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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22 自知之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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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般来说,江云挺不愿意打扰虎爷爷的,他特别不愿意让虎爷爷知道他和江昌运关系不好,怕他担心,只是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
喻北初不愿意回去,学校也不能去,赵钱家……三个人挤一张床实在是有点儿画面太美,再者喻北初喝醉了,万一睡着睡着就吐了,或者睡着睡着发酒疯……
到的时候小老头带着个老花镜在看书,屋子里的灯泡有点儿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上回来都还没坏明天找找有没有新的灯泡,换一个。
“干爷爷!”江云喊,“我同学喝醉了,住一晚。”
“好,好。”虎爷爷说,“就住你那屋吧?还是重新收拾个客房出来。”
“就住我原来那屋吧。”江云说。
“打扰了,爷爷。”一直没出声的喻北初突然出了声,声音有点哑了,但是很轻,听着挺乖的。
“没事,不打扰。”虎爷爷的声音带着种老人独特沙哑,“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收拾一下,我是要睡了,老骨头,折腾不动了。”
“好。”江云说。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床是铺着的,房间也挺干净挺整洁的,喻北初一个大字型躺在了床上,一个人占了大半的位置,江云根本没法躺。
“喻北初!你睡觉安分点,一边去。”江云说。
“不要。”喻北初没睁眼,但是回了他的话。
不要?不要什么!喻北初你喝完酒怎么这个德行!醉鬼!真的是,非常的,不敢相信。
“这个给他吃。”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虎爷爷站在门口,给江云递过来一盒药。
解酒药,药盒上都落灰了,还有些油渍,看得出来年头有点儿久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干爷爷,这哪年买的药了啊?”江云问。
“不知道,家里也没人喝酒,这好像还是阿虎在的时候买的。”虎爷爷好像才反应过来,“那是不是过期了不能吃了,哎呦我这脑子,人老了,记性不行了,我去煮点醒酒汤?”
“不不不,爷爷你别忙,你睡吧,这儿我来就行。”江云说着把虎爷爷带去了他自己的房间,“早点儿睡吧爷爷,别忙,别想着我们,我们都是大人了,你放心吧!”
“哎呦好好好,我休息了,你们慢慢折腾吧。”虎爷爷说完,关上了房门,江云看着地上房门缝隙里的灯光灭了才转身走回去。
江云回了房间之后喻北初还是原来那个姿势没有动,说“不要”还真“不要”,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东西……人。
“洗澡,你臭死了。”江云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个醉鬼喊什么,大概就是为了报复他不让自己上床睡觉的仇。
“不臭,我香死了。”喻北初嘟囔了一句。
“你知道你醉了之后是这个德行吗。”江云问。
喻北初没说话了。
“那我先洗澡吧。”江云说完就进了澡房。
其实就像佘屿霄知道的那样,喻北初酒量挺好的,也不存在什么不上脸直接上头的。
但是他今晚是真的有点儿晕,也许是氛围烘托,也可能是主观意识。
沈清佩发现他是个同性恋之后就一直在给他灌输他是认知障碍这回事,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
一个月前也许是冲动战胜了理智,也可能是不想再被沈清佩软性压制,他第一次反抗了沈清佩的意思,他说他就是同性恋,没有什么认知障碍,也没有什么误会。
他甚至还在朋友圈公开了这回事,所以有他微信并且会刷朋友圈的人都知道了,有人祝他好运,也有人说他是变态,说他恶心。
虽然他不在乎,但最开始看见还是会有点儿反应,没多少难过,只是有点愣,他选择公开的时候这些后果他都想过,他以为自己并不会有什么想法,可他还是高估自己了,他没有自己想的强大。
但幸好,江云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像佘屿霄这种关系好的也是“祝他好运”那一卦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沈清佩,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对江云的感情悄然变质了,他小时候见过江云,江云也的的确确救过他,所以他一直在找江云。
他以为自己对江云全然是对于救命恩人的这种感恩之心,直到沈清佩开始揣测,开始质疑,他才发现他对江云的行为也好,内心的情感也罢,都越界了。
他不想逃避,或者说他厌恶这种遇事就逃避的行为,就是因为十年前沈清佩的逃避,所以才纵容了喻林原,他的父亲,对他和对沈清佩的家暴,从而导致那次意外,进一步让他背上了“小小年纪的杀人犯”这个称号。
沈清佩想让他承认自己只是有点儿偏差,自己不是同性恋,自己是所谓的“正常人”,她说她给喻北初时间,慢慢想,想清楚。
但其实她根本不是给喻北初时间,她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争取离开的时间。
这十年里,他一直跟着沈清佩搬家,沈清佩认为这是对他好,哪怕从没征求过喻北初的意见,哪怕这种行为是在原来的地方承认了自己是“杀人犯”,但喻北初也通通认了,反正无所留恋。
可是这一次,喻北初不想再继续“顺从”,这不是反抗,这是一种“正常”。
脑袋是半懵的,想的有点儿多,所以也没感觉时间过的有多快,江云出来的时候喻北初都还在放空思绪。
“洗澡。”江云说。
“我不臭。”喻北初说。
“……好,你不臭,但是你不洗澡就不准睡床上。”江云说。
“哦,那我洗。”喻北初说完,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了,那样子,江云看了都要怀疑他在澡房会摔。
“走吧走吧,我到澡房门口等你,摔了你喊一声。”江云说。
其实他今天没喝酒,就是想看一下喻北初酒量怎么样,结果真的和他想的一样,是个小趴菜。
一个桌上有一个喝了的小趴菜就够了,两个的话就有点儿太多了,容易洋相百出。
喻北初洗澡非常迅速,如果不是能在他身上闻到沐浴露的味道,江云都怀疑他就是进去放了个水就出来了。
“我想睡觉。”喻北初说。
“那……你请睡?”江云说。
喻北初顿了一下:“可是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我怕你背着我偷偷学习。”
“……你太看得起我了,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要临时抱佛脚了。”江云默默关掉了打开的游戏。
“那好吧,加油,我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喻北初说,“别猝死了,不然下次没人背我了。”
“谁能比得过你啊,您老睡觉吧,凌晨2点还刷题的卷王。”江云说完,又补了一句,”别大字型睡,不然我没地睡,我给你踢床脚去。”
喻北初这次倒是安安分分地躺在床的一边,没什么别的大动作。
江云最后也没卷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两个人起来的时候虎爷爷已经从楼下遛弯回来了,还带了两杯豆浆和包子油条,看量是准备把他们两个人当猪养。
但为了不辜负老人家的好意,两个人还是硬塞把吃的吃完了,喻北初还把虎爷爷的灯泡给换了。
江云有点儿诧异地看他,居然没喝断片,如果换成是他,估计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爷爷,我们走了!谢谢爷爷收留我。”喻北初说。
“诶!好,多吃点,太瘦了你。”虎爷爷说。
两个人准备慢慢走回学校,今天周日,晚上晚自习,估计唐毓梅会给他们抱个佛脚。
“真的?”喻北初说,“看不太出来。”
“真的,我干爷爷就是虎爷他爸,我之前跟着虎爷走南闯北,后面他……去世了,哎我真的,我居然想不起来他是怎么去世的了,一想就头痛。”江云拍了拍脑袋。
“总会想起来的,别勉强自己,每件事的发生都必然有它的道理。”喻北初摸了摸江云的发顶,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气氛有点儿尴尬了。
如果喻北初不是同性恋,或者江云还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此刻的尴尬或许都会不存在,江云说不准还会冲他喊个“大胆!谁给你的胆子”。
但江云没在第一时间喊,他停住了,现在再喊可能就有点刻意了。
这种有点儿越界而且他和赵钱绝对不会有的行为,就很容易让江云想“他干嘛?他不会看上我了吧”,虽然第一时间就会被否定,但这种想法冒了头,尴尬就已经开始了。
“干什么,就安慰你一下,不会吧江矿主,这么大反应?摸不得?老虎都还是屁股摸不得。”喻北初把手收了回去。
“那你去摸老虎的头试试,一口给你咬掉。”江云说。
喻北初没说话,继续往前走,还心情很好地哼起了小曲。
“心情这么好?”江云看他。
“摸了老虎头我的手还在,心情能不好吗?”喻北初说。
“你这人……”
“真帅!是吧,我也觉得。”喻北初说。
江云无语了,他都不知道该夸喻北初有自知之明还是该骂他臭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