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么什魔》九溪临安

8、顾娘子

　　正值中午吃饭的人多，小摊虽小，但摊上的顾客可不少。

　　狄星辰眼疾手快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赶忙招招手让楚无霜和易云过来坐。

　　楚无霜和易云落座后，老板娘便走了过来。

　　老板娘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又拿了抹布仔细地擦了桌子，这才招呼起几人。

　　她笑眯眯地说道：“几位吃点什么？小店招牌干菜麦饼。其他的汤饼、馄饨也都是有的。我家的干菜麦饼加足了猪油，还和了油渣吃过的都说香，几位来上一份？”

　　听到这老板娘的描述，易云和狄星辰不自觉地咽了几下口水。

　　“那就三个干菜麦饼，两碗肉丝汤饼，一碗馄饨。”

　　楚无霜特地点了两碗肉丝汤饼和一碗馄饨。

　　狄星辰来时就嚷着汤饼，这一份肉丝汤饼自然是给他点的。

　　余下一碗汤饼和一碗馄饨，楚无霜吃哪个都无所谓，留给易云选择就是。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片刻。”老板娘笑着答道。

　　见楚无霜点了不少东西，等菜的时候易云多少有点局促，狄星辰倒是一副自若的模样。

　　幸好这份淡淡的尴尬，很快被食物打破，他们点的东西就被老板娘端了上来。

　　老板娘收了托盘，点清几人的餐食后，道：“几位客官，东西齐了，请慢用！有事叫一声就行。”

　　“谢谢，姨姨！”狄星辰甜甜地向老板娘道谢。

　　不仅楚无霜有些诧异，连易云也微微侧目向他看去。

　　老板娘听见小孩与她道谢，圆润的脸上洋溢起笑容，“不客气呀，小公子。”

　　老板娘做事去了，楚无霜和易云沉默地盯着他。

　　狄星辰被她们看的浑身不自在，又板起脸嚷道：“看什么？汤饼要坨了。”

　　说完他自顾自地拿起了一碗汤饼，吃了起来。

　　楚无霜与易云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低下头，双肩同时不受控制地耸动起来。

　　埋头苦吃的狄星辰，耳朵却不自然的红了。

　　两人笑够了才直起身子。

　　“易姑娘，你是要馄饨还是汤饼？”楚无霜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我吃，吃汤饼就好。”易云的声音也同样如此。

　　二人吃的时候还不安分，时不时的看向狄星辰。

　　终于楚无霜忍不住了，她问向狄星辰，用一副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小星辰，你刚刚怎么这么乖呀？”

　　“你！”狄星辰脸上抹着的草木灰都遮掩不了他的恼羞劲，嘴撅得与桌上的茶壶嘴一样无差别。

　　“怎么对我就这么凶呢？”楚无霜又故作一番伤心欲绝的姿态。

　　“我不要理你了！”狄星辰放下碗筷，背对饭桌不再理她们。

　　“这是怎么了？”老板娘是个热心肠，她对这个有点灰扑扑的小孩颇有好感，见这桌似乎有些小状况就走了过来。

　　“没事儿，小孩子闹别扭呢。”易云开口帮忙打圆场。

　　狄星辰转过身来，偷偷看了一眼老板娘，悄悄对她说道：“没事的，姨姨去忙吧。”

　　老板娘这才点点头回去做事。

　　狄星辰撇了撇嘴，扭捏了一阵，才与二人说道：“四年前我和姐姐被赶出狄家，那时候还没遇见易云姐。我和姐姐住在安济堂，姐姐生病了，我去求大夫看看姐姐，但我没钱，最后是顾姨姨帮我的，还给我吃汤饼。”

　　狄星辰的话让楚无霜易云两人收起了笑容，短短几句让同样是安济堂出身的易云红了眼眶。

　　楚无霜虽然忘却前尘，但是一个月以来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

　　安济堂的人实在太多了，物资又差又少得可怜，强壮的、合群的人也要靠抢才能得到更多的物资。

　　狄家姐弟年纪又小又是后来的，肯定受了不少欺负，难怪狄星辰到现在出门还要抹上草木灰，让精致可爱的小脸变得脏兮兮才能耍横装凶。

　　“可顾姨姨这么好的人，唯一的女儿却丢了。女道士，你能不能帮帮她？”狄星辰的语气带着点心虚，但他还是抬起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楚无霜。

　　楚无霜刚喝下去一口汤，听他这话差点被呛到。

　　“好小子，怪不得你将我们带到这儿，原来目的在此。”楚无霜有些无奈道。

　　楚无霜搅了搅碗中的馄饨，理了理思绪。

　　现如今罗渊城中妖族踪迹全无，大妖邪道通通避而不战，收妖符中的□□还得找一个懂行的来化解，自己还要去找一些好苗子带他们修炼。

　　算了，仔细想来虱子多了不怕咬，也不差这一件，如果这件事情办成了，说不定狄星辰会想跟着她修炼呢？

　　想明白了，楚无霜就放下手中碗筷，看向狄星辰。

　　她缓缓说道：“帮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三件？”狄星辰张大嘴巴，抱紧自己，“你不会想拐卖小孩吧？”

　　楚无霜罕见的没有同他开玩笑，她正色道：“三件事，但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强迫你修炼。你答应吗？”

　　狄星辰收起夸张的表情，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认真。

　　易云此时有些激动，她摸不清情况，只知道星辰这个孩子向来主意大，又怕他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星辰，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就应该做孩子该做的事。”

　　易云尝试改变他的主意，见狄星辰低头沉思不理她，她转头对楚无霜劝道：“无霜姐姐，星辰只是个孩子，孩子的话做不得真。顾娘子是个好人，但我们做些能做的就好，找人的事委托给官差不好吗？”

　　“官差？”狄星辰听见这两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他们到现在还未查出我阿爹阿娘的真正死因。”

　　易云沉默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甚至也没立场。

　　“无霜道长。”狄星辰郑重地对楚无霜道，“我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我愿意答应你，三件事我说到做到。若是你真的将顾娘子的女儿带回来了，我愿意做你的弟子随你修仙。”

　　“好，一言为定！”

　　楚无霜从怀中拿出一只朴素的银镯递给狄星辰，示意他带上。

　　狄星辰戴上银镯，左右摇摆了两下有些疑惑不解。

　　他毕竟是富贵人家出生，是见过好东西的，这银镯看着朴素，实际上也没什么巧思的机关，楚无霜给他这东西做什么？

　　狄星辰正左右摆弄着银镯，那银镯忽然收紧，他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要断了，却见银镯成了一道淡淡的银色印记留于手腕。

　　狄星辰又惊奇地检查了自己的手腕，发出惊叹声。

　　“易云姑娘，这是给你的。”楚无霜又从荷包中掏出一角黄符，叮嘱道，“这几日切勿离身。”

　　“多谢无霜姑娘，不，无霜道长。”易云接过黄符，小心翼翼的放入袖中，她这时才对楚无霜的身份有了实感。

　　楚无霜摇摇头，微笑道：“不必如此，叫我无霜姑娘也没关系。”

　　“那好，多谢无霜姑娘。”易云腼腆而又温柔地一笑。

　　“姨姨，给我一张油纸可以吗？”狄星辰跑到顾娘子身边，“我想把剩下的干菜饼带回去给我姐姐吃。”

　　“当然可以啦！”

　　此时小摊上就剩楚无霜她们一桌了，顾娘子笑盈盈地看着他，顺手抽出一张油纸递给他。

　　“姨姨，我记得以前有个漂亮的大姐姐帮你们一起收拾的？今天姐姐怎么没有来？”狄星辰接过油纸，佯装好奇地问起顾娘子女儿的事情。

　　提起失踪的女儿，顾娘子恍惚了一下。

　　“萍萍她……官差说她和人私奔了……”顾娘子喃喃道，像是回答狄星辰的问题，也像是对自己说，“就是遇见喜欢的人，成亲去了……”

　　顾娘子眼神空洞地走向角落，颓废的靠着墙角坐下。

　　“小子，一边玩去。”一直在沉默做事的宋大朗见妻子如此难过，便让狄星辰离去，口气不算强硬也绝对不温柔。

　　狄星辰走回桌前，冲楚无霜摇摇头。

　　他沉默地打包了桌上的干菜饼，揭人家伤疤这种事情实在让他难受。

　　楚无霜见狄星辰将油纸包塞进怀中，便在桌上留下一块碎银，“我们走吧。”

　　走出小摊，狄星辰还是闷闷不乐，他轻轻拽了拽楚无霜的衣袖。

　　“无霜道长，对不起，我本来想帮你找找线索的……”狄星辰说道此处又忽然兴奋起来，“对了！道长，我想起来了！又一个地方一定有萍萍姐的信息。你跟我来！”

　　“易云姐，我和道长一起去看看，不用等我了，晚上我自己回去！”狄星辰拽着楚无霜就向前跑去，可惜没拽动，自己还差点跌一跟头，还好楚无霜扶住了他。

　　楚无霜对一脸担忧的易云说道：“易云姑娘，我会将他带回去的。”

　　易云微微抿了抿唇，向楚无霜点了点头，恳切地向她请求道：无霜姑娘，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楚无霜微微颔首道：“我会的。”

　　“易云姐，别担心我了，我会好好跟着道长的！”狄星辰向易云挥手告别。

　　“走吧，小孩儿。”楚无霜看着他一蹦一跳地道别，笑着说道。

　　狄星辰嘟囔着说道：“不要叫我小孩儿了，叫我……”

　　“叫什么？”

　　楚无霜耳力惊人怎么会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故意调侃一下他罢了。

　　“叫我星辰。”狄星辰蹦起来，试图跳到她耳旁大声喊话。

　　“好的，好的，小星辰。”楚无霜边走边玩笑道。

　　“不要加小字！”

　　“好的，小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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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无霜一向是个不着调的性子，这小孩又对她胃口，若是真做了师徒今后就有的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