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么什魔》九溪临安

4、小乞丐?

　　阿彪嘿嘿笑道：“哪…哪里来的小乞丐？”

　　冲出来仗义执言的可不是什么大汉，而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乞儿。

　　“不许动易姐姐！”这小乞儿气鼓鼓地攥着拳头，展开双臂像母鸡护崽似的，只是他身量太小顶多算是个小鸡仔。

　　“星辰，快跑！”易云急得直挥手，让他走远点。

　　阿虎提起小乞儿的后颈往边上一丢，道：“这不是狄家的小少爷吗？怎么落魄成这样了？改天兄弟几个再去照顾你姐姐的生意，现在别碍事。”

　　狄星辰满是补丁、被浆洗到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衣服，又被扯开了口子，这下是彻底穿不成了。

　　他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像枚爆竹似的向阿虎冲去，口中低吼骂道：“王八蛋！”

　　狄星辰假意向前猛冲，一直握着的拳头里藏着块坚硬的小石头，在挥拳的时候他趁机将它扔了出去。

　　鲜血从阿虎的额角涌出，阿虎错愕地摸了摸伤口，勃然大怒道：“小兔崽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放开！”

　　阿虎一只手就擒住狄星辰瘦弱的两只胳膊，生生将他吊起来。

　　狄星辰还要挣扎，两条腿扑腾不止，嘴上也不服输：“你是哪门子老子！你才是兔崽子，你们都是兔崽子！”

　　阿虎听烦了一巴掌扇了过去，打落了狄星辰的一颗乳牙。阿虎不解气还想再打，瘦猴却制止住了他。

　　“阿虎，打两下出出气得了。这小滑头如今落到了我们手上，他姐姐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这姐弟二人长相都不错，等将他们卖与迎春楼，郝妈妈可得赏我们一大笔钱。”

　　瘦猴的鼠眼眯成一条缝扫过人群，大嘴一咧露出两颗腊黄牙，“父老乡亲，可还要要管闲事的？”

　　阿彪铜铃眼一瞪，阿豹麒麟臂一横，阿虎掂了掂手上半昏过去的小孩。

　　周围本就是看热闹的居多，哪里还敢再管，皆是四散开去，偶有零星几个心肠软也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嘿嘿嘿，这下了没人能救你们了。”阿虎将手中的小孩往边上一扔，向那木愣愣的女人走去。

　　正当阿虎的手要触碰到女人衣襟时，女人的眼中忽然光华流转，像是死水化作了活泉。

　　她抓住了阿虎的咸猪手，轻轻一扭，阿虎哎呦哎呦的嚎叫起来。

　　“孽畜，还不显出原形！”

　　女人此言一出，流氓四人面色一变，领头的瘦猴面色难看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无霜道人。”

　　这女人正是楚无霜。

　　不知为何她在人间竟然成了人人唾弃的杀神，神殿不是荒废就是改立供奉了其他神祇。

　　这位瑶池九紫慈悲救世金仙只好在寻找目标的途中，化名无霜道人，以此名号行走红尘。

　　下凡打打小怪惩恶扬善，已有一月有余。

　　只是不知怎么，也许是下凡过程出了一些问题，导致不受控制的神魂出窍，正如刚刚这种情况。

　　“无霜道人？”几人面面相觑，“没听过。”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

　　楚无霜唤出破剑向前一刺，剑气荡出阵阵罡风，光凭气势已然让几只小妖撑不住人型。

　　“妖…妖怪啊！”易云一声尖叫，吓晕了过去。

　　一只豹子、两只虎还有一只比猫还大的灰老鼠。小妖们的眼睛瞪得溜圆，耳朵塌了下去，几条尾巴在后面夹得紧紧的。

　　“道长，饶命，饶命！”灰老鼠站在豹子头上双爪合拢向楚无霜作揖求饶。

　　楚无霜耍了个剑花，将剑背于身后，似笑非笑地看这几只小妖做戏，道：“你们作恶多端，我为什么要饶了你们？”

　　“都是郝妈妈指使我们干的，以后再也不敢了，道长别杀我们。”灰老鼠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生怕自己招得慢了，就被楚无霜一剑砍了。

　　“郝妈妈？”楚无霜问道。

　　”对对对，我们化成人后，都是在为迎春楼的郝妈妈做事。”

　　“郝妈妈是这一带有名的大妖。”

　　“是她带我们下山，融入人类生活的。”

　　小妖们慌不迭得七嘴八舌起来。

　　楚无霜挑了挑眉，道：“欺负妇孺也是郝妈妈教的？”

　　叽叽喳喳的小妖们闭了嘴，只有阿彪还在嘟囔着什么，楚无霜仔细一听，气笑了。

　　“我…我们又不…不想，郝…郝妈妈说…说这样好…好赚钱。赚了钱，就…就可以买肘子和…和血丹了。”

　　“血丹？”楚无霜的声音冷了下来，收在背后的剑重新指向他们，“你们吃过血丹？”

　　灰老鼠缩着脖子回话，道：“那血丹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楚无霜已经不止一次在妖族口中，听说过血丹这种诡谲的丹药。

　　从妖族的口述中了解到，血丹可让未开灵智的飞禽走兽化作人形，对已经化形的妖族也是大有裨益。

　　不仅如此，这血丹的味道，也是令他们欲罢不能，就好比达官贵人的午时散，一旦服用就再也无法摆脱。

　　发作时就如同百蚁噬身，皮肉触之即巨痛，骨头里却是酸麻胀痒，真真是生不如死。

　　所以就算是为了得到血丹解瘾，这些血丹傀儡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血丹的发明者可谓是恶毒至极。

　　楚无霜来到这个小镇，也正是为了调查血丹，顺便找找有没有可造之才。

　　她面色平静地抬头仰望天空，十八年太短了。

　　楚无霜心头并不如她表面那样平静，若是她真的看走了眼，赌约失败了，下场凄惨的可不是她一人。

　　所以楚无霜打算使用人海战术，在人间游历的十八年，她要广收弟子，也为日后凡间增添一股可以对抗天庭的势力。

　　回过神来，楚无霜用剑锋划出了一道符，打在了四只小妖额上，道：“这道符会时刻监视你们，若你们再做坏事，它会让你们暴毙。”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几只小妖连连点头：“多谢道长不杀之恩。”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楚无霜转过头，看了看被吓昏过去的易云和被打昏过去的狄星辰。

　　楚无霜先是摸了摸易云的神庭，随后摇了摇头，荧蓝光一闪，抚去了这一段对易云来说极为可怕的记忆。

　　“唔……”趴在地上的狄星辰眼皮微微抬了抬，挣扎出一条缝隙，就是这么一睁眼，他看到了楚无霜手中的蓝光。

　　“妖怪！放开易姐姐。”不知道这瘦弱的小乞丐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撞向了楚无霜。

　　楚无霜仙体下凡，岂是一乞儿可以撼动的？

　　狄星辰狠狠撞在了楚无霜背上，又被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幸好楚无霜及时出手，召唤出一阵轻风，那小乞丐才平安落地。

　　楚无霜站起身来，走向那小乞丐。

　　狄星辰见那妖怪向他走了过来，奋力挣扎着那阵裹着他的清风，眼神凶狠，但对于楚无霜来说就像幼猫咆哮，不仅不可怕，还有点可笑。

　　楚无霜也不嫌小乞丐脏兮兮的头发，将手按在狄星辰的神庭，凝神查看。

　　咦？这小子倒是个好苗子。

　　灵台纯净，根骨强健，没有看上去这般瘦弱，称得上是个修炼圣体。

　　不过修炼一途，体质是其一，更要看心性。

　　“放开！妖怪！”

　　楚无霜没带过孩子，狄星辰吵得她头疼得厉害，在天庭和众仙家吵架时，也不曾如此头痛。

　　楚无霜打了个响指，封住了他的嘴。

　　“小友，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楚无霜笑得和蔼可亲，“想修仙吗？”

　　狄星辰恶狠狠地瞪着她，小脸两颊都鼓了起来，若不是那两条皱在一起的眉毛，活像一只愤怒的小青蛙。

　　“哎，小友，我可没有伤害你姐姐。你瞧，刚才那几个坏人不是被我打跑了吗？如果你修了仙，也能和我一样厉害。”楚无霜继续忽悠着，“现在我把你放开，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姐姐有没有受伤。记住，不要再大喊大叫了，不然我就再把你绑起来。”

　　狄星辰虽然还是一副气鼓鼓、不服气模样，但明显不挣扎了。

　　楚无霜单手掐诀，蓝色的光笼罩住了狄星辰，清风散去。

　　狄星辰落地后踉跄了一下，发现自己浑身的伤居然好了，除了那不远处被打落的两颗乳牙。

　　他顾不上检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势，直奔易云身边。

　　见易云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伤痕，他才松了一口气。

　　“唔唔……”狄星辰刚想喊醒易云，却发现自己的上下嘴唇被黏在了一起，他又狠狠瞪了一眼楚无霜。

　　“咳。”楚无霜咳嗽一声，转头看向别处，放在背后的手却悄悄打了个响指。

　　狄星辰只觉上下嘴唇一松，自己便能说话了，“易云姐姐，你醒醒啊！”

　　狄星辰推了推易云的肩膀，见她没有反应，又冲楚无霜喊道：“喂，那个修仙的！易云姐姐怎么还没有醒！”

　　“没礼貌的小孩，要叫我道长。”楚无霜撇撇嘴，走到他们二人面前，“你姐姐受到点惊吓，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狄星辰挡在易云面前警惕地看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楚无霜轻巧地拎开狄星辰，背起易云，“走吧，小友，你应该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吧？”

　　狄星辰大大的眼睛盯了楚无霜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动坏心眼，最终他点了点头，抱起了一旁易云收拾好的包裹。

　　“走吧，跟我来。”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抱着一个有他一半大小的包裹，口中还不断地唠叨着，“你小心一点啊！别摔着易云姐姐了。”

　　楚无霜看着他，不由地笑出来。

　　“你笑什么！”狄星辰扛着包裹，面红耳赤。

　　“我在数这五十步路，你已经换了多少个姿势扛包了？”楚无霜腾出一只手，将他手中的包裹拿了过来，“专心带路。”

　　狄星辰张了张口，有些不知所措，他僵硬地走了两步。

　　楚无霜步子一迈就超过了他，回头叫他：“快点啊，带路怎么比跟着的还慢啊？”

　　狄星辰羞恼地一跺脚，跑在了楚无霜的前面，朝她做了个鬼脸。

　　“瞧好，你可别跟丢了！”

　　说罢朝着落日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