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确定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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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六点多，汪润就起床迎接美好的一天了。汪润昨晚的心情非常美妙，他抱着手机难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反反复复翻看着和林铮然的聊天记录一直到后半夜四点才勉强睡着。
不过，今日一早起来，汪润并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他的脸上老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浅笑，精神和身体状态也都非常好。不过，又因他浑身上下还带着或重或浅的汪明制造的淤青和伤痕，汪润今日将自己包裹得非常严实，他戴了帽子、围脖，还戴了那副林铮然借给他的墨镜。
汪润将湿透的床单被套全部换了下来装进了提包里要带走。
他是从本家出发的，需要开车两个小时去学校。六点半，汪润要出门的时候，葛茹悄无声息地从一处门后摸了出来，汪润并没有吓一跳。葛茹说她给汪润准备了点早餐，让汪润好歹吃一些在走。
屋内，俩人都戴着墨镜面对彼此。
汪润脸色苍白，两颊挂着诡异的粉晕，他弯起嘴角，道：“妈妈，我已经吃过早餐了，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葛茹点了点头，沉默地目送汪润走出家门。
晚秋的清晨非常凉，汪润既没有打开车内的暖气，也没有打开任何音频软件，他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进了狸花猫色围脖里，哼唱着不似人间的曲调。高速公路上没有什么行车，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汪润来到了安州市区，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汪润驶入大学城。
汪润来到A大美院。今日他依旧穿得休闲简洁，一身牛仔和白衫打底，一双白色板鞋。他似乎很不怕冷，条件反射地想挽起袖子又意识到上面遍布的痕迹，心有不甘地抑制了动作。他脖子上的围脖似也只是为了遮掩伤痕。在今日清晨的凉意侵蚀下，汪润却有急急燥意。他知道自己的燥意来自哪里，因此总是莫名莞尔。
来到办公室后，汪润温和有礼地和老师们都打了招呼。他接着拿出手机给林铮然发了一段在心里踌躇了好一阵子的早安问候！这发送后，汪润的心里才算踏实了。不过，汪润并不着急林铮然的回复，回不回复都无所谓，这是一种情感连接，一种非常美妙的缘分。他喜欢记挂着每一个关于林铮然的微妙小事情，只有他们之间知道的小事。
不知道为什么，汪润总感觉那个叫做程琪的管理美术器材的男老师似乎很不待见他。程琪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审视和窥探，像是迫不及待想见他出糗，知悉他的所有笑话一样。这样的眼神汪润见得多了，相比于他遭受过的种种恶意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汪润能够免疫。
周新言也在工位上忙活。汪润推了推戴得安安稳稳的墨镜，又抚了抚墨镜镜腿，随即大大方方路过周新言身边。周新言抬头先和汪润打了声招呼。
有一双油乎乎的眼睛非常不悦地往这处盯着。程琪绞着手里的画纸，他今天依旧打扮得耀眼夺目，但周新言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好眼色”。
周新言道：“汪老师早上好。”，周新言的视线落在了汪润戴着的墨镜上片刻，她的眼里流转过惊讶，但很快又自然地对着汪润礼貌笑了下。
汪润昂着身子，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林铮然黏黏糊糊地、极为亲热地唤着周新言“言言，言言，言言”，咩咩咦啊咦啊哟还言言呢，又拉着扯着拽着周新言往她自己怀里抱，又捧着揉着揽着周新言给周新言变着花样的逗乐，汪润不自然地哼了一声，随即装模作样地又推了推墨镜，对着周新言点了点头，道：“周老师早上好。”。
他的声音又轻又冷，又重有暖，简直四不像。但汪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敏感被对方敏锐捕捉，他觉得自己像是打赢了什么胜仗似的，偷偷摸摸又一览无遗地藏着喜滋滋的情绪，将尖下巴垫进了狸花猫色围脖上，然后竟像只刚蜕了茧的虫儿，变成花蝴蝶飞走了。
周新言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又耸了耸肩，便继续开始回复各种未读信息。
啊~铮然~汪润的心融成了一朵棉花糖。想到林铮然，他的嘴角又浅浅勾起一道弧度。汪润抽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准备待会上课的材料。
周遭和门外路过的老师和学生不禁悄悄打量着这位长相帅气亲人、性格温柔有节的新任美术老师。他大抵是不知道自己有股奇特的大众吸引力，像一件在大冬天里最被信任的、能够贴身穿的保暖衣，又像一瓶可以随时挤挤、随时保湿滋润的全身乳液，脸上手上脚上，哪哪都好使；他像是怎么被揉搓都会甘愿承受，有着最好的脾气、最称臣的美德和最死心塌地的秉性。
汪润正专心地看着学生们的素描作业。这些素描的水平参差不齐，汪润给每一张都批上了分数。这让他想起来当初他一开始接触素描时画得更是一团糟，后来的进步也是他经过了日日夜夜的苦练得来的。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什么天赋？那个天赋名叫“努力”。
面前的一张素描作业画得非常好，汪润又往后翻了三张素描作业都画得都一般，汪润批上了分数后正准备继续往后翻看。
这时，几声“啧啧啧”的嘴巴狂放暴躁鞭炮似的声响出现在汪润身后。
程琪的语气像嘴里塞了两个臭蛋，道：“汪老师，你瞧不起谁呢？这事情不是这样办的吧，我看你是新来的才没和你计较，但你也来了大半个月了吧，有了吧？做事怎么还是这么不靠谱啊！”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汪润并没有应答。
程琪眉头更皱，抬手就朝汪润的左肩拍了拍，正喊道：“汪老师......啊啊啊啊......”，程琪的怒意被汪润截断，汪润的反应就像有人拿了把斧头就朝他肩膀上砍了下去似的，他抬起右手就抓住了程琪还摁在他左肩上的手掌；汪润的右手手掌像个铁链做成的带刺网兜一样，又大又硬，手指关节又凸又大，更别说密布的老茧和手背上粗大拱起的青筋了，这相较下来，程琪的手简直脆弱不堪得快要被汪润给一把捏碎。
如果不是程琪接连骂了好几声，又是跺脚又是借力一旁的桌子要拔出自己的手掌的，汪润还真能给程琪的手捏裂了。
“你干嘛呢，汪润！我艹，我你，你他，唉哟呼呼呼，疼死我了！”程琪终于揪出了自己的手，他红了脸，手疼得像是错位，直接抖了起来，心里更是气得不行。他可没想到这汪润跟个小白脸似的还有这么大的，能杀人的力气！
汪润猛地大梦初醒一样惊出了一背的汗，连忙卸了手上的力气。程琪的触碰让汪润感到极度的恶心，或者说，汪润生理性地讨厌、恐惧和戒备所有外人的触碰。
握力是汪润一直以来很喜欢训练的运动项目之一，拥有一个好的握力就能更好地和林铮然握手了。想一想，如果铮然看到的是他这么一双好丑好丑，丑丑的手，很虚弱的，她肯定不会喜欢的吧？但是！如果给这双丑丑的手很大的力气，那是不是就有故事感啦，就有画面感啦！耶~这是一双很有力气，又很温暖的手哦，这样的手铮然是不是会联想到很多美好的故事呢~还能帮铮然做很多事情！
汪润一想到如果能和铮然握手，那是不是就能借机和她比试谁的力气更大，然后握得捏得更久一些，在说一句，“铮然，你的手好好看呀！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是说，够格成为你的那个吗？”嘿嘿嘿，好开心~
汪润弹射性地站了起来，忍着恶心对着程琪真诚地道歉。
“程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在看学生的作业呢，我看得太，太认真了，没注意到你在我身后。我比较，比较不喜欢别人碰我，一不小心，我，我有没有弄伤你了？不好意思，对不起，实在抱歉，我赔你医药费吧！”
因为汪润还戴着墨镜，墨镜镜框很大，他的脸小线条均匀，这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因此大家只能瞧见他那柔嫩的小嘴两瓣开开合合说着好软的话，他的脸颊又透着似乎是那条柔软似鬼魅的狸花猫色围脖捂起的红霜，莫名让人感觉既可爱又性-感。
这么好大一个美人站在程琪这个妖八零跟前，激得程琪赶紧挺直了身子。
程琪恨得牙痒痒。怎么，汪润是在哭吗？不然怎么声音软成这个不入流的贱-样？还赔医药费呢！呸！这汪润好会阴阳怪气，这不就在变相地说他程琪很弱吗！呦呵，学艺术的，一个小白脸一样的人私底下玩得很花吧，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勾当的！
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纷纷前来劝架，劝的都是程琪单方面的。周新言也走了过来说了两句。
见周新言也来了，程琪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赶紧要扳回一城。
程琪道：“汪老师，没想到我不过是因为公事来找你，你就这么难沟通，动不动就要打人啊！”
汪润一头雾水，有些慌，连忙道：“没有啊程老师，我不是那样的人。不然这样吧，如果你很着急的话，我们直接去看监控吧。你看，那边不是有监控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抓你的手。我没有坏心，我真没有坏心思放在什么办公室老师之间勾心斗角里的。我只想好好生活。”
众人直接瞪大了双眼，有些笑意，纷纷互相亮了亮眼神。
程琪冷笑道：“那你说，画室里一团糟是怎么回事？就你们两个班使用的画板坏了十四个。你作为老师没有尽到该有的职责，我也不是刻意刁难你，就来问了你一句情况，你就扯什么老师勾心斗角，身正不怕影子歪，怎么，这是在讽刺我，讽刺我这个管理画室的人破事多是吧？对啊，可不得帮你处理这些破事吗。”
汪润沉默了几秒后，随即道：“程老师，人和人是很不一样的个体。我不强求你能理解我说的话的意思。如果按你的逻辑思维理解出来的是我在讽刺你，那是的，我确实是在讽刺你。这个讽刺问题就先这样过了吧。那现在让我们来解决你嘴里说的另一个问题，说是因为我没有尽职然后让学生破坏了十四个画板的问题。现在其他的老师们也都在。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要和程老师开始解决问题了。”
汪润的声音真诚得不像话，可又平铺直叙地像个机器人被设定好程序似的，尽管他没有要刻意这样，但他笃定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态度有充分的证据让人觉得他能剖胸掏出心窝子鉴忠贞。这让一起工作了大半个月的同事们都刷新了对这个少言寡语的温柔年轻人的印象。
他说的话听起来很笨拙，但又很聪明。好奇怪！
大家也都纷纷口头支持了两句，又拉了两句不尴不尬的劝架，然后都回工位继续做事了。周新言一直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靠在桌边，这时道：“程琪，你说画室的画板坏了十四个？”。
程琪道：“是啊，就是在汪润他们班用完后我去收拾的时候坏的。”
周新言道：“他们一下课你就去收拾了吗？”
程琪道：“对啊！一下课就去了。”
周新言这时挺起了身子笔直站好，眼光无比犀利，冷笑道：“程琪，你确定？”
程琪抿着嘴，目光凶凶对周新言道：“周老师，我有什么不能确定的，我自己办的事，我还能不清楚吗？”
汪润这时微垂着脑袋想了想，随即抬头大义凛然道：“我真的很负责任的！请相信我吧，程老师！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让我们一起来解开这个误会吧，程老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