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TEAR：大裂》解免

2、赤红

　　“您好。”奚由我转过身，上前两步，微微鞠躬。这里的规矩严密，洪知秀看起来等级很高，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你好。”洪知秀的声音是奚由我熟悉的温润细腻，漂亮的眼睛在手术台的照明下蕴着清明的水光。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洪知秀，奚由我觉得越发紧张，心跳诚实地猛然加快。
　　“你是新来的？”
　　“啊，是。对不起，我第一次负责解剖，把器官切坏了……”奚由我说。
　　“没关系，这个人没有用。”洪知秀说，盘中的器官应声掉落在地。
　　“没有用？”
　　“研究所每月运进这么多人，总得挑出有研制价值的，才能有利于我们的最终目的——研制解药。”
　　洪知秀说着，沿着暗门走进解剖室后的空间。
　　奚由我跟着进入后，暗门缓缓阖上。
　　这片空间足有三个解剖室大，几步穿过黑暗的连接处，便是亮满暖光的研究室。研究室分割出几个不同区域，不同区域又分类成两个大的区域，一边是井然有序的工作区，一边是休息间，像咖啡厅一般闲适，几个软座单人沙发中又间隔着几张造价不菲的复古小桌，摆设均没有规律。
　　“等下有任务吗？”洪知秀走进工作区，在一张巨大的桌前坐下。
　　桌上散着几页研究数据，在奚由我靠近的瞬间被遮了住。
　　“没有……”奚由我险些又要像先前叫着崔胜澈的名字把洪知秀的名字叫出口。
　　“那在这儿看着我检测吧。”洪知秀说，侧过脸看着他，“我叫洪知秀，T研究所的顾问。”
　　“好的，洪顾问。”
　　奚由我看着洪知秀骨节分明的手捏起试管，又滴入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试用药剂。橙色的暖光将他身上的疲惫唤醒，眼睛就要不受控制的阖上——
　　暗门咔哒，似乎有人进来。
　　“洪顾问……”
　　之后的声音渐渐暗去，彻底听不见了。

　　“你醒啦。”
　　眼前是苍白的天花板，身下有柔软的厚垫……奚由我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宿舍模样，三张单人床依次摆放。空间够大也足够空旷，墙壁和天花板通通苍白至极，让他想到研究所主楼的灯光。这里也无比明亮，没有一隅的隐蔽，却隐约像是一种监视，一种驯化。
　　权顺荣穿着件松垮的上衣，头发半湿，像是刚刚洗过澡。看奚由我愣着，冲他笑了笑。
　　“我好像在……解剖室睡着了。”
　　“我从枪械部赶回去，尸体已经通过验收，没找到你我就先回来了。你是珉奎带回来的，他那时候应该也在解剖室。”权顺荣说。
　　珉奎？
　　浴室门打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那人肩胛滑至脊背的肌肉线条，蜿蜒有力。小麦色的皮肤被水打湿，惨白的照明反倒又添上一层水汽，在沟壑中流连。
　　奚由我视线顺着向上，是那人棱角恰好的侧脸，挑出弧度的眼睛……正回看着奚由我。
　　他匆忙撤开眼，从未想过在TEAR次元见到金珉奎会是这样的情形。
　　但金珉奎的眼睛里是一种陌生的冰冷，没有疏离，没有因为初次见面而产生的距离感。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桀骜，野性，带着难以收敛的锋芒。
　　“对不起，麻烦你带我回来，谢谢。”
　　面前人和奚向我印象中的那个亲和阳光的金珉奎仿佛判若两人，他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金珉奎没有回应，用毛巾在头上蹭了几下算是擦好，再一件件穿戴好制服，最后系上腰带，扬长而去。
　　“这么晚去哪儿？”奚由我问权顺荣。
　　夜色正浓，似乎黎明遥不可及。
　　“夜间巡逻。”

　　TEAR次元的夜间温度似乎单位为十摄氏度骤跌，奚由我大致算了下时间，他只在解剖室后的研究室睡了半小时不到，加上运输和解剖尸体的时间不过四个小时。这会儿再出来，却是彻骨的寒冷，有建筑遮挡还算好，走出楼站在T研究所的边缘，风像刀刃一样剐在脸上。
　　住宿楼在主楼的后面，是组成这半圆形状的其中之一。奚由我靠近这一池水，低头端详，却看不太清水的颜色和形态。
　　夜太黑了，白天再看吧。他就这样穿越到这个次元，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尽快得到更多信息，现在能自己探寻的也只有地形了。
　　奚由我在研究所边缘踱步，没有看到夜间巡逻的人，也没有见到金珉奎。
　　主楼前一阵骚动，奚由我悄悄凑近，正要探头，就被一把强劲的抓力勒着他的脖颈拖到了墙体之后。
　　“金……组长。”奚由我的脖子被紧紧钳着，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组长？”金珉奎的抓力却更紧了。
　　胸前的标识和他的还有权顺荣的都不一样，但似乎和崔胜澈的并无二致。暗红色像似虎豹的图案，一侧刻有“Ⅲ”。
　　奚由我视线下移，停在金珉奎胸前。他已经快没有空隙呼吸。
　　金珉奎神色一暗，松了手。
　　“咳咳……”
　　“在洪顾问研究室的，是你没错吧。”金珉奎背过身。
　　奚由我这才想起他睡着之前有人进了洪顾问的研究室，似乎在汇报什么。
　　“啊，谢谢你带我回宿舍。”奚由我说，“权顺荣告诉我你可能也在解剖室——”
　　“别再装了。”金珉奎忽然转身，把奚由我抵在了墙上。
　　他的神色警惕，话语里带着憎意。
　　“你是什么人？”
　　“我是新来研究所的，以前……就是TEAR的居民。”奚由我并不知道这样的谎言是否能够让金珉奎相信，他似乎对陌生的面孔异常敏感。
　　二人僵持半晌，金珉奎最终是卸了力。
　　“最近混进研究所的隐翅越来越多。”他说。
　　“隐翅？”
　　“是，希望TEAR次元彻底毁灭，与研究所对抗的那群人。T研究所背负改变次元命运的重担，隐翅伪装混进研究所，偷窃、阻碍不成，便两败俱伤。所谓隐翅小虫，就连死的时候都要将人腐蚀灼伤。”
　　金珉奎的话语沉重，一句一顿。
　　“所以我怕你也是隐翅，今天放你一马，明天我会调取你的档案。如果是我草木皆兵，我会向你道歉。”他的目光灼灼，在晦暗的光线里闪着光。
　　隐翅。
　　奚由我在心中默念，看着金珉奎渐行渐远，眼前再一次出现了画面。
　　这一次正是关于金珉奎的，其中一幕就是金珉奎洗完澡出宿舍的那一段！
　　鸡皮疙瘩爬上奚由我的侧脸，一阵毛骨悚然。
　　他刚才看到的，以及在解剖室看到的，难道都是面前人过去的记忆？！

　　现实当头一棒。奚由我根本没空整理自己很可能穿越而来还有超能力加成的这件事，一早就拿着权顺荣给他的T研究所地形图摸到了档案室。
　　他是穿越来的，哪有什么档案？如果就这么被发现，他可不愿意被扔到次元废墟里，或者直接被当成隐翅处死也说不定。
　　金珉奎昨夜一夜未归。
　　夜间巡逻要巡一整晚吗？
　　“你是？”
　　奚由我光顾着大脑风暴和悲观预设，一点儿没留意来人。
　　“您好，我……”
　　面前人一身长衣，衬得身条愈发修长。短发被帽子罩着，神情亲和。
　　李硕珉。
　　奚由我经过昨天短短一晚的激烈洗礼，已经不会对在这个次元见到层出不穷的SEVENTEEN成员感到异常诧异，有的更多是就这样看到真人，不真实感叠加着另一层不真实感。
　　他猜想不出意外的话，还能见到整个SEVENTEEN。
　　李硕珉的制服被大衣裹着，胸前露出的半个白色像似鸽子类的飞鸟标识却是奚由我没见过的，侧面用金边镶刻着Ⅱ。
　　“你就是昨天新进研究所的……奚由我，对吧。”李硕珉见他迟疑，主动接上了话。
　　不愧是，人间善良李硕珉。
　　“我是档案部的副部长，李硕珉。档案室平时都是我在，收收录录，整理陈年文件。”他指了指头上的帽子，“不然落满头灰。”
　　档案室顾名思义，甚至过于开门见山，不谈摆设，不谈布局，满室的档案和文件层层叠叠，一层盖了一层，快顶到天花板，长梯立在每个柜子架子旁，也快被淹没。
　　“有点乱，但井井有条。”李硕珉说着，余光中那长桌边分明已然坐着一个人。
　　“金组长？”
　　“李副部长。”
　　奚由我看着两人一站一坐僵持了片刻，等级在此，金珉奎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怕您又不来，提前来这儿守着，不能耽误事不是。”金珉奎语气讥讽，似有不快。
　　“上面自然有上面的安排，任务发到了我手里，不能不办。不像金组长，有分身术。”李硕珉说着，将桌子一拉，桌脚的滚轮便滑动起来，停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帷布缓缓降下，在如山般的档案之中露出一块屏幕。
　　“说吧，今天又要查谁。”李硕珉腿翘在桌上，语气稍显不耐。
　　金珉奎应该没少来查人。
　　“他。”
　　金珉奎见了屏幕，也不想再拖着时间拌嘴，干脆地指着站在一旁的奚由我。
　　李硕珉长指一挥，输入一串编号。
　　奚由我的ID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ID：T0678
　　部门：，绿门
　　职务：尸体解剖协助杂务
　　职级：绿Ⅳ
　　只见李硕珉手轻巧一转，一页便翻过，赫然是具体到背景调查的资料。密密麻麻，皆是奚由我在TEAR次元生活成长的证明。
　　金珉奎似乎在和李硕珉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这些经历是怎么出现的？他并不是TEAR次元的人，他是穿越来的。
　　想到这里，奚由我僵在了原地。
　　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是穿越来的，有什么能验证他并不是次元的人？
　　他连记忆都没有了。如何判断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