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TEAR：大裂》解免

11、夜野

　　人群涌入密林，出发点瞬时空旷，月色在错乱的枝桠中投射下来。有光束擦过奚由我的侧脸，他眯起眼睛回头，远处只有缓慢晃动的探照灯。
　　三人均速前进，没有继续奔跑。
　　“李副部长，既然我们已经组队，我希望你能把你的诡计用在别人身上。”崔胜澈把树叶踩出声响，声音沉静。
　　奚由我听着，似乎赤门对白门都怀有不同程度的抗拒和质疑，就像金珉奎去档案室那天一样。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什么也没准备，还指望奚由我能护着我。”李硕珉回着崔胜澈，却一直看着奚由我，“由我，你说呢。”
　　奚由我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扁圆，李硕珉是冲着全圆佑塞给他的这个东西来的吗？还是说，这东西能助人逢凶化吉战无不胜，人人觊觎？
　　李硕珉没等奚由我回应，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电子板，上面显示着蜿蜒冗杂的线条。这是野外穿越的详细地形图。
　　“出了密林，我们可能就不会在一起了。”李硕珉说完轻巧地眨了眨眼，“刚才我开玩笑的。”
　　奚由我高悬着的心却不能落下，脊背已经划下冷汗。
　　“什么啊，你有地图。”崔胜澈瞥了一眼，地图上的确只有路形，并没有透视陷阱和埋伏的功能，“至少不会迷路了。”
　　“我们可能马上就不会在一起了。”崔胜澈语气一沉，语速加快。
　　话音未落，树林间飞出一人，一袭黑衣，在三人避开的瞬间趁着伏地的动势，手像弯钩一样钳住了崔胜澈的脚踝。
　　李硕珉冲上前，奚由我却被不知从哪儿窜出的人拦住。这人脸上挂着张黑布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奚由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躲避这人出手的轨迹和试图预判下一步动态，才堪堪地避开。
　　集训才进展不到一周，近战格斗的训练还未开始。这时候就开始野外穿越真是要他的命。奚由我在心里叫嚎。
　　这人拳拳破风，强势地逼近，无论怎样躲避都只能后退。山峦之下会是万丈深渊，还是被像清池一样古诡的大水吞没。奚由我已经没有精神去想。
　　在他侧身闪过的瞬间，月光照在这人的眼睛上——眼珠乌黑，没有半分神采，即便光落在上面也空洞无光。像一颗被磨圆的黑色石块，粗糙地塞在眼眶里。
　　“隐翅？！”奚由我下意识地喊出声，他不知道所谓的隐翅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在此刻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在这直觉之后显现的，是这个隐翅的记忆。
　　闯入研究所，被压制带走，在一片看不清周围环境的晦暗正中被绞住四肢……记忆开始后退，这条冗长黑暗的庭道逐渐展开，很多人背着身擦过，直到有人回过头。
　　那是一张有着面具的脸。面具和那天会议上出席的玄门部长的一样。
　　记忆戛然而止，迎面是横飞而来的拳头，凿在了奚由我的脸上。
　　奚由我踉跄，血在一瞬间从鼻腔中爆出，左耳一片嗡鸣。有东西忽地从口袋里滑落。
　　他在慌乱之中辨认，这是一把嵌满尖刺的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握紧锥柄刺进仍在逼近的隐翅的小腹。
　　没有血。
　　隐翅僵直身体，卸了力。奚由我抽出锥子，月光下小腹上的伤口已然自动粘合。
　　“和那个队长一样……”
　　崔胜澈和李硕珉毫发无伤停在不远处，面前同样倒着这样的人。
　　“由我，你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啊。”崔胜澈说，“反倒是我，还是李副部长身手矫健。”后半句却是意味深长。
　　“这是隐翅，对吗？”奚由我扯着衣袖抹净血迹，脸上还是一片麻木。
　　“是，这人那时候还是我抓的。只不过现在这副样子，一定是经过了不知道什么改造。”
　　奚由我跨过地上的隐翅，余光中却有什么在闪着光。那是一条细长的银色牌子，上面有着数字标识。
　　“由我！”崔胜澈喊出声，李硕珉迈步跑来。
　　有人伺机在枝桠之上，这时飞跃而下，一把夺去了这块牌子。
　　奚由我知道为时已晚抢不过，换了目标直奔着人去。他一跃而起，算是艰难地扯住了这半路杀出的人的腿，锢住不放。
　　“……解玉？！”奚由我看清了来人的脸，他在发布试靶成绩那天见过。
　　崔胜澈按住解玉，却被轻巧挣开，奚由我被甩到一边。这人动作利落得没有半点缓冲，力气大得不像正常人能炼出。
　　崔胜澈钳住解玉的手腕，却被反手押住，挟着崔胜澈便腾空隐去，几乎眨眼间便发生。
　　奚由我和李硕珉扑了个空，密林重归寂静，梦般怪异。
　　“别追。”李硕珉拽住了奚由我，“这里面方向难辨，情况难测，每个人都只会向前不会后退，继续往前才有可能救人。”
　　奚由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同解玉一样直接接受着高层管理的李硕珉，他正对着月光端详牌子，看起来并无异处。
　　“你认识解玉吗？”奚由我问。
　　“不认识。”李硕珉把牌子还给奚由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总不能是集齐才算胜出吧。”
　　奚由我回想着方才电光火石间看到的记忆，这样的能力已经很久没有显现了。
　　只有危机之时，才会触发吗？
　　集训开始这些天虽然累得分不清日子，但的确过得充实平和，没有什么能让他特别紧张。这平和之中，多的是权顺荣的功劳。
　　这个锥子，也是权顺荣为了让他防身，趁不注意塞给他的吗。
　　二人沉默着向前，前方树木逐渐稀疏，隐有光亮。看来终于要到达地图上密林之前的开阔地形。
　　“由我，绿门怎么样？”李硕珉语气稀疏平常，但这个话题实在突兀。
　　“很好。”说多错多，奚由我警觉，尽量简短地回应。如果可以，他是绝对不想对SEVENTEEN的李硕珉以这样的方式对话。
　　“研究所的部门调动不算困难，如果绿门待腻了，可以考虑考虑白门。”李硕珉笑容亲和，奚由我却不敢看得太深。
　　“在白门，没有人会盯着你的背景不放，查档案这类事情不会发生。”
　　奚由我一愣。
　　他刚穿越来的那晚，被金珉奎怀疑是伪装进来的隐翅。是李硕珉调出了他根本就不存在的档案，打消了金珉奎的疑虑。
　　那些档案是从而何来，李硕珉为什么要帮他？
　　光亮愈发浓郁，踏出树木丛生的包裹，眼前竟是无垠的旷野，天色已然渐亮。
　　奚由我看向李硕珉，只见他神色突变，冰冷可怖，盯得他动弹不得。
　　“让开！”
　　奚由我后退一步，来人擦身而过。李硕珉被扑倒在地，好似失去机能般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