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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沈维二 ...

  •   我在西北三年,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不断,往我身上扑的女人不断,甚至还有往我身上扑的男人,私底下,各种猜测和流言乱飞,我从不理会。说实话,我不是非要拒绝别人,也没设过什么条件,要照着谁找。我不执着于景然,我没刻意等景然,只是我遇见的人,都不是景然。
      再次回到海市,我租下了然然楼上的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我遇到然然的妈妈,她看到我很吃惊,但是没有反感的意思,我暗暗松了口气。然然几乎不出门,我知道她在家,但不知道怎么和她接触才好。正月十五那天,我在楼上看到她和她父亲,赶紧跑下去,人太多,我找来找去,最后在灯火阑珊处,然然回了头,我终于找到她了,可惜,那天没机会和她说话。
      我苦恼于如何打开和她的关系,还没找到破冰的方法,进度条就猝不及防地拉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天晚上快12点了,我从一个饭局回来,走到然然门口,走不动了。我不管不顾,然然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她穿着卡通小熊图案的睡衣,懵懵的神情和蓬乱的短发一下子点燃了我,其实我没喝多少,但脑子还是炸了。我吻上了她,一发不可收拾。起初她抗拒、挣扎,后来顺从、配合,最后是灵与肉的完美融合,极度的渴望和极致的契合,我们两个仿佛是专门为对方打造的,互为对方缺失的那部分,经过长长的艰辛跋涉终于抵达彼此,那是我从没有过的体验,我只觉得自己所在的并非人间。断断续续一直到了凌晨,期间有一会儿然然哭得很厉害,死死咬在我的肩头,咬得很深,带着强烈的情绪,我以为是自己太粗鲁了,却不知道她当时在精神的深渊里沉沦。
      我醒来的时候然然还在沉睡,我看着她略带孩子气的轮廓,心里像灌满了蜜,我的然然,我从不知道她居然这么甜,怎么会这么甜呢?我竟然和她分开了那么久,我怎么会舍得和她分开的?
      但是我很快从天堂掉进了地狱。然然醒了以后,用一种绝望崩溃的眼神看着我,冰冷而疯狂,我懵了,我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家,她那时的状态实在令人心惊,我不放心,开着门听着她的动静。到了中午,有人敲她的门,我下来看,是药品外卖,她打开门,状态很不对劲,我接过药品扶住她,发现她烧得很厉害。
      外卖袋子里有退烧药,还有妈富隆。
      我给她吃下退烧药,坐在旁边看着她,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它让她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造成昨晚我们之间的状况,甚至可能左右我们今后的关系。然然醒了以后很沉默,不抗拒我的照顾,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心急如焚,但不敢逼她。
      她好了以后出了门,一个人在楼下小花园里坐着,身影悲伤孤独,我下楼去找她,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那一刀捅得我很疼,恍惚间我觉得那晚的然然也是这样疼。然然在医院里照顾我,不用说话都能符合我最细微的需求,她对我的体贴仿佛是一种本能,就像健康的我对待受伤的我,医生都惊诧于她精准的程度。我愈发深刻地认识到,我们俩天生应该在一起,那个我不知道的障碍,我一定要铲除。
      我终于知道了原因,我早该想到的,她亲手剪的视频,这对她会是怎样的桎梏,还有她说的,我和苏曼做过的事。我和苏曼之间的事,我都记不清了,连感觉也没有了,但是那些记忆她都有,那些东西折磨着她,困住了她,让她无法面对我。她不是不想原谅我,她是没办法原谅我。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恰恰是她心里有我,她在乎。
      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跨越不了这个坎,那就我来,我带她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覆盖那些阴影,写满我们俩共同的人生。

      有一天下班回到家,然然已经把排骨炖上,低头洗手,微黄的厨房灯光从她头顶撒下,整个人显得温柔宁静,我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停涌动,忍不住在她转过身的时候抱住了她:“然然,这种生活我想了好久了,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
      她顿了一下,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过日子不都这样吗?时间长了也挺乏味的。”
      我心中一刺,抱紧了她:“不懂事的小屁孩才会觉得乏味,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我以前觉得家长里短琐碎烦人,整天往外跑,把她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甚至干过带着苏曼出席正式场合的混账事,张恒都骂过我。现在真心觉得在家喝碗粥比吃大餐强,不是必须,外头的局我一律推掉,忙完一天想着能回家和然然一起吃一餐饭,就觉得欢喜。
      一边吃饭一边随意地闲聊,我突然想起件事,我和然然在一起好几个月了,没一起在外人面前亮过相,有好几个场,别人都带太太参加,只有我是一个人,我渴望身边能站着然然,告诉全世界她是我的。
      正好过阵子就有个机会,我问然然有没有时间,然然看了我一眼:“不一定能行,到跟前再说吧。”
      她曾经无比渴望和我结婚,我装傻。现在,她不想对外承认我。
      我想起宋岩有一次借着酒刺激我:“我第一次见景老师就很欣赏,聪明,没废话。接触多了更喜欢,质朴大气没小事儿,工作认真,生活踏实,是个宝藏女孩。我以为就是个不太一般的老师,谁知道是神隐的技术大神,知道以后我都不敢相信,居然真有这样的人,捷安的创始人,如此身家,心甘情愿过朴实无华的日子。沈维,你就是沾了时间的光,和她认识得早,要不然你凭什么?!”我当时没和他一般见识,其实心里是不安的。然然的好,润物无声,年轻时心浮气躁,阅历渐长,才明白这个人有多可贵,我越来越离不开她。在一起这几个月,她没翻过旧账,可是我当年干的事,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我很慌。

      一天然然去秦梦瑶那里,我办完事去接她,进门大厅没人,我往里走,听见了那番话。
      先是秦梦瑶笑着问她:“你和沈维也算渡尽劫波了,兄弟做不成,什么时候做夫妻?”
      我的心怦怦跳。
      然然很迟疑:“瑶瑶,我一定要和他做夫妻吗?”
      这是什么意思?然然想干什么?
      “以前你做梦都想嫁给他,你俩这一路惊心动魄的,拆都拆不开,现在是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从他第一次回来,状况不断,我俩被各种事情推着走,就到现在了。这几个月,我也想,我和他是不是还合适。”
      “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沈维现在开始把事业往海市这边转了,他天生是领头的人,也有野心,发展起来是迟早的事。瑶瑶,在捷安的时候,我就会搞技术,虽然有个副总的衔儿,别的是真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被沈维逼得走投无路。现在我喜欢当老师,不想干别的,也应付不了那些复杂的东西。这阵子,我经常想起他和苏曼在一起的时候,那几回他带着苏曼参加的场合,其实我也去了,在外面偷偷看着,苏曼有心机有手段,长袖善舞,他们俩配合得很好,相得益彰。我当时就明白,她做得到,我做不到。沈维会爱上苏曼,一点也不奇怪。我不希望以后再一次和沈维反目成仇。”
      秦梦瑶无语。
      我听得浑身冰凉。
      我不敢再听下去,转身离开。坐进车里,我脑子里一阵一阵地疼,我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我以前是有多混蛋,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还能让她这么不相信我。然然对我们的未来很悲观,她是有主见的人,以她决绝的性子,一旦做出决定,我就完了。我仿佛回到她在度假村的时候,满心不安地等着她回来,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让她明白,我爱她,只因为她是景然,没有别的。
      吃过晚饭,我对她说:“今天天不错,陪我出去转转吧。”
      走在路上,然然很沉默,我定定心,开了口:“我在西北的时候,周围有不少人,还有给我介绍的,你辞职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俩完了,也没想就这么单着,也见过别人,每次坐下来,眼前都是你的脸,后来就不再见人了。我以为,忘了你只是时间问题。”
      然然没说话,也没看我,我把她的手笼在我手里。
      “张恒说我过和尚的日子,我自己不觉得。见了你,就不一样了,对其他人都不会。至于苏曼,没人提,我想不起来。我自认不是死心眼的人,人与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但对你就没用。经过很多事,我才明白,你是我不接受别人的原因。然然,你喜欢当老师就当老师,以后喜欢干别的我都支持,我公司的事也随你,愿意管就管,不愿意管就不管。以后我抓主要的,其他的交给副手,事情多了,就再招人,没有什么是你必须做的,对我来说,你是景然,就够了。”
      我说完后,然然看着我,轻轻地笑了:“四年前你跟于伟谈过合作,捷安上市前他可以买到一部分股份,你俩合起来到手8%,就是我手里那部分。”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然很平静:“于伟没说过这事,这个不难猜。你要借上市加强对捷安的控制,也不愿主动提分手,怕背上抛弃我的名声。你做了几次局,想要收拢我手里的股份,同时借工作矛盾摆脱我。沈维,即便没感情了,我们也是并肩战斗过的伙伴,你令我心寒,也让我害怕。那时我左支右绌,应付你实在是吃力,不知道哪天你又会怎么对付我,最后只能躲出去,幸好身边还有瑶瑶。”她轻叹一声,继续说:“其实苏曼出现以前,你就不爱我了,那时我渴望结婚,你一直回避。没有苏曼,也会有别人。但我怕失去你,不敢面对现实,甚至你和苏曼公开出入,我都不敢跟你谈,到了后来,也不必谈了。谁能想到,我们闹到那种地步,其实从没提到过苏曼的名字。”
      然然说到这里,甚至轻松地笑了,我心里越来越恐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然然说的都是实情。
      “沈维,我从不怀疑你当初的真心,但后来你移情苏曼,算计我,无所不用其极,也是真的。从你第一次回海市,我能感觉你对我还有感情,不假。”
      然然停下来,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接着说:“我不后悔接受你,但我后悔跟随你创业,我应该继续深造,走我该走的路。这不怪你,是我心甘情愿。你变心了,人的感情自己控制不了,但你为了私心屡次打击我,想把我赶出捷安,我永不原谅。当时你直接跟我分手就好,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我无地自容,无言以对。
      然然继续道:“从你第一次回来,近一年了,事情一件接一件,我们俩被动应对,没能好好想想,更没好好谈过。正好我们分手也没谈开,这大概是你放不下的原因,我也一样,今天索性就敞开了说。”
      我害怕了:“然然,别说了,今天不谈了,改天再说,好不好?”
      然然坚持:“回避是浪费时间。这几个月,我们似乎过得挺正常,也是在这几个月,我试过了,也看清楚了自己。我对你还有感情,但不多了。这么点可怜的感情和毁坏的信任,填不平过去的背叛和伤害,更撑不起现在和未来。”
      我一把抓住然然,哽咽着说:“股份的事,我无话可说。感情上也游离过,但那不一样,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然然,我犯过错,我很后悔,那些错误让我明白我不能没有你,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嘴上说什么都没用,你给我个机会,让时间来证明,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然然看进我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苏曼没有那些过往,只是碰巧和你有了感情呢?如果我没有那么殚精竭虑地报复过你们呢?”
      “沈维,我们就到这里吧。”

      然然掰开我的手走了。我只觉得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我把张恒叫出来,张恒听我说完,半晌无语,只说了句:“不愧是景然。”我继续灌酒,眼泪止不住。
      然然还是给我留面子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我心里很清楚。我独独对她做了如此无耻狠辣的事,在她心里留下这样的痛与恨,消磨掉了她对我的感情和信任。当我阅尽千帆,发现唯一想要停靠的地方是然然的身边,早已没有资格了。
      和张恒分别后,回到小区,然然家里已经熄灯。我走到她的门前,想到这扇门我没福气再进了,不禁悲从中来。
      我躺在床上,想着然然的话,想着我俩这十几年的过往,点点滴滴,无比清晰。

      我到西北后,虽然不用白手起家,但收拾一个公司,还是让我筋疲力尽,新公司的人手,怎么都不如老班底顺手。当我一次又一次地手把手带着他们做之前轻而易举就能做好的事,才意识到,不是西北这边的人不行,是我之前太幸运,拥有志同道合、才情能力俱佳的同伴,尤其是景然。
      然然擅长技术,但为了我、为了公司,尽管不喜欢、不擅长,行政后勤甚至谈判,也都做得很好。捷安初创时,我们一起冲锋陷阵,心有灵犀,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然然都能明白,她想我所想,急我所急,与我同步甚至能先于我就做好我想要的一切,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就是太自然太顺畅了,当捷安起来以后,她不再做不喜欢的事,只专注于技术,我志得意满之下,忘记了她早期的付出。尤其当我小有名气,被看做商界后起之秀,出入浮华的名利场,自以为摸到了所谓的成功路径,对然然的淡然平和踏实看不上眼,认为她已配不上我的雄心和进取心,忽视冷落她。而苏曼此时出现了,她顶着留学归国美女财经主持人的光环,野心勃勃,富有攻击性,对我表现出明显的志在必得。而当时的我,同样狂妄不自知,对苏曼极为欣赏,认为她才是我登顶名利场的最佳拍档。于是我和苏曼一拍即合,打得火热,毫不在意然然的处境,甚至想方设法要夺取然然手中的股份,把她赶出她为之呕心沥血的捷安,犯了过河拆桥的商场大忌。
      膨胀的我,忘记了景然是个什么样的人。然然的聪明敏锐、谋定后动、杀伐决断,其实在捷安初创的时候已经有所显现,她总说自己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人事纷争,但她如果用心,我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得益于她的家教,她并不居功自傲,也不喜欢张扬。而轻狂如我,在后期她隐居幕后的时候,却看不起这种真正淳厚贵重的人品。
      我在西北不断反省我跟然然的最后一年,那一年我认识了苏曼,然然的隐忍包容没有换来我的清醒,反而助长了我的刚愎自负,我心浮气躁地把然然定义为只会搞技术的书呆子,对她没有半点耐心。那一年,我除了忙工作就是和苏曼混在一起,跟然然也没有亲密过,虽然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她总是背对着我,而我,也不再关心她日复一日的沉默安静。
      我第一次和苏曼突破界限后,对然然感到愧疚,不想面对她,第二天没有回家就飞去出差。回来后发现她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客房去了,我当时心里有鬼,对她没像之前那样不耐烦,问她为什么住客房,然然仍然心平气和,她说睡眠不好,看了中医调理,不想打扰我休息,调理好了再搬回主卧。那一刹那我懊悔极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联系苏曼,每天按时回家陪然然一起吃晚饭。然然厨艺很好,之前我忙的顾不上吃饭,她挖空心思照顾我,饭菜色香味营养俱全。但那段时间,她说自己睡不好没精神,请了卫姐来家里,家里的事她不再上心了。那是一段安静的时光,然然和我并不亲近,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我被她带动,浮躁的心也安稳下来,几次想与她亲密,她都找理由推了,想来那时她已经清楚我越界了。主卧的隐形监控,应该也是那时装上的。
      我跟然然在一起,人是平和理智的。而苏曼,带给我的是刺激狂野,满足了当时我那种盲目自大的心态,包括亲密关系。苏曼见我不联系她,在一个公开场合,半明半暗地撩拨我,我被这种胆大的半公开偷情刺激得找不到北,对然然的愧疚荡然无存,与苏曼纠缠地越来越深,而苏曼某些突破道德约束的观点和言论也契合了当时我对所谓成功的渴望和定义,我把苏曼引为知己,觉得然然应该从我的生活中退出了。
      但全海市商界都知道然然陪我起于微时,我不能主动提分手,于是我绞尽脑汁制造机会让然然出错,借此回购她手里的股份,造成矛盾冲突让她与我决裂。可是,我做的每个局,然然都错过去了,自然得像是纯粹的巧合,而我,丝毫没有想过,然然看透了我。
      那时在我的冷落忽视下,然然虽有副总的名号,其实在公司已经边缘化。我经常出差,有时借出差带苏曼外出,不出差也很晚回家,我俩几乎没有交流。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仍能看出我的谋划并不着痕迹地避过去,还准确地推测了我和于伟的合作,先我一步卖出手里全部股份,提前将我希望最大的一个局消灭在萌芽中。
      然然给董事会和员工们只发了一个打码视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还有苏曼挑衅她的最后一张微信截图,坐实视频中是我和苏曼,只字未提我的负心背刺,但精准命中我的致命错误,那天老伙计们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防备,以及深深的厌恶,员工们看我也不再崇拜尊敬,而是冷淡和疏离。然然只用一个视频一张图片,没有一个字,就让我在捷安没有了立足之地。
      然然的辞职信,直言与我的恩怨是辞职原因,与我划清界限,干脆利落地斩断与公司的一切联系,对伙伴们没有一字怨怼,没为自己喊一声冤屈。我回海市后,隐隐听到好些人对然然的佩服怀念,张恒也说过,然然离开后,大家都对她满怀惭愧和尊重。
      我也看了曝光苏曼的所有材料。我和她的视频不用说了,谁看了不得说一声狗男女?情欲之中的有些话,我都很难相信是自己说出来的,和苏曼在一起,我低级到这种程度。令我意外的是我与苏曼在一起的照片,时间跨度很长,从我俩暧昧期就有了,在本地的,在外地的,然然对我和苏曼的动向了如指掌,而我一无所知。还有我原先不知道的,苏曼在美国个人生活的精彩历史,在国外社交媒体上发的不正当言论,对其他留美学生学习成果的巧妙掠夺,利用男女关系对他人机会的侵占,都充分展现了苏曼这个人的本质。看过之后,一向自视甚高的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然然早已调查了苏曼,冷眼旁观我与这样一个人来往,我在自私衡量然然的同时,她何尝不是在衡量我?还有苏曼主动加然然微信后发的所有刺激挑衅的内容,苏曼很早就加了然然,但一直装作不认识,她处心积虑要离间我和然然,在微信中,然然很少回应,也没有对苏曼口出恶言,偶尔有极为高明的钓鱼动作,苏曼都没看出来,每次都上钩。那么长时间以来,然然承受着这样的精神折磨,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景然心机深沉,但立心端正,性情静水流深,做人做事留有余地,大事面前当机立断,从不耍小手段。我之前欣赏苏曼心思玲珑,机巧百出,觉得然然太安静,为人不够灵活讨喜。但到最后,然然默默蛰伏,不与我和苏曼纠缠,于无声处听惊雷,出手就把事情做绝做尽,让我与苏曼难以翻身。景然与苏曼,高下立判。
      我在西北的每一天,工作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在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和景然形成对照,引发我对然然的思念,时间越长,体会越深刻。我与她是精神上的契合和志向上的同一,无论智识、能力、性情、风格,景然带给我高质量的共鸣,如入芝兰之室,浸润其中不自知,过后回味,历久弥香。苏曼那种满足低级欲望的诱惑行为和她功利精明的理念手法,一时蛊惑人心,过后索然无味,只有在想到然然的时候,才会连带想起苏曼,哪怕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也极不情愿面对我曾沉迷于苏曼的事实。
      没有景然,我在西北的人声鼎沸中,无比孤独。在那些无眠的夜晚,我看清楚了过往的人与事,认清楚了自己的浅薄虚浮。然然给我的打击恰逢其时,如果按当时那个趋势发展下去,继续受苏曼影响,我会栽更大的跟头。
      景然为人之纯粹、见事之明晰、思虑之深远、行动之果决,是我平生仅见,她极富主见但低调内敛,浮躁的我认不清楚,当我在西北遇到各种挫折困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历过千奇百怪的事之后,才明白我为了花里胡哨的假货,失去了金玉之质的良材。
      我醒悟了,可是晚了。景然与沈维,从此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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