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了头》百尺树上卧闲人

13、后续3

　　韩央受他朋友所托，正在帮一法国畅销书的作者做翻译工作。

　　徐池时常听见他通过电脑或者手机跟那头的那位作者用法语沟通。想起他说他当过翻译，会英语日语。现在知道了，他还会法语和西班牙牙语，阿拉伯语也会那么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为此感到心动。

　　大概是晚上他依偎在他臂膀的时候，问韩央：

　　“用法语说你好漂亮怎么说，说我爱你怎么说，说你真是个混球怎么说？”

　　“西班牙语骂人呢，骂来听听看。”

　　“阿拉伯语说情话会不会没有中文那么有诗意？念首诗来鉴赏鉴赏。”

　　韩央声音低沉，有吸引力，换一种语言说好些话，说完翻译给他听，骂人的话说得少，全是情话，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和韩央说，王小波的书里，老写王二，大多都怀疑王二那个混蛋就是写的他自己。

　　那王二在美国学计算机编程的时候，把编号称作“caonima1，caonima2，caonima3。”那老教授不会发c音，读作kao，每次都说，kaonima1再改短点，kaonima2可用。老教授不准他们编太多行，按行计算价格，他就会说操你妈之类的话。

　　王小波就在美国学编程，和教授一起搞了个机器人出来，听说还是军方的什么什么技术。

　　他问教授这技术是怎么个样，那教授支支吾吾不想说，怕他是间谍还是怎么了。他就骂人家：我操你妈，你当我稀罕。

　　“你看，”徐池说，“语言不通的时候，骂人到底还是爽的，想怎么骂怎么骂。如果你骂人的时候笑着骂，那人听不懂还以为你在夸他，如果你骂人的时候还冲对方举起大拇指，那人心情得好一天。”

　　“你那意思，”韩央从心底里笑出声来，“骂人是种乐趣，我因为会几种语言，还得了不少乐趣了？可要是两个人都懂一种语言可以交流，你忽然笑着对一个人一门他听不懂的话，你觉得那人会傻到认为你在夸他？”

　　之后韩央不止说了四种语言，简短直接，冲着徐池。

　　徐池愣了愣，直接问：“都是一个意思？”

　　“对，说你是个笨蛋。”

　　徐池不生气，也丢给他一句话。

　　韩央没听懂，问他：“什么意思？”

　　“精灵语，大笨蛋。”

　　周末那天，韩央在紫藤花架下的矮几上做着翻译，徐池躺一旁，枕着蒲团，一只脚架另一只膝盖，闲散着眼睛，翻看一本新买来的书。

　　阳光虽热，可风不停，俩人身上都有着摇曳的波纹。

　　韩央突然用法语喊徐池一声，徐池听惯了韩央用几种语言叫他“笨蛋”，居然有了反应，抬眼过去。

　　“干嘛？”

　　韩央就此笑忍不住，等徐池反应过来，冲过来打他，打不着，之后嘻闹成一团，以徐池的求饶结束这场嬉戏。

　　外卖送来俩纸盒，徐池打开来看，一串风铃，一块奶油蛋糕。

　　“什么时候买的？”

　　“蛋糕刚刚买的，风铃该是法国那朋友送的。”

　　徐池将风铃看了看，摇了摇，挂在紫藤花枝上头，等风吹响了它，点点头，还算好听。

　　他在风铃的余音里吃奶油蛋糕，不留一点给韩央。

　　韩央等他吃完，有了命令的口吻：“好了，过来吧。”

　　徐池没懂：“过来什么？”

　　“笨蛋，”韩央指着自己嘴巴：“奶油蛋糕可不是给你白吃的哦。”

　　徐池想起那个有奶油味的女生，去一楼房东家要来几块蒜瓣，忍着辛辣吃完跑上天台，捧起韩央的脸吻他。

　　吻完说：“谁是笨蛋，我可不是那个为了要你亲我去吃奶油蛋糕的傻瓜，我吃奶油蛋糕，是因为我喜欢吃，你就配亲吃完大蒜的嘴巴。”

　　晚间，徐池吃到了韩央故意吃了辣椒的嘴巴，喉舌辣得够呛。

　　他瞅着韩央因为故意吃辣椒辣肿了的嘴，笑他：“谁是笨蛋，报复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哦，大笨蛋～”

　　韩央压实了他，捏他鼻头：“你细想想，我说的那个女生是真实存在的呢？还是知道某人爱吃奶油蛋糕编的呢。”

　　“？编…编的？”

　　“所以说，谁是笨蛋？”

　　徐池不想说自己是笨蛋，即使知道自己笨，也不能说。

　　幼稚比韩央幼稚许多。

　　后来的一个月内，韩央亲到的嘴巴，五花八门。

　　臭豆腐味、大葱味、花椒味、酒糟味、榴莲味、火锅味…

　　韩央是在吃到榴莲味的嘴巴后举手投降，他说他此生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榴莲味。

　　这反倒是让徐池为之兴奋，奶油蛋糕换成榴莲千层，一层榴莲一层奶油，吃得糊一嘴，往韩央嘴上就是一阵抹，抹完还亲到自己发晕，罢休后，挽手在胸前。

　　“谁是笨蛋。”

　　韩央从冰箱拿出新买的新鲜榴莲，撬开硬壳，吃得忘乎所以，扬了眉毛。

　　“你说呢，谁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