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达文西》予玟玟

12、第 12 章

　　有些事浮出水面就不能再假装看不见，傅以恒在老宅堵住傅清溪。
　　“出去喝一杯？”
　　早晚有这一天，傅清溪跟着出来，傅以恒的豪车最后停在他常光顾的酒吧前。
　　服务员热情引路，其实不用带，傅清溪闭眼都能来到特意订下的包间。
　　“坐。”傅以恒掌控全局。
　　“n”字型沙发，傅清溪坐在右边拐角，傅以恒在斜对面，两人中间隔着漆黑发亮的茶几。
　　明人不说暗话，傅以恒单刀直入：
　　“你和姓陆的在一起有七年多了吧？就打算一直维持地下恋情？”
　　傅清溪苦笑，且不说外界看法，傅老爷这关他就过不了。
　　“有人告诉我，你和赵承赛在交往？”
　　“不过是各取所需。”
　　“小心玩火自焚！”傅以恒正色道：“陆未然不是良配，这无关他的性别。他害了两位无辜女性，现在还想拉许局女儿下水，你也要如法炮制，拿女人当你们感情的挡箭牌？”
　　“连小姐不是活得好好的。”傅清溪死鸭子嘴硬。
　　傅以恒气到青筋暴起，若是连静雅听到这种话，她会把傅清溪撕碎捣成泥。
　　“清溪，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你讨厌我和傅以宁，却和真正的私生子搅合在一起，还为他做一些坏事，你不会内疚吗？为什么？”
　　他会。
　　每每想到那支被偷偷发给连静兮的激情视频，并因此害得连家人生离死别，他常常彻夜难眠。
　　所以当他见到连静雅作为三叔的未婚妻出现，内心的恐惧让他选择必须跟随陆未然，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三叔，你要明白即使连静兮现在清醒地活着，她早晚也要面对这些事。”他开始狡辩。
　　傅以恒真想给他一拳。
　　“我也希望你明白，陆未然父亲这一派会被全面压制，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
　　“三叔，您的说教我不受用，你应该讲给陆未然听。”傅清溪压力山大，只想快速结束谈话。
　　傅以恒也明白多说无益，只是面对油盐不进的侄子，他想恶心这小子一把：
　　“清溪，傅家的生意我绝不会插手，如果你依然得不到老爷子的认可，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足。”
　　这是他的痛点，傅清溪愤然起身、离开。
　　连静雅两手插进头发里，此刻她正为没有合适的衣服而烦躁。
　　门铃响起，万年冷脸男——傅以恒，手边立着行李箱。
　　连静雅冲过来开门，她直接在客厅打开箱子，从中翻找适合工作场合穿的衣服。
　　喝杯水的功夫，连静雅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
　　她身着红色七分袖衬衫、焦糖色中筒裙，黑白配色的玛丽珍鞋搭上浅杏色包包，头发扎成低马尾，急匆匆抓了块面包，喊傅以恒快走。
　　“居然有人这么热爱上班？”当着雇主的面，菲菲姐直接道出心中所想。
　　傅以恒回她：“也许吧。”
　　啃了一大口面包，连静雅觉得有点干，想要喝口水顺一、顺，才发现走得匆忙忘记带了。
　　傅以恒将车靠边停下，连静雅一路小跑去买水。
　　她坐在副驾驶上猛灌一口，耳边传来傅以恒的声音。
　　“还以为你会帮我带瓶水回来呢？”
　　连静雅差点被水噎死。
　　这人转性了？还是她出现了幻觉？她竟然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撒娇！恋人之间的那种！
　　连静雅不知该做何种反应，只好沉默。
　　傅以恒回过神来，也十分懊恼。
　　两人一度十分暧昧，若不是陆未然从中作梗，或许早成了情侣。
　　可为什么不但倒退回去？还发展成势不两立的状态？
　　是连静雅的无脑和扶不起来！
　　这几年他全凭着对连父的承诺和骨子里仅有的一点慈悲心，保护着羽翼未丰的连静雅。
　　只是他越发不喜欢陪别人成长，他偏好势均力敌的关系。
　　傅以恒想切断和连静雅的联系，只能重新谋划。
　　可改变计划后，傅以恒糊涂了，一直想撇清的两人，怎么越来越紧密？
　　或许他不该答应连静雅当助理的要求？只管把新公司交给她，让她做股东、拿分红。

　　“三叔！”暗藏心事、前后脚进来的两人，均被傅白浪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他俩不约而同发出质问。
　　傅白浪贱兮兮的，“哇哦，果然默契。”
　　连静雅偷瞄傅以恒，指望他能让小侄子闭嘴。
　　“你有什么事？”
　　“三叔，江湖救急，我要在你们公司实习，混个就业报告。”
　　“别！”傅以恒白他一眼，“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傅白浪跺脚耍赖，就差一蹦三尺高。
　　“还是老老实实去你爸公司实习吧，他可天天盼着你毕业呢！”
　　傅白浪毕生心愿是做个多花钱少出力的纨绔子弟，一旦踏入工作狂爸爸的公司，再也不会有神仙般快活的日子！
　　他低眉耷眼的沮丧模样，害连静雅心软。
　　她戳戳身边的冷血男，满眼恳求。
　　滑头崽子傅白浪瞬间明白要抱谁的大腿！
　　“小婶婶，求你了，让达文西先生收下我吧！我保证卖命工作！”
　　连静雅忙不迭拒绝：“谁是你小婶婶？”
　　感受到一旁低气压的傅以恒，傅白浪以为两人在闹别扭。
　　“别不好意思啊！上次在老宅，爷爷还提起给你们准备婚房的事情。”
　　打白条的婚房，连静雅不住冷笑。
　　按照父亲的贪得无厌，傅以恒猜测他能给到连静雅的好处，恐怕需要她签卖身契来抵偿。
　　“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不是还私下准备着让你三叔和许局的女儿相亲吗？”
　　后知后觉的傅白浪发觉自己现在身处低气压之中。
　　“三叔，我想我还是去麻烦傅清溪吧？”他找借口撤退。
　　“许局的女儿现在是陆未然盯上的大鱼。”傅以恒好心向连静雅解释。
　　“我不感兴趣。”
　　傅以恒也跟着情绪上头，“你今天先跟费总助学习，其他事宜、以后再说。”
　　语毕，他赌气走进电梯，也不管连静雅有没有跟上来、便按了楼层。
　　连静雅心里骂娘，毫无形象挤进来。
　　傅以恒垂眼瞅着跟他对着干的某人，嘴角翘起，他沉浸在这种特别的情感里，却不自知。

　　人精费总助都知道连静雅这样的空降兵，要好生供着。但是上来给傅以恒送财务报告的吴茜莲，却一直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想不通爸爸当初看上她哪一点？
　　难道只有年轻？连静雅心情不好想要找茬。
　　她好歹学过两年管理，从财务报表中抓到个小错误，开始找麻烦。
　　吴茜莲穿梭在各部门要原始资料，她勉强的笑容和打工人的无奈，让一撮人对连静雅有了些成见。
　　端着咖啡四处乱窜的傅白浪，他目睹全程，一溜小跑来和小婶婶分享最新进展。
　　“吴茜莲都要哭了，大家开始讨厌你喽。”
　　连静雅耸肩，她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斗不过装傻充愣的傻白甜？
　　只是她忘记这个词的本质，傻白甜只是表象，内里切开是何种颜色，因人而论。
　　很明显像吴茜莲这种人，明知前夫靠诈骗从普罗大众口袋里‘偷’钱，她依然能心安理得享用，这女人的本质是阴沟里的脏水——黑臭黑臭的。
　　吴茜莲私下搞起小动作。

　　短短一星期，连静雅跟着费总助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她由衷赞叹：
　　“费姐，我大学教授要是像你这样因材施教，我肯定热爱学习，决不会上学如上坟！”
　　费姐被逗得哈哈大笑，连静雅也开心起来，立在玻璃墙后的傅以恒看着开怀大笑的女人出神。
　　“下班一起回老宅吃饭。”
　　费姐在收拾包包，喊了一声：“静雅，有个达文西先生发了信息给你。”
　　傅以恒听到这句，他很不爽，“能把我的名字改成真名吗？”
　　“不行，我不能让大家知道我是关系户。”
　　“你就说整个公司还有谁不知道你这位连小姐的真实身份？”
　　“那也不行！”连静雅的语气在傅以恒听来恍惚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再说了，达文西多好的称呼！”
　　傅以恒纠正眼前的半文盲，“那人是达西先生。”
　　“他是达西，你是达文西，这是我对你专属的称呼，你还不满足？”
　　这话让气氛暧昧陡升，他们一路沉默回到老宅。
　　家里多出张陌生面孔，连静雅跟傅白浪打听她的来路。
　　“许局女儿，傅清溪的迷妹。”
　　连静雅咂嘴，“女权崛起的年代，还有人喜欢这种拽拽的、需要倒贴的大少爷？”
　　不过凭她神似吴茜莲的长相，八成没戏。
　　饭桌上，傅母和连静雅分享她喜欢的大牌婚纱，意味不言而名。
　　傅白浪直接发问：“小婶婶，日子挑好了吗？我和傅清溪可是现成的伴郎。”
　　傅以恒冷冷一眼瞥过来，暗示这家伙别再插嘴、起哄！可人来疯傅白浪，越发起来：
　　“伴郎再算上陆先生！小婶婶，他应该称得上你名义上的姐夫吧？奇怪，你们好像不熟。”
　　连静雅听到“陆先生”，整个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饭桌上，众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时间被十来双眼睛盯上，连静雅大脑发懵。
　　傅以恒出面解围：“只是名义上的姐夫，再说，他和神秘人夜游的新闻不是才爆出来了。”
　　“又没问你！大男人怎么这么嘴碎、八卦。”傅老爷教训小儿子。
　　傅母见不得丈夫如此严苛对待儿子，笑嘻嘻打圆场：“陆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呢，雅雅，真等你们结婚，请他做伴郞，我替他牵跟红线。”
　　可怕的记忆不断攻击着连静雅，她浑身冒冷汗、坐立难安。
　　“蛮好的，阿姨，反正你也没事做。”傅以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
　　“妈，你不用往远了找，陆先生不是刚好可以和姐姐凑成一对吗？”傅以恒有样学样，虚情假意地回击傅以宁。
　　“仔细想想，你们俩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清溪，你觉得的呢？”
　　傅以宁被恶心到，“这不太好吧？我可不想面对静雅时，感到为尴尬。”
　　“静雅，”傅以恒不容拒绝与之十指紧扣，明晃晃在大家面前秀足恩爱。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许小姐，应该也不介意吧？”
　　陆未然追求过饭桌上的许小姐，只是女方对他不来电，更钟情傅清溪。
　　许小姐从善如流地摇头。
　　傅以恒皮笑肉不笑，眼睛像鹰一样盯着傅清溪。
　　“可以松手吗？”连静雅发信息给他。
　　某人在桌子底下报复性地甩开手，连静雅揉着麻麻的手臂，心中腹诽：“又发神经！”
　　用餐结束，牛皮糖许小姐黏着傅清溪离开，傅母跟儿子抱怨：“一天天不着家，今晚你和雅雅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来……”
　　听到“留宿”，连静雅开始找借口，“阿姨，我们等会要去见朋友，估计今晚回不来。”
　　傅母还想细问，被傅以恒拦住，“妈，看过朋友我们回公寓，这里太压抑了，爸爸现在抓着以宁训话，后面就轮到我了。”
　　提起丈夫，傅母拍拍儿子肩膀，示意他快点撤离。
　　两人坐进车里，傅以恒听到连静雅解脱似的长叹，心情瞬间变差。
　　他开车到连家老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连静雅正想着要如何客气地送客，傅以恒猜透她心思：
　　“有次你姐情况很危险，我大半夜赶过来城市忙前忙后，所以我給自己预留了一间卧室。”
　　他言下之意是：看你如何赶走我？
　　奈何连静雅脑回路清奇，她反而得出一个惊掉下巴的结论：傅以恒喜欢姐姐！
　　这也就说得清楚，为何当初两人只到暧昧却戛然而止？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嗯，傅以恒，晚安。”
　　这么乖巧？傅以恒来了兴致，“不质问我？这不符合你一贯作风。”
　　连静雅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笑容满满、摇摇头。
　　傅以恒把话吞回肚里，他心事重重从楼上下来，脚还没落在一楼地板，忽闻连静雅的喊声。
　　她露出半个脑袋问男人：“采购合同，你没发现异常？”
　　傅以恒期待的心情跌到谷底，这人真会让他抓狂！
　　“连静雅，非工作时间你可以不用这么敬业！还有，身为我的助理，你记住了，睡前我不喜欢聊工作。”
　　这人吃错药了？连静雅耸肩。
　　他明明就是24小时恨不能高效成25小时的工作狂啊！
　　发现傅以恒喜欢姐姐这个秘密，她一夜无眠。
　　熬通宵的连静雅，属于越熬夜早上越精神的那类。
　　当傅以恒的耳膜承受不住她噼里啪啦的废话时，他反问她：“年中财务报告什么时候给我？”。
　　“财务总监说还有点小问题要解决。”
　　“年中总结会议定在今天下午，其他部门早就送过来了，难道要我专等财务部？”
　　出问题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质问她？连静雅有些小情绪。
　　见她耍小孩脾气，对比要重回公司的壮志满怀，傅以恒怒其不争：
　　“生气了？等到公司，麻烦你去财务部拿最新报告。还有，管理者必须要学会控制好情绪。”
　　他训话的内容和爸爸如出一辙，或许这就是爸爸信任他并将公司交与他管理的理由吧？
　　见她没动作，傅以恒转而用家人刺激她，“你能不能先达到你姐的十分之一？”
　　连静雅呵呵了，她脑子果然不好使，傅以恒只是为姐姐才会接她家这颗烫手山芋。
　　傅以恒只想听到“YES”的答案。
　　“做不到！”
　　“也是，连静雅，你只会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