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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身与反抗 ...

  •   一切的一切从当时的背景说起,2000年,还在实行少生优生的计划,对于农村里想要“香火”的蠢人实在是不够友好,而我就是在那个时代下出生的其中之一的女婴。

      在我刚上小学时,课间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原本每天都期待着这个时间段可以开开心心玩一下。直到有住我家附近的小孩开始带动其他小孩一起说起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是捡来的孩子!捡来的!

      乌泱泱的小孩们追着闹着在我耳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把我否决的声音彻底淹没了。

      在一段时间之后我已经开始对此沉默,但实际上我仍记挂在心上,一到家就会哭个不停。我会哭着问我妈,我是不是捡来的,他们都说我是捡来的。

      而我妈的表情非常明显的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很快的告诉我说他们都是骗你的,如果再有人这样说你你就说他们才是捡的。

      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就嘴笨别人跳头上蹦了都骂不回去,只会还手。还好小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事情所转移,这件事就没什么人提起过了。

      但还是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之种。

      直到这颗种子随着年岁越长越大,我在大二暑假期间还是对我妈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时在一个亲戚家吃饭,大多数人都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只有我妈和我在灯光昏黄的客厅里。

      那个颜色的灯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做梦的幻觉,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实际上问了三四遍被我妈否定我又穷追不舍的问之后才得到肯定的答案。

      还是回到那个少生优生的背景,有一家人为了生儿子躲避到了那个颓败的小镇上。本来他们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但他们的希望和关心从未放在两个女儿上,期待着这一胎是他们家的耀祖。不过很遗憾,还是个女儿。

      碰巧我爸妈当时因为生育上出问题正烦心着,从一个亲戚家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让那个亲戚作为中间人抱走了小孩给了我老爸。

      那个时候甚至还没足月,据说身上连件正常衣物都没有,裹的全是些破烂布料。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想笑,出生就是小乞丐一样的我。

      当时抱我的那个姐姐还为我买了一双新袜子,在那个破烂裹布中甚至十分扎眼,导致我妈过了十几年都记得那么清楚。

      就这样,我来到了一个期盼着新生却手忙脚乱连自己生活都照顾不好的家庭。成为了这个因为没有孩子而灰暗的家庭里的一个萤火光芒。

      实际上在我长大之后细细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在我之前他们捡到过一个孩子。

      是的,一点不意外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

      也许是因为在暴雨中受过诸多风寒的欺辱,她没有那么幸运。

      我曾在幼年时期似乎见过她的灵魂,那份对逝去的不甘,对生命的向往,对我的怨恨。

      有时我不禁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生病活下来的话。那我又会在哪里呢?

      如果母亲可以生育的话,她又会遭遇什么呢?

      我始终认为我的出身和母亲的困境,甚至于母亲的母亲、父亲的母亲的困境,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她们无法控制自我的处境,无法改变不愿意的处境。只能任由他人践踏、指责和压迫。

      我不愿意再重蹈她们的覆辙,但似乎我的母亲对此颇不满意。

      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我的母亲和家人是相当爱我的,就像他们对我说的那样。

      实际上到现在二十四岁了,到我从一遍遍辱骂和母亲的斜视中痛苦挣扎后,我才幡然醒悟。

      他们确实没有我想象的爱我,他们只是想要我活的如同他们想的那样。
      就算不幸福,也没有关系。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所痛苦的点就在于他们一直想改造我,我也一直不断的大叫着尖锐的不断重申我的想法想让他们在乎。

      我们都想改变对方的想法,然后谁也没能做到,都彼此厌恶着每一次的交谈。

      对于一个被催眠了二十四年的人,梦破了是真的很痛苦的。

      我常常会在午夜失眠,想到那一个又一个伴随我成长的白眼,对于每次我想得到反馈和认可时的蔑视、苛责和暴怒。对于我每次无助请求帮助时的忽略和埋怨。

      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他们根本不爱我,
      而是他们根本不会爱人。

      所以才会在两个人结婚后没有孩子的时光里相互埋怨抱怨,觉得要一个孩子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就能有前进的方向。

      这倒确实,有了孩子之后,孩子就成为了那个借口,孩子就成为了维系家庭走下去的血包。

      这太残忍了,不是吗?
      还是说我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所以每当她跟我讲要结婚生孩子时我都会持反对。虽然这是我从小学就一直不断重申的想法,她慢慢的从“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再到“我看你就是书读多了”。

      每每听到这话我都会想笑,笑她居然妄想改变我的想法,笑她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

      有一次她还在不断的重申着她的想法时,我问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你觉得你结婚过的很幸福吗?”

      她给了我肯定的答复,我又问幸福在什么地方?

      她说她有丈夫,有家庭。

      然后反问我说觉得这不幸福吗?

      我很直白的说:
      “不幸福,我也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现在回想她当时会不会觉得难过呢?被自己的女儿,被同为女性的我否定了她的生活。

      可现实就是,她幸福的标准在我这里确实一文不值甚至很厌恶。

      但她又始终拿着她幸福的标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让我遵守。

      所以在每次对话时,我都会开始主动的和她谈这个话题。直到我们两说到彻底不搭边,她开始不停的跟我翻白眼时,我才会笑着挂断电话。

      回望这些,这也许是从小到大卑微弱小的我内心的一种反抗方式吧。

      过激,不讲理。看着那个从小到大对我不断进行语言刺激的女人一点点说破防,我的内心莫名的感觉特别的好笑。
      直到,手机转给了在一旁听着的八十多岁的外婆手上。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在外面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啊。”

      现在轮到我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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