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芋苗酸

28、不要脸

　　林一看到张楚名和宋梨时，就是各人贴了创口贴的样子。

　　宋梨鼻子上的创口贴，很像漫画校园里不良少年打架，受伤后贴在脸上耍帅的样子，但她这样，又增添了破损美感。

　　一旁的陆西宁看见了，一如既往的调调，“哟，双人的，情侣版创口贴，张楚名，你挺会凑的啊，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一双眼睛，好似很无辜的看着张楚明，故意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反常的是，张楚名没和陆西宁拌嘴皮子。

　　因为，‘现在’，他成熟了，他可是有在意的人，才不和聒噪之人一般见识。

　　林一吃完午饭后，他回了一趟家，下午就要开始他的销售大业了。

　　别看向人推销东西时，人们很少愿意主动靠近销售者，除非是他手里的东西非常吸引客人，不然，想要把潜在顾客或路人的注意力聚集到销售者身上，百分之七十靠的是销售者的个人能力。

　　换一句话说，是销售者的嘴皮子功夫。

　　当顾客愿意倾听销售的推广，意味着他成功了一大步。后面，无论顾客买不买该东西，销售者本人都会给顾客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象。

　　当顾客下次看见一个相似的物品时，脑海里总会有若隐若现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仿佛他知道这种物品，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听说过，有点类似于打广告。

　　陆西宁是知道林一下午是要干什么的，于是就没有打扰他，自己找小伙伴玩去了。

　　林一背着类似于外卖的保温背包，能很好的把里面温度与外界隔绝起来，虽然只能保温几小时。
　　冷的也能吃，但热乎乎的口感更好。

　　背包里面放满了鸡肉堡和鸡肉卷，背包屁股往下垂，沉甸甸的，拎起来要用些力气，可能会青筋突起。

　　林一手里拿着一大袋肠，大袋里面包着两个小一点的袋子，间隔开来，淀粉肠数量偏多一点，肉肠数量要少一点。

　　大袋里面还有一瓶辣椒酱，是林一独家秘制的辣椒酱，不是从小卖部老板那里拿来的。

　　最先开始，林一售卖目的地是自己班。

　　俗话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区区在钱面前，林一的脸皮算得了什么，豁得出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

　　林一叫卖起来，“同学，饿不饿？要不要买点东西吃？我这里有鸡肉堡、鸡肉卷和肠这几样，鸡肉堡、鸡肉卷价格是一样的，7元一份，淀粉肠3元一根，5元两根，肉肠7元一根。”

　　那同学闻到林一背包里飘出的香味，默默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他心动了，只不过还在犹豫。

　　昨天，张楚明家里确实给七班送来很多东西，水果饼干蛋糕，能补充能量之类的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抵不过美味的垃圾食品啊。

　　食品，大人口中邪恶的垃圾食品，正是许多人心中的童年美味。

　　而且，林一刚夺得上午助跑跳远比赛冠军，可是好好给七班挣足了脸面，同时也在七班同学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所以，这位同学认得林一，而林一在中午时，对自班同学的脸孔姓名进行辨别，狠狠下了一番功夫。

　　此时，效果出来了。

　　林一见他还在犹豫中，便加大力度，“李华同学，这样，我给你优惠点，鸡肉堡、鸡肉卷本来是7元一份，现在看在咱们是同班同学的份上，给你友情价，两份10元，肉肠也是两根10元，淀粉肠5元两根，怎么样？”

　　林一故意把袋子在李华面前晃了晃，香味更浓郁了，诱得李华直勾勾盯着袋子，仿佛下定了决心。

　　“各样给我来两份。”他直直盯着烤肠袋子。

　　随后，李华左右张望，靠近林一，轻声说，“我爸妈不让我吃这些东西，今天他们也来学校了，要是被他们看到抓住，我就死定了。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要是被我爸妈发现，林哥，你可不可以帮我打下掩护？如果被看见了，就说不是我的？不然，晚上回去肯定一顿‘竹笋炒肉’是免不了的。”

　　林一觉得李华爽快地买了，于是就痛快地答应了，小小遮掩一下又是什么坏事呢，人家只是嘴馋了。

　　“不亏是林哥，就是爽快！”李华很高兴。

　　林一拿出四根烤肠，问他，“烤肠的酱，你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不辣怎么够味。”李华有点迫不及待了，搓搓小手手。

　　“好咧，保证给你刷入味。”

　　拧开酱料瓶子，辣椒香味扑鼻而来，酱料挂在刷子绒毛上，左边刷一面，右边刷一面，开花淀粉肠被刷子洗了个澡，酱料早已入味。

　　打开背包，分别拿出鸡肉堡和鸡肉卷，用塑料袋装好。

　　“总共二十五元。”

　　李华已经吃上淀粉肠，对淀粉肠赞不绝口，说比小卖部的要好吃，特别是酱料，太香了，要求再加四根。

　　林一没有答话，肠是小卖部烤好的，酱是自己的，看各人手法罢了。

　　其他人见李华吃得津津有味，纷纷要来买淀粉肠，两根两根的买。李华见他们围着林一，连忙喊，别忘了他的四根。

　　卖东西的第一单打响，成交额55元，林一手里有五张10元，1张5元的现金，被他叠得整整齐齐装进一个红色塑料袋，稳稳当当放到夹层口袋，拉起拉链。

　　事实证明，与其等着别人来买东西，还不如送货上门。

　　林一转移阵地，逐一来到围观比赛的观众周围。

　　在林一眼里，他们不是‘人’，是行走的钱，是白花花的钱啊。

　　林一一个人一个人地售卖，专挑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卖东西，要是被抓到肯定会被学校处分的。

　　“同学，要不要买烤肠、鸡肉堡、鸡肉卷？很好吃的，买一些尝尝看？”

　　“不好吃，不要你钱！”

　　“买一个试试。”

　　“站了这么久，看了这么久，就需要一些东西垫垫肚子。”

　　“……”

　　“来根肠。”

　　“要个堡。”

　　“多少钱？”

　　“……”

　　林一让他们不要着急，一个个来，不会没有得吃的。

　　在林一的‘小声’叫卖下，淀粉肠一售而空，还剩下一些肉肠，一小部分鸡肉堡、鸡肉卷，林一背包上的重量渐渐减轻，背包略微轻瘪。

　　刚想转移场地，有人叫住林一，说他们饿了要买吃的，虽然门口有卖吃的，但也懒得走那几步路了。

　　待那些人走开时，林一手里东西全卖空了。

　　钱，细细数来，约摸有一千多，红色塑料袋鼓鼓的。

　　林一不得不感叹一句，学生的钱就是好赚，一个小时不到，一千多块就到手了，即使不是他的钱，但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毕竟是他辛苦叫卖挣来的。

　　这次拿货时，因为淀粉肠好卖、便宜，林一叫老板多烤些淀粉肠。肉肠啊，鸡肉堡啊，鸡肉卷啊，数量就减少一些。

　　因为林一参与了，操场门口那里去的人自然就会少些，人流彼多此少，导致了一些事情发生。

　　操场门口售卖那位小姐姐也是兼职，也是学生，只不过是读大学的学生。

　　今天校运会结束后，那位小姐姐看到林一卖的是和她一样的东西，只是少了饮料，以为林一是对家，是来和她抢生意的。

　　于是扯着林一，告诉老板，这人抢了他们生意。这名小姐姐力气非常大，一时间林一竟然挣脱不开，抓着林一就到了老板跟前。

　　老板看了一眼林一，林一看了一眼老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老板解释一番，小姐姐察觉是闹了乌龙，好像要道歉却又说不出口，搓着衣服，扭捏地站在原地。

　　林一说算了，一场误会而已。心想：这年头，如此敬业的兼职不多见了。

　　后面，林一想要收回这句话，这不是敬业，这是真的不要脸。

　　老板本以为事情平息，准备要结算两人工钱，□□姐扯出另一件事。

　　□□姐问老板，自己在老板那干了很长一段时间兼职，都是老兼职了，当时说好只要她一个人的，说她一个人就够了，现在还找其他人来算什么事?

　　还说今天卖出去的东西没有昨天多，她连抽成都没有，只够拿底薪，以前她可是能拿抽成的，现在要不是这人抢了她生意，她至于这么生气吗?

　　林一觉得女兼职纯属无理取闹，能不能拿到抽成，靠的是各自本事。

　　老板也觉得女兼职有点小题大做，看在她干了这么久的份上，就说生意好，忙不过来就多招一个。

　　但心里还是鄙夷，至于他招一个兼职还是两个兼职，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对，当时说好要她一个兼职，但当时

　　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平日里看着机灵，怎么现在犯起蠢来，吃多老鼠药了吧?

　　女兼职还是揪着不放，已经上头了。她无非就是因为没拿到抽成，忿忿不平。

　　老板好心好意说不被接受，放下狠话，爱干不干，多的是有人干，不干结完工资就给他走人，明天不用来了。

　　谁是老板，谁是雇主，看清楚自己地位!

　　女兼职心里慌了，本来她还想为自己多说一点，现在嘴巴被灌了水泥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女兼职本来还想说，明天她和林一调换位置，她去叫卖，林一守在操场门口那个摊位。现在，这棵还未破壳的芽，注定永远只能待在壳里。

　　林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从心平静气和到气急败坏，再到一方苦苦哀求。

　　这件事，他不想插手，也不想说话。

　　说实话，钱，容易让人面目狰狞。

　　女兼职求老板不要开了她，刚才她一番行为是被猪油蒙了心，鬼上了身，胡言乱语的，求老板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板让她不要再有下次，不然就直接滚蛋。

　　最后，结算两人工钱，女兼职150元。

　　林一底薪一百元元加上抽成300元，收入400元。

　　女兼职看着两人工钱金额差了很多，愤怒地瞥了一眼林一，地板踩得通天响，就走了。老板让林一好好干，他看好这个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