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星]遇见》知知橙橙

6、第6章

　　“可以把你的时间借给我一天吗？这位美丽的小姐。”

　　对于琉星说出的这句话，九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当然看见了躲在不远处墙壁的齐潇洒和包子等人一直在给他加油打气，琉星也在她的笑声里红了脸。

　　她的身后是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八月和六月，就连一向冷静的四月也投来了目光。
　　人心都是有偏向的，就像齐潇洒和包子小飞大壮会更偏向琉星一样，九月也明白兄弟姐妹们的意思。

　　但最终九月还是伸手接下了那一束花。

　　她不说出口，没人知道这位古灵精怪的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

　　**

　　街头的甜品店生意火爆，又不少小情侣在排队，琉星举着两支冰淇淋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略显滑稽。九月在一旁的遮阳伞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给，草莓加香草的双拼冰淇淋。”

　　“谢谢。”九月从琉星的手里接过冰淇淋。

　　她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琉星擦汗，他接过，囫囵吞枣地擦了一通。

　　炎热的天气下吃冰冰凉凉的雪糕会有好心情，九月咬了一口，甜腻的奶油就着冰凉的口感在舌尖融化漾开。
　　即使有遮阳伞的遮蔽，热气还是让人觉得不适。正午的阳光让九月眯起了眼，路边的花草在太阳灼热的晒烤下有些焉巴。

　　冰淇淋很快就吃完了，但今天的时间才堪堪过半。

　　“琉星先生，请问我们接下来的行程要去哪里呢？”

　　“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红着脸的蓝发青年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穿梭在街道和人群里。九月望着面前逐渐变得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不自觉地想起了初见的时候他狼狈的模样。

　　命运的齿轮转动，兜兜转转最初有些颓然的少年成了救世的大英雄，在无人知晓的魔界里吞噬一切，成了魔界之主。那些刻画在洞的墙壁上的画像，是称霸一方的魔君不曾对任何人诉说的心事。
　　曾经叱咤一界的魔君琉星，在世界恢复和平后，又变回了那个容易脸红的纯情小男生。

　　只是现在的他比初见时更加稳重，更加可靠，也更加意气风发。
　　他不再会为了家里的保安公司破产而慌张，也不会因为前女友觉得自己发型难看而悲伤。他经历的一切都成为了他成长的养料，造就了如今优秀而内敛，闪闪发光的琉星。

　　脚步停下。
　　九月抬眼望去，没想到琉星带她来的地方是一所学校。

　　郁郁葱葱的树木长得高大，林立在校门两侧，巨大的门头上是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xx市第一高中。

　　今天是休息日，所以没有学生来来往往，透过校门往里看，依稀能看到成排的树木和林荫校道，还有在操场上顶着烈日在除草劳作的工人。

　　“这是？”

　　“这是我的高中，我……我问过二月，他说你们没有到学校念过书，都是在基地里学习的，所以……所以我想带你来看看。”琉星不太好意思的笑着，“虽然有点冒昧和自作主张，但……”

　　“没事，在学校里逛逛也很有意思。”九月说。

　　校园生活是黑月铁骑未曾体验过的。他们自九千年前而来，从苏醒开始就在基地里训练学习和出任务，而封存他们的人也是为了让他们在未来拯救世界。
　　其实在VV学院教学的时候九月多少能体会到学生生活，那些鲜活的年轻人们身上迸发出的生命力，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想象力，都让九月觉得新奇。可教学与真正读书学习还是有区别的。

　　看门的保安和琉星关系不错，他打了个招呼就放行了。

　　入校门后是一条直通教学楼的校道，校道旁种着树。
　　教学楼里的一间间课室，紧锁着门的体育馆，偶尔有老师在锻炼的橡胶跑道，即使是休息日也有在开放的小卖部。有寄宿的同学三三两两追逐打闹，食堂的门也被关上了，但能看到厨房的烟囱升起几缕青烟，耳畔是风声和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花圃里种着花朵，花苞还未绽放，九月仔细辨认了一番，是那种开在夜间的夕颜花。
　　林荫小道旁停放着几辆自行车，光透过叶间的缝隙落在地面上，透过光也可以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细小的灰尘颗粒。
　　课桌椅上堆放着书本，黑板上还有未被擦去的值日表，树上的蝉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鸣叫。

　　九月在一间教室旁停下了脚步。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穿过玻璃窗，投射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丁达尔效应下，能看清光的形状。
　　一张张课桌整齐摆放，桌上还堆叠着书本，书本中夹着未被塞整齐的试卷。水杯折射着太阳，在地面落下一道道光斑，敞开的笔袋里透出橡皮的一角，依稀能看到上面黑黑的痕迹，还有卷起的橡皮屑。打开的本子上有没订正完的错题，黑色水性笔被随手搁置在旁边。
　　爬山虎缭绕在窗外，探出几片叶在窗前，影影绰绰的。

　　眼前的场景对九月而言陌生又不陌生，但不妨碍她可以想象。

　　九月忍不住想，如果她像普通人一样长大会怎么样——

　　她会有对爱她的父母，他们会牵着她的手送她去幼儿园，然后一天天长大，直到换上高中校服。在学校里，大概她的性格和现在相差无几，任性又直白，竞选当班长或文艺委员。
　　在学校里，她会遇到像哥哥一样的玄月，喜欢唱歌的六月，善于揣摩别人心思的八月以及她的双胞胎弟弟七月，擅长体育运动的大块头五月，冷酷不爱说话，但其实内里温柔的四月，外表酷酷但小孩子心性的三月，很有动物缘，喜欢带着他的小妹妹一月到学校来炫耀的二月，还有……校园王子一样的十月。
　　她大概会对帅气温柔的十月春心萌动，在校运会时给他送水，在作业本上描摹他的轮廓……
　　日常或许鸡飞狗跳，但总归是欢笑声多过汗水和眼泪。

　　可惜这些都只是假设。
　　九月扯了扯嘴角，敛去眼底的苦涩。

　　走到操场上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老师戴着一副眼镜，似乎是琉星的老师，见了他们，笑呵呵地招呼他过去。

　　“这是和女朋友来游历母校，回忆过去吗？”

　　“没有没有。”琉星憨憨地摸着后脑勺，连忙否认。他悄悄看了眼九月，又飞速移开目光，继续和老师说话，“还不是女朋友。”

　　“噢？那就是还在追？”

　　“……嗯。”

　　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老师看好你啊！”

　　九月没去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操场旁的升旗台，旗杆上的旗帜在随风飘荡，猎猎作响。

　　校园之行结束后，琉星带着九月走进了电影院。

　　取了电影票后，九月有些意外——他们要看的是一场从国外引进的浪漫爱情电影。

　　“是你选的吗？”九月问。

　　超级大直男居然会在约女孩看电影的时候选情感类电影，真是不可思议，她还以为琉星会邀请她看《变形金刚》呢。

　　琉星只是挠挠头，老实说这是潇洒哥和包子给的意见。

　　“我……我也不知道你想看什么，包子和潇洒哥都说看这种会更好。还是说你想看点别的？”

　　“没有，我都可以。”九月摇摇头。

　　落座后琉星发现周围来看电影的都是小情侣，再偷偷看一眼坐在身边专注望着幕布的人，没忍住红了脸。

　　很快，影厅里灯光熄灭，只有荧幕上还有光源。
　　电影是从放在窗台的一本日记开始的，随着书页的翻动，男女主之间的故事也随之开始——

　　克莉斯是从乡下搬来城市的女孩，邻居太太热情好客，和克莉斯一家相处得很好，克莉斯也认识了邻居太太家的孩子，一个温柔的小帅哥阿诺德。
　　两人一起念书学习，在成长的这段时光里一起去做了很多次，阿诺德带着克莉斯第一次参加夏令营，第一次去游泳，第一次去看电影，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克莉斯像所有少女一样明媚灿烂，善良的她会帮助同学和老人，勇敢的她最喜欢的事情是爬到高高的树上去让阿诺德找不到。而阿诺德则包容着克莉斯的所有小脾气和玩闹，即使知道是克莉斯的恶作剧也无关紧要。

　　他们的成长轨迹是交汇的，他们喜欢着彼此，可是谁也没有说出口。
　　最后克莉斯一家要搬走了，搬去另一个城市，两人在车站告别。

　　随着电影落下帷幕，九月望着幕布出神。

　　电影结束后散场，周围的情侣们约着要去吃晚餐，但九月还坐在座位上迟迟未动。

　　“你……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琉星小心翼翼地问，“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不管是故事还是画面都很好，演员演得也很棒，只是……”她顿了顿，然后才说，“太慢了。”

　　琉星微愣。

　　踏出电影院的时候城市已经被夜色包裹，微凉的空气取代了炎热，街边小铺的灯亮起照得街道恍如白昼。

　　琉星把九月带到了一家高档餐厅。早已预定好座位，侍应生将他们引到了座位上。

　　红酒，玫瑰，牛排。
　　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餐厅在高楼，位置又紧靠着玻璃幕墙，能将被灯光点亮的城市全窥眼底。九月饶有兴致地托着腮打量城市的夜景，眼底倒映着地上的星火。她问：“这里视野很好呢，是你选的吗？”

　　“是。听说这里的夜景很不错。”

　　一顿晚餐，两人有说有笑地吃完。

　　今天的行程就要结束了。

　　就在快要到别墅的时候，琉星停下了脚步。
　　那个曾是救世主的青年站在喜欢的人面前时总是会忍不住害羞。

　　“小雪，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其实我很开心能够和你遇见，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也许我还只是个家里有点小钱开着保安公司的毛头侦探，也许会因为和黛安娜分手而郁郁不得志，是因为遇见你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些都不算苦难，因为这些事我的人生才变得精彩。”
　　“虽然受伤过，痛过，难受过……但如果回到最开始，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还是会期待和你遇见，等待着你推开我家的门，说‘这栋别墅我买了’，然后开始我们之间地故事。”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也很谢谢你。

　　风也在这一刻静止，青年屏住了呼吸等待心上人的回答。

　　良久，他听到了一句很轻的声音。

　　她说：“谢谢你，灰姑娘。”

　　很轻，像是说出口就被融进了夜色里。

　　琉星抬头，看见那道纤细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她朝他挥挥手，可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