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坟墓，雪》寻鸦

1、楔子

　　“你曾经见过的风景，后来都成了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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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树市在十一月初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地面披上一层皓雪，厚厚的，似绵质地毯，踩上去会发出“沙沙”声，寒风刮弄着树枝间仅存的叶片，而落下的枯叶早已被雪掩埋。

　　天地间独余白色，好似一场葬礼，孤独而盛大。

　　“屋外下雪了。”宋愈蹲下身子，静静地注视眼前的人，“你听得到吗？”

　　温玖微扬唇角，双眼却没有一丝生气，她偏过头，不知道看向何处，准确来说，她的眼睛无法聚焦到任何事物。

　　她早已成为一个瞎子。

　　“听得到，当然听得到，还有风的声音。”

　　宋愈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玖，眼睛没眨一下，只看见他那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嗯，我还听到树枝断掉的声音，还有……雪落到地上的声音。”他抿了抿唇，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的听力怎么比我还好了？我……忽然想出去逛逛。”温玖垂下头，绞住的手指暗自用力，“你推我去卧室，我要穿厚一点。”

　　宋愈咽下到口的话，他盯的时间太久，以至于眨眼时，眼底迅速涌出泪花。

　　“好，给你把围巾和帽子都戴好。”

　　“还有手套。”温玖补充。

　　“好。”

　　……

　　街道银装素裹，路两旁堆积着残余的雪，几个小孩手上各拿一根棒棒糖，笑嘻嘻地打闹，路过温玖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温玖小脸冻得惨白，只有鼻尖生理性泛红，她轻呼出一口气，双手藏在针织毛毯下，想求得更多的温暖。

　　“冷吗？”宋愈停下步伐，身子向前倾，视线落在温玖的颧骨上。

　　“不冷……”温玖回答道，她仰起头，嘴角擒有散漫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珠折射出几缕淡光，“真的不冷，快走吧。”

　　宋愈的视线划过温玖薄而红润的嘴唇，便移向道路前方，“冷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雪纷扬地下着，洁白的，仿佛天空送至大地的信件。

　　他们在各自的沉默中前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宋愈抬头望了眼灰蒙而厚实的云层，又匆匆收回目光，小心地推动温玖的轮椅，他回想早上的情形，那句没说出的话再次浮现，“去墓园吗？”

　　还是说出来了。

　　没有回应，但仅是一段短暂的沉默，“还应该买束花吧。”宋愈看不见温玖的表情，可对方的声音却微微发颤，“毕竟今天是他的纪念日啊。”

　　雪下着，像天国的人送来了思念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