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有》蚂蚁的幸福

86、你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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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把欠条拍在了桌子上，把正在工作的何时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才看到了欠条。

　　“不解释一下？”明月敲了敲欠条说。

　　何时把它拿了起来，假装看了一下，说：“这里没有生僻字啊，你那里看不懂，我给你解释一下。”

　　明月不满地说：“何时，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掺和我的家事？”

　　何时也不满地说：“月亮，我是不是也跟你说过，没有你我，只有我们？”

　　“你一共帮小亮还了多少钱？”

　　“50万。”既然发现了欠条，那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你的钱从哪里来的？”明月曾经粗略地算过，他创业已经十个多月了，一直都在投入的状态，他工作也就一年的时间而已，他自己没有多少钱的，可以肯定这些钱都是从他父母那里拿的。

　　“我自己的啊！”何时很自然地说。

　　“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自己的钱怎么赚来的！”

　　“我攒的零花钱啊，还有工资啊。”

　　“你的工资还不够你吃喝玩乐的，我算是听明白了，你的钱是从你父母那里赚来的。”明月又说：“来，跟我算算你的零花钱有多少？是怎么应付公司每个月的开销、小亮的贷款，还有你的房租、车的费用、以及其他日常开销的。”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费用我那算得清楚！”

　　“两个选择，要么给我说清楚钱是怎么来的，要么我到外面去，再也不烦你。”

　　“钱是不够，我把车抵押了，贷了点钱。”

　　“贷了多少？”

　　“30万。”

　　“30万，行啊，何时，你长本事了！把手机还我！”上次住院的时候明月就很好奇，他怎么会选一个双人的普通病房来住，以前明国清住院的时候，他还说普通病房环境太差了，要帮换来着，原来是没钱了。

　　“不给！”

　　明月快速地拿起了何时的手机，走了出去。

　　被何时拉住了：“你要干嘛？”

　　“我去买一台新手机！”

　　何时把手机拿了出来还给了她，她也把手机还回给他。

　　明月走开没过一会，何时就收到了明月转过来的20万块钱。

　　“月亮，你这是干嘛？”何时追了过去。

　　“把贷了的钱还了吧。”

　　“已经贷了，利息已经定了，不管是提前还，还是按期还，利息是一样的。”

　　“剩下的30万，我每月还你吧。”明月已经不想再多说话了。

　　“月亮，我就想尽我的能力帮你而已。你为什么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依靠，不值得你托付吗？”

　　“何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你，之所以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和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就凑合着先过呗，大家互相不干涉，没有任何金钱纠葛，彼此的关系清清爽爽的，那天关系到头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多好啊！”明月把心里话又说了一遍。

　　“月亮，我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你，我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何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何时，你看哈。你开公司我没出一分钱吧，而且还要你倒贴我的家人，是，我是去帮了你几天的忙，但那点人力成本，你花点钱就可以摆平了，所以我对你的事业没有半点帮助。”

　　“还有，因为和我在一起，你要应付你妈、你爸、岚岚、我，还有我的家人，你根本就没有精力好好地干你的事业。”

　　“而且我现在年纪那么大了，连生出来的小孩质量都不一定高，你要我这样的人来干嘛？你傻吗？”

　　“我也一样，和你在一起之后，要应付你们所有的人。何时，这种费脑又费神、伤心又伤身的爱情，我累了，一点都不想要了，求你了，放过我吧。”

　　明月一下子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吐了出来，她真的不想再和何时有纠缠了。

　　“说完了是吧？我都知道了，但我不会放弃的，现在只是上天给了我们一点小考验而已，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何时很平静，也很坚定地说。

　　2

　　明月看着何时，她真心想不明白，自己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手。

　　何时看着明月，他也想不明白，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她非要离开。

　　“何时，放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跟你妈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要窒息了，你明白吗？我和你妈住不到一起！难道你为了要我，就不要你妈了吗？”明月想到这么多年韩瑞雪都是自己一个人过，也是挺孤单，挺凄凉的，怎么忍心去伤害她了？

　　“不放！”何时一个劲地摇头：“月亮，我们不和我妈住一起，就只有你和我。”

　　“何时，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你妈年纪大了，她马上就要退休了，她就一个人，你让她自己怎么过，你要让她孤独到老吗？”韩瑞雪只有她一个人，一个老人家的，是需要家人的陪伴和照顾的。

　　“我会安顿好我妈的，你不要担心了。而且你心地善良，你和我妈的关系会好起来的。”

　　“你怎么安顿？如果我和你妈的关系一直好不起来，你怎么去平衡？”明月不相信何时能有好的解决办法，如果韩瑞雪不是离婚了，不是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明月也不至于这么纠缠这个问题。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何时，你什么都没有考虑，你太乐观了，你总是认为只要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有很多的问题都要考虑的。何时，我们真的不合适。”

　　“合适，我说合适，你就是我最合适的人选。”

　　“何时，你明明可以过上舒心的好日子，你明明可以和你妈母慈子孝地生活在一起，你明明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没日没夜地加班的，你为什么非要拖着我，有我在，你的日子苦不堪言的，你为什么非要自找苦吃啊？”

　　“月亮，我现在的日子就过得很舒心，我唯一的苦，就是你要离开我！”

　　“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啊？”一点都说不动何时，明月把腿缩到了沙发上，侧过了身，背对着他，不想再说了。

　　“月亮，答应我，不要搬走。我会安顿好我妈的，我也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去干涉你家里的事了。”

　　明月没有说话。

　　“月亮，你不想理我也可以，我现在就买个床回来，你睡主卧，我睡小房间，你就当我们是合租的关系，一起搭伙吃饭，我们都先冷静一段时间再说。”

　　明月还是没有说话。

　　何时也没有指望明月会说话，直接就说：“月亮，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的，你不能离开，这是我的底线。”

　　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会一直找你，找小白，找你们的黄总，找司琪姐，找佩珑姐，去你公司找，去你老家找，一个月找不到，我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就再找三年，总之我会死缠烂打，一直找到你为止。”

　　何时说完之后，靠坐在了沙发上，静静地陪着明月。

　　3

　　屋里弥漫着压抑的沉寂，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呼吸声。明月两眼空洞，明明看着窗外，却什么都看不见，好累啊，好无助啊，为什么总是走进死胡同呢？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点地流逝，明月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沉默，起了身，回到房间去了。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王水妹，电话一接通，明月就生气地问：“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和何时分手了嘛，你们为什么还要他替小亮还钱？”

　　王水妹也知道，明月打电话回来，通常都是来骂人的，直接就生气地说：“阿月，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见死不救也就算了了，好不容易有人肯救你弟，你好意思阻止吗？”

　　明月忍着痛说：“何时是一个外人，你们怎么能用别人的钱啊？”

　　电话里传来了王水妹的嘲讽声：“哦！原来你还知道何时是外人啊！一个外人都愿意出手，你这个自己人跑哪去了？”

　　明月忍住了要怒吼的冲动：“何时他也没有钱，他为了给你们钱，他把车都抵押了，他的钱是贷款贷来的！”

　　王水妹才不管其他的了，不耐烦地说：“你不用给我说那么多，我只知道别人都把刀架在了小亮的脖子上了，再还不上钱，他就遭殃了。”

　　明月也不耐烦了：“那是他自找的，可是人家何时有什么错，凭什么要人家背债？”

　　王水妹怒斥道：“何时是自愿的，钱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而且他也让小亮写了欠条的，又不是白给的，你在心疼什么，你至于在这里骂我吗？阿月，你是不是非得看到小亮出事你才开心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真是的，我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好！”

　　说完，王水妹直接把电话挂了。

　　明明知道王水妹不会对自己客气的，也明知道他们不会有感恩戴德之心的，但明月还是气不过要打这通电话，她想发泄一下自己的委屈，也想让他们知道，何时是靠贷款来帮明亮还钱的，不想让他们误以为何时很有钱，更不能让他们产生依赖心理。

　　还别说，争吵了一番之后，明月居然心情好了一些，但此时的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时。

　　算了，出去走走吧。

　　何时不知道明月要干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进了房间，接着就隐约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她换好衣服出来了，然后直接去开门。

　　这时，何时坐不住了，一边走过去一边问她要去哪里。

　　明月像没有听见似的，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来。

　　何时一个伸手，把门关上了，然后拉着明月就往房间走，明月也不反抗，随他牵着。

　　何时找了衣服，在明月的眼皮底下直接换了衣服，然后拿上手机钥匙，牵着明月出门去了。

　　到了楼下，何时放开了明月。

　　何时一松手，明月一刻都不停留地往前走，在她走出了好几步之后，何时才跟着往前走，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

　　明月也不想干什么，纯粹想出来走走而已，刚才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她不想再在那里待着了。

　　明月知道何时在后面跟着，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跟着在。

　　走了两圈之后，明月不想走了，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何时也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明月，像一个被罚站的孩子，不敢走近，也不敢离开。

　　十来分钟之后，明月站了起来，也不理何时，直接往前走。

　　见状，何时快速地追了上去，把明月拉住了，也不跟她说话，直接拉着她往前走。

　　明月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是折磨自己和何时而已，既然躲不掉，就先这么处着，所以就任由何时拉着，他爱往哪走就往哪走。

　　4

　　何时在前面拉着，明月在后面被拉着。

　　何时不说要去哪，明月也不问要去哪。

　　走在常走的路上，何时知道明月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起初明月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何时挑菜，付钱，拿菜，然后拉着她去买其他菜。

　　后来，买的菜越来越多了，在何时付钱的时候，明月就把菜提了起来。

　　何时知道她舍不得自己拿太重。

　　明月也知道何时让她拿的，都是轻的菜。

　　何时知道，在和明月的爱情里，她总是后退的那一方，而他总是主动的那一方，他不怕多走几步，也不怕走得慢，只要她没离开，他就能让她跟上自己的步伐，就如买菜一样，最终她会和自己一起提着菜回家的。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而且相信他们能在一起。

　　明月知道，在和何时的爱情里，他总是付出的那一方，而她总是惹事的那一方，无论做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困难，甚至她做了不少荒唐的事，他都总是先想到她，无怨无悔地宠着她，就如买菜一样，连重一点的菜都舍不得让她拿。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就是觉得不能和他在一起。

　　明月没有说话，何时也没有吭声。

　　只要她不想说，那他就不说。

　　到家后，何时接过明月手里的菜，自己就走进了厨房，动手做饭。

　　明月走上去，拉住了何时：“你去忙，又荒废一早上了，我来吧。”

　　何时也拉着明月：“我把汤煲起来，把肉切好了，其他的你负责。”

　　明月说：“好。”

　　明月没有再说话，何时也没有再吭声。

　　两人在厨房里各自忙着，何时忙完了之后，就把晚上的菜放进了冰箱，然后去忙工作了。

　　明月继续在厨房里忙着，她的动作很慢，洗菜时，把每片叶子都认真地用指腹擦洗好多遍，清水随着手的动作而响起的声音，让明月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这一刻，她只想好好地把菜洗干净。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这一刻，在全神贯注地洗菜，有意义吗？是在消磨时间吗？究竟谁说了算呢？

　　生命本来应该要干什么的呢？买菜做饭是该干的吗？是在浪费生命吗？又有谁知道呢？

　　既然没有答案，何必要在意呢？

　　这一刻，就让自己在慢悠悠的洗菜做饭中度过吧。

　　做好饭菜的明月，把汤和饭菜都端到了饭桌上，然后又把碗筷洗好，盛上了汤，才去叫何时。

　　看着认真工作的何时，明月没有叫他，而是静静地继续看着。

　　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幸福的呢？他买菜，自己跟着，算吗？他切肉，自己煮饭，算吗？他在工作，自己在静静地看着，算吗？自己的答案是：算的！

　　他的答案呢？会和自己的一样吗？

　　“饭好了吗？”何时打破了明月的思考。

　　“嗯，好了，去洗手吃饭吧。”

　　“有人做饭吃，真幸福！辛苦你了。”何时走到明月身边，把她拉着一起去洗手了。

　　“我手是干净的。”

　　“陪我一起洗。”何时抓着明月的手，一起在水龙头下冲洗着。

　　何时觉得很幸福，这种幸福不是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而是在这一刻，有他，也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