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质》遇水则欢

37、第 37 章

　　快到五月，天气渐热。

　　凤霄发病的时候越来越少，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很多，饮食得当，加上时常锻炼，看着比以前强健了不少。

　　整个寿王府因此都将宁绾心奉为座上宾，每次宁绾心来，他们都对她礼敬有加，就连雁七也对她十分恭敬。

　　宁绾心在王府来去自如，除了给凤霄治疗外，她有时也和凤霄对弈，或是去书房看看王府的藏书。书房里有很多医书，且每一本都被翻过无数遍，可见阿姝为了救凤霄花费了多少心力。

　　但宁绾心在里面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不能直接去问凤霄，姚疆又被她安排去做别的事了，近期不在王都，她便想到了宋玉珠。

　　宋玉珠是水墨书坊的老板，做的是书本生意，或许有她想要的东西。

　　但自从上次和宋玉珠坦诚相见之后，她怕宋玉珠介意她的身份就没有再去过水墨书坊。虽然偶尔让人往书坊送些礼物，自己却不敢去见宋玉珠。

　　想到那天宋玉珠用簪子抵在她脖颈的样子，宁绾心有些难过。

　　宋玉珠是她在王都交的第一个朋友，可是她却骗了她。

　　正想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你有心事？”

　　是凤霄。他的精气神好了，连说话都不像以前那样虚浮无力，平添了几分生机。

　　合上手里的书，宁绾心道：“我这几天身体不适，要闭门谢客，初十之前就不过来了。”

　　快到端午，宫里会有骑射之类的比赛，她若是去了，少不得会被人盯上，她还是待在别苑比较安全。

　　凤霄知道她的用意，没有点破。

　　初五这天，凤霄带着阿姝进了宫。他的身体虽然有了好转，但对外一直是孱弱的姿态，脸色也尤其苍白，永安帝看得心疼，免了他的跪，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沈贵妃看在眼里，瞥了一眼凤霄身后的阿姝，不悦道：“你是怎么照顾殿下的？他的身子怎么比上次见面更差了？”

　　阿姝矮身请罪：“娘娘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

　　凤霄摆摆手道：“娘娘不要怪罪阿姝，是我自己最近出门多了，吹了风，不关她的事。”

　　沈贵妃于是皱眉问：“好好的，你出门做什么？”

　　凤霄向来是不爱出门的。

　　凤霄：“三哥受伤后总是郁郁寡欢，我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去看看他。”

　　说起这个，永安帝便有些恼意，“老三不如你，不过伤了一条腿，就连今天的宫宴也不来了。”

　　他以往看凤峥总觉得勇武，却不想凤峥这样受不得挫。

　　凤霄：“父皇别生气，三哥自小骄傲，武艺不凡，如今受挫，父皇该好好安慰他才是，毕竟他不像我，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别人说什么也都见怪不怪了。”

　　说话间，凤霄还低了低眉，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沈贵妃适时道：“霄儿别这么说，翎儿已经让人去为你找大夫了，一定能治好你。”

　　凤霄于是又对凤翎表达了一番感谢。

　　席位上，宋玉珠抱着璋儿，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宁绾心总是让人送东西来书坊，她知道宁绾心是在跟她示好，便想着趁今天和宁绾心见一面，彻底消除二人之间的芥蒂。

　　可宁绾心的位子是空的。

　　凤璟见她总是东张西望，脸上似乎还有几分焦躁，柔声问她：“怎么了？”

　　宋玉珠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忙摇了摇头，“一会儿的骑射，殿下赢个头彩吧。”

　　她从未跟凤璟提过这样的要求，凤璟因此十分意外，“想要彩头？”

　　倒不是因为彩头，只是宋玉珠看不惯沈贵妃，每每想起赏花之事更觉得沈贵妃恶毒。以往骑射的头彩都是凤峥，今年凤峥不在，她可不想看凤翎出风头。

　　只是这话不能直说，宋玉珠便道：“嗯，彩头是一对夜明珠，想给璋儿玩。”

　　她挽住凤璟的胳膊撒娇：“殿下，您疼疼璋儿吧。”

　　璋儿看着父母恩爱的模样，咯咯直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凤璟英武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粉色，低头看着她挽住自己的纤纤玉手，低声斥她：“在人前，注意些。”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把宋玉珠的手拿开，到了比赛时更是因为宋玉珠的话将凤翎压了一头。

　　马上，凤璟英姿勃发地连射三箭，箭箭命中红心，围栏外，宋玉珠蹦蹦跳跳地为自己的夫君欢呼：“殿下好厉害！殿下真棒！”

　　她声音过于洪亮，连看台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凤翎被抢了风头，沈贵妃心里本就不快，又见宋玉珠那般模样，便对一旁的良妃道：“良妃妹妹也该好好管教一下玉珠，怎么说也是个王妃，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失了体统。”

　　反正皇帝临时有事去了御书房，她因此说话也不用顾忌。

　　良妃一身素净的衣料，面色无波地拨弄着手里的檀木佛珠，“玉珠就是这样的性格，让贵妃见笑了。不过她也只是性格活泼了些，比起那些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却是要好不少，贵妃娘娘，您说呢？”

　　沈贵妃听得面上一僵。

　　良妃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和宁宫赏花宴上的事。她当日虽然勒令在场的人不许将事情说出去，但架不住总有多嘴多舌的，尤其是那个宋玉珠。

　　如此想来，沈贵妃看宋玉珠就更加不顺眼了，抚摸着腕上的玉镯冷声道：“妹妹说的是，你的儿媳妇你自己都不管，要本宫多什么嘴？”

　　视线一转，见凤霄正往这边过来，她又朗声道：“惠王最近去看过霄儿了吗？妹妹，你和先皇后之间的恩怨怎么也不该牵扯到霄儿身上，他和惠王怎么说也是兄弟，应该多来往。”

　　良妃面色微沉，“我和先皇后能有什么恩怨？娘娘言重了。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说罢便要回宫，一转身却见已经走近了的凤霄，便立时明白了方才沈贵妃所言是何意。

　　再看沈贵妃，果然见她正对着自己微微挑眉，满脸得意 。

　　她轻哼了一声拂袖离开，经过凤霄时，凤霄对她行礼，她也并未有任何回应。

　　沈贵妃一改方才的神态，快步过来牵住凤霄的手，满脸关切道：“霄儿，这儿风大，你怎么过来了？”

　　“这儿的视野最好，我来看看二哥的英姿。”凤霄掩口咳嗽了一声，才问，“良妃娘娘似乎心情不佳，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贵妃一脸懊悔，“都怪本宫不好，你和惠王怎么说也是兄弟，但一直没有来往，这不合适，本宫就让良妃别对惠王过度管束，谁知良妃就生了气。”

　　凤霄淡笑道：“我自己孤僻，不爱出门，跟大哥无关，和良妃娘娘更无关。”

　　“话不是这么说的。”沈贵妃叹了一口气，头上华贵的饰物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当年皇后姐姐和陛下情笃，但一直没有身孕，良妃倒是先有了惠王，陛下疼惜皇后姐姐，就让良妃把惠王过继给皇后姐姐抚养。”

　　凤霄略作吃惊，“可大哥不是一直养在良妃膝下的吗？”

　　沈贵妃：“那段日子良妃日日哭泣，甚至还闹过上吊，大概陛下也是怕了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良妃还是因此记恨上了皇后姐姐，皇后姐姐去世之后，她或许是将这份怨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因此也不让惠王和你来往。”

　　一边说话，她一边观察着凤霄的神色。

　　当年杨敏嘉刚有身孕，还连男女都未知，永安帝就说要立她腹中之子为太子。杨敏嘉难产离世后，立太子一事就被搁置，如今凤霄这病殃殃的样子，想做太子是不可能了，老六还小，老三断了腿，如今能当太子的，也就凤璟和凤翎。

　　凤璟刚直不阿，朝中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永安帝对凤霄疼爱有加，若是凤霄疏远凤璟，再加上沈家的助力，那太子之位便极有可能落在凤翎身上。

　　凤霄似乎是骤然得知这样的往事，又喝了风，接连咳嗽起来。

　　阿姝连忙给凤霄拍背。

　　沈贵妃着急道：“都是本宫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

　　凤霄摆摆手，“不关娘娘的事。娘娘，儿臣想先回王府去了，若是父皇问起，还请娘娘代为转告。”

　　“好好好，你回去好好歇着。”沈贵妃说着，又嘱咐阿姝，“照顾好寿王。”

　　阿姝点头应“是”。

　　喧闹声渐远，凤霄也慢慢挺直了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忽然道：“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儿去找三哥，让他教我骑马。”

　　阿姝光听这话心就已经提了起来，“齐王殿下受伤之后脾气更差了，您何必要去看他的脸色？”

　　凤霄：“三哥向来心高气傲，如今断了一条腿，脾气差些在所难免，但从磨山回来以后，他给冯川请了赏，还让人多对其多加关照，可见人还是不错的，要是就这么消沉地过一辈子，实在可惜。”

　　阿姝却不认同：“齐王可领会不到您的好意，只会觉得他腿都断了，您还让他骑马，是存心消遣他呢。”

　　话音刚落，却见前面有几道焦急的身影，她“咦”了一声，奇道：“那不是惠王妃吗？她怎么在这儿？”

　　惠王现在估计还在场上比试呢，惠王妃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凤霄也觉得奇怪，正巧宋玉珠已经带着人到了他们面前，神色恐慌又焦躁：“寿王殿下，你看见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