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质》遇水则欢

36、第 36 章（小修）

　　宋玉珠双目微红，白皙的手背上显现出清晰的脉络，身上有淡淡的兰花香。

　　宁绾心抿了抿唇，“我叫宁绾心，是宁承玺的胞妹。”

　　宋玉珠将发簪往里刺，眼底发狠，“少唬我！宁国皇后只有一个儿子，哪有什么女儿？”

　　皮肤被刺破，渗出一点殷红的血珠，宁绾心却不觉得疼，直视着宋玉珠低声道：“宁承玺是皇后的养子，他自己不想来，所以让我顶替他的身份。若有的选，我也不想要这个质子的身份。骗你是我不对，但我对凤国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任何图谋，只是不得已。”

　　宋玉珠唇角紧抿，目光紧盯着宁绾心，丝毫不敢放松。

　　在这个房间里，她们无数次谈心，她感觉得到宁绾心不是个恶人，可她不敢冒险。

　　凤国有她的父母，丈夫，孩子。万一面前的人包藏祸心，自己的一念之差或许就会害了他们。

　　宋玉珠一时下不了决断，宁绾心也着急，干脆抬手揭了脸上的面具，“你如果见过宁承玺的画像，应该认得出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他才会让我替他来凤国。”

　　宋玉珠并没有见过宁承玺的画像，但她不敢自露其短，于是问起宁绾心脸上的伤，“这伤是你自己弄的？”

　　她知道宁绾心会医术，若不是宁绾心故意，她的伤根本不会留到今日，更不会发展成如此丑陋的模样。

　　“来凤国的路上，我遭到过刺杀，这是当时受的伤。我到底是女子，怕被识破身份，所以故意留下了这道疤，用面具挡住我的半张脸。”宁绾心恳求道，“我的母妃还在宁国，我不能出事，王妃娘娘，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宋玉珠有些动摇。

　　她见过宁绾心照顾月娘的样子，也和她畅谈过，觉得她并不像阴险小人。相反的，宁绾心总是露出愁苦之态。

　　见宋玉珠今日对自己这么冷淡，宁绾心的心里有些失落，不过确实是自己隐瞒在先，她也不敢抱怨，只好把实情和盘托出。

　　姜似瑶入宫多年没有身孕，姜家便把姜似颖送入了宫中。一年之后，姜似颖生下了宁承玺，没多久又怀上了第二胎，但因为这一胎和皇后命格相冲，所以景顺帝再也没有召见过姜似颖，皇后也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顾。

　　“十几年来母妃和我都安心住在偏僻的宫殿里，这次如果不是宁承玺用我母妃相逼，我也不会来凤国。”

　　宋玉珠目露怀疑，“他用自己的母亲逼你？”

　　宁绾心垂下眼眸，声音渐低：“他被皇后养得蛮横霸道，看不起我母妃宫嫔的身份，也不愿意认我母妃是他的生母。”

　　宋玉珠气得撒开她骂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她热心又善良，宁绾心见她动了气，便知道她多半是相信了，续道：“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了隐瞒的余地，如果再遮遮掩掩，他日事发，你会对我丧失最后的信任，我不会冒那个险。况且我现在身边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将来若是出了变故，你能看在我今日坦诚的份上，帮我求一条活路。”

　　宋玉珠虽同情她的遭遇，但也不敢应下这样的大事，咕哝道：“我可没那个本事。你身边不是有侍卫吗？”

　　宁绾心：“白清是宁承玺的人，这次陪我来王都也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的身份，但他并不真的把我当成他的主子。”

　　宋玉珠沉默。

　　如果宁绾心说的是都真的，那她也确实可怜。

　　思索良久，宋玉珠最终把簪子扔到书桌上，“我姑且相信你，但若你今日所言有一字为虚，我必定会向王爷揭发你。”

　　宁绾心终于放心了些，看向宋玉珠的时候，眼底满是感激，“多谢王妃。”

　　宋玉珠气鼓鼓地坐下，没有搭理宁绾心。

　　她早知道宁绾心是女的，却没想到还会牵扯出宁国的事。

　　见她不出声，但在生气，宁绾心踌躇着上前，为今日的事道谢：“今天在和宁宫，谢谢你帮我。”

　　她在房间里把外面的动静听得很清楚，知道宋玉珠好几次把话往那个宫女身上引。

　　宋玉珠别过头不看她，“我不是帮你，只是不想颜小姐出事。”

　　话虽如此，但她又实在好奇，忍不住又扭过头来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宁绾心便将今日在和宁宫发生的事如实说了。

　　她嗅出那杯酒有问题，所以将酒吐在了手帕上，之后也只是装晕。沈贵妃的人把颜卿卿送进房里就出去了，她知道颜卿卿和自己一样是被陷害，于是帮颜卿卿解了药性，让她先走。

　　见事情和自己想得差不多，宋玉珠点点头，“还好你会医术，看穿了沈贵妃的计谋，否则你和颜小姐就都完了。”

　　不过沈贵妃也真是没创意，居然会想到这种小说里都写烂了的梗。

　　宁绾心坐在她身边，垂着脑袋，“可她也不见得会就这么放过我。”

　　不管凤霄当初做得多周全，沈家的人都会将沈斌的死算在她的头上。

　　宋玉珠：“那你可得小心了，沈贵妃那个人麻烦得很，又会演戏，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恶心死了。”

　　听她还提醒自己，宁绾心笑着看她，“不生我气了？”

　　宋玉珠：“……”

　　她低头绞着手帕，“我也骗你了，而且当初也是我说的互不相问。”

　　所以，抵消了。

　　天色渐晚。

　　宁绾心告别了宋玉珠，刚从书坊出来，便有以为穿着淡色衣裙的女子往他走来，福身行礼道：“见过质子。我家小姐想见质子，请质子移步。”

　　这女子宁绾心认识，正是颜卿卿的贴身丫鬟小眉。

　　宁绾心跟着小眉到了附近的一家茶楼二楼的雅间，隔着屏风，她能依稀看到女子窈窕的身影。

　　小眉关上门，去了颜卿卿身边，“小姐，质子到了。”

　　颜卿卿放下手中的茶杯，声若黄鹂：“冒昧请质子前来是想谢质子的救命之恩，请质子勿要见怪。”

　　宁绾心倒是不见怪，只是心里也不太舒服就是了，“贵妃是针对我，却差点连累了颜小姐，是我该向颜小姐赔罪才是。不过颜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在水墨书坊？”

　　她才刚出来小眉就找上了她，可见是在外面一直等着的。

　　颜卿卿道：“质子身份特殊，家父只是职责所在。”

　　小眉从屏风后出来，双手捧着一枚玉扳指递给宁绾心。

　　屏风后，颜卿卿道：“这枚扳指本是我父亲所有。今日承蒙质子相救，他日若是质子有难，可将这枚扳指送回颜府，我颜家自会报答质子今日的恩情。”

　　寿王府。

　　凤霄手里拿着一朵牡丹，指尖轻轻触着花瓣。

　　阿姝在一旁伺候茶水，将和宁宫的事如实告诉了他，又道：“宁绾心自己解决了麻烦，我们的人没有出手。”

　　沈贵妃请了贵女赏花，又请了齐王和宁国质子两位男宾，这件事凤霄知道，所以也暗中做了安排。

　　宁绾心的表现比他想象的要好。

　　“沈贵妃这是想为沈斌报仇？”雁七扭头看阿姝，“你当初给我易容的时候是不是没弄好，被看出来了？”

　　阿姝暗暗翻了他一个白眼。

　　凤霄淡淡笑道：“若被人认出了当时从船上落水的是你，沈家的人该来找我，而不是去找宁绾心。”

　　扯了一片花瓣在指间碾碎，凤霄看着被花汁弄得湿润的手指，轻声道：“宁国质子侮辱我朝贵女，凤国便师出有名。”

　　所以沈斌死了这么久，沈贵妃却偏等着赵雍回来才动手。

　　雁七恍然大悟：“他们是想对宁国出兵？”

　　难道为沈斌报仇只不过其一，宁国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凤霄冷笑，“看来只要这个‘宁国质子’在王都一天，他们就不会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