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人设不符》李七安

43、她

　　午饭后，不知是饭困还是近几天长途跋涉劳累的后劲上来了，熬不住的李思圆决定老老实实回学校休息。

　　送走李思圆后，喻川回到宿舍，其他三人都在午休，她安静坐着放空发呆。

　　“是他暗恋你要追你，等着他来追不就行了。”

　　脑子里不断响起这句话。

　　在喻川印象中，程煦元不是个扭捏的人，更别说他这样的条件，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选择暗恋呢？

　　圆圆说“爱会让人自卑”，是这样吗？

　　喻川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当时对他太不好了，所以他才不敢说。

　　可是在自己挑明并拒绝后，程煦元眼里的认真并不像假的。

　　正当午后思绪乱飞时，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刚刚您看过的·@programmer发布了新的博文快来看看吧 】

　　喻川点击推送，指纹解锁后直接跳转到G社界面。

　　@programmer:大家线下看见我，可以直接上前叫我名字，我不是个社恐的人，但是别搞偷拍那套，拍我都算了，但真的别拍我的家人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影响了他/她们的正常生活，谢谢。

　　没过一分钟，微信收到了程煦元的消息。

　　程煦元：【对不起，连累你被偷拍】

　　难怪昨天说要追她的人，下午要到微信后，晚上和今天早上却一条消息都没发，喻川仿佛看见了程煦元今天一上午抓耳挠腮不敢联系她的样子。

　　她回复：【反正也没拍清楚，我不在乎】

　　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有收到新消息。

　　屏幕两端的人似乎都在和自己的内心天人交战。

　　良久，他问：【下午有事吗？我能不能来找你？】

　　喻川以要去图书馆为由拒绝了。

　　……

　　下午一点四十，午休结束。

　　不想在宿舍继续纠结些有的没的，喻川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去图书馆学习。

　　顺带问了一嘴刚刚关掉闹钟的李玥，“玥玥，去不去图书馆。”

　　人还坐在床上迷糊着的李玥摇摇头，“我答应了小雨陪她去参加社团活动。”

　　杜文雨加入了国际交流协会的宣传部，协会里留学生比较多，每个月都有各种各样的活动。

　　化好妆正在换衣服的杜文雨从507自制换衣间的帘子后探出脑袋，“川川，一诺，你俩也去呗，国际文化节诶，我们协会申请了五教旁边那一整块的草坪，每个留学生代表的国家都设置了点位，小游戏很多，还有免费零食。”

　　喻川已经规划好今天下午的学习任务了，听到杜文雨的邀约，下意识拒绝，“我不去了。”

　　一身汉服的杜文雨从换衣间出来，“一起去嘛，很有趣的！”

　　说完，杜文雨提着裙摆转了一圈。

　　喻川：“你这条裙子很衬你，很漂亮。”
　　李玥：“小雨，你好漂亮啊！”

　　“你们看我穿的多隆重，今天协会的人都会穿自己民族的服饰，来参加活动的外国人会很多。”

　　喻川还是没松口答应。

　　杜文雨抱她手臂撒娇，“再不济，你就当去练习英语口语嘛！多难得的机会，川川～”

　　喻川被她晃得无奈，“行，我去。”

　　攻克完喻川，杜文雨转向下一个目标，拿起桌上的小熊玩偶扔上马一诺的床，“一诺。”

　　躺床上的马一诺凭感觉闭着眼睛摸到玩偶，高高举起：“美，好看，特别好看。”

　　杜文雨无语，“不是让你说这个，是在问你要不要一起参加文化节的活动，我们三都去哦。”

　　马一诺想也不想：“那我也要去，你们别想孤立我！”

　　…

　　…

　　往日躺坐看书晒太阳的草坪今日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太阳伞，伞下是各国的展位，远远看去像是进入了森林一角的的蘑菇世界，而蘑菇下的小精灵来自世界各地。

　　喻川和李玥跟着马一诺的步伐玩游戏集章换了些小礼物，两三人逛完欧洲各国点位后回到了主办协会中心寻找工作的杜文雨。

　　做了精致造型配唐风汉服的杜文雨正在给相机更换电池，忙里抽闲抬头看向她们仨，“好玩吗？”

　　马一诺剥开一颗巧克力递到她嘴边：“不错不错，这些留学生都好热情，游戏输了也把奖品给我们了。”

　　杜文雨换好电池后开始她的拍摄工作前给她们仨拍了照片。

　　喻川调侃：“小雨，你穿着汉服举着相机四处拍照记录的样子特别像女主角穿越前夕。”

　　杜文雨叉腰摆了个pose，“那我希望穿越到明清时代，凭借我的语言能力成为大清王朝的外交官，去国外深耕物理学科，报效祖国。”

　　喻川竖起大拇指为她的伟大梦想点赞。

　　马一诺抬手搂抱住喻川和李玥，“那你记得把你的研究成果命名为小雨定律，我们一定好好学。”

　　杜文雨傲娇甩头，“给你们个机会和本大佬合照。”说完转身把相机交给部门另一个女孩，“可可，麻烦你帮我们宿舍拍张照。”

　　宿舍四人在此次国际文化节交流活动的宣传展板前合照留念，正当杜文雨和马一诺思考拍照姿势时，喻川在人群中瞥见一抹熟悉身影。

　　是程煦元。

　　黑色棒球帽，黑色冲锋衣，表情淡淡的，下颌线紧绷着，是他心情不好时才会有的神情。

　　“川川，你站过来些。”马一诺叫她。

　　“哦，好。”

　　拍完合照，喻川看向刚才发现程煦元的方向。

　　他正小心护着一瘸一拐动作不便的程然，用身体挡住来来往往可能撞到程然的路人，两人走到外国语学院学生会展位前，有同学起身让出凳子给程然坐下。

　　穿着荧光绿小马甲的志愿者认出了程煦元，礼貌又克制的跟他打招呼。

　　程煦元点头回应，并答应了粉丝合照的请求。

　　和粉丝拍完照，跟程然说了些什么，把手上的女款背包递还给程然，和周围人礼貌的点头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沿着来时路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文化节宣传展板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求证，眼珠向右转动，程煦元看见了喻川。

　　喻川看见程煦元对她笑，还看见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完字后，示意她看消息。

　　程煦元：【我果然很擅长在人群中找到你】

　　接着又发了个戴墨镜耍酷的黄色小人。

　　刚刚觉得程煦元心情不太美妙好像是她的错觉，喻川心想。

　　手机振动，又收到了他的信息。

　　程煦元：【不是说和室友去图书馆？】
　　程煦元：【就那么不想见我啊】

　　喻川莫名心虚，抬眸看他。

　　程煦元冲她挑眉，微微抬起下巴朝她左边示意。

　　喻川向左看，是她的三个室友。

　　她本来是打算图书馆的，是拒绝他，但并不是骗他，但被程煦元这么直白的点明，大有一种撒谎被识破的错觉。

　　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措辞，转念又觉得自己何错之有，是他要追她，她拒绝就拒绝了，管他什么理由。

　　这时杜文雨也发现了对面的程煦元，挥手打完招呼扭头看向喻川。

　　喻川顺势收起手机，选择已读不回。

　　顺着杜文雨的视线，马一诺看见了程煦元，大大方方挥手打完招呼后揽过喻川的肩膀，“他怎么知道你在这？他来找你？”

　　喻川：“巧合吧。”

　　马一诺眯着眼睛定定打量了喻川五秒。

　　飘忽不定的眼珠，频率加快的眨眼，两分不知所措三分紧张五分心虚。

　　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也有快两个月了，马一诺可没见过这样的喻川，于是嘴角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总结道：“你俩绝对有事。”

　　“......”
　　喻川没否认的这几秒，程煦元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好。”程煦元冲马一诺和李玥问好后，看向喻川，“喻川。”

　　这一声“喻川”叫的，那可谓是两分怯懦三份紧张五分心虚，这俩人心虚个什么劲，马一诺暗自腹诽。

　　喻川也听出了程煦元可怜巴巴的语气，在想他是因为被偷拍的事抱歉还是因为觉得她撒谎不想见他而难过。

　　一手拿相机一手拎着裙摆走近的杜文雨佯装不满，“excuse me？能看见我吗？”

　　程煦元抬头找什么东西似的，“下雨了吗？没有吧。”

　　杜文雨斜他一眼，“没有，因为我真无语了程煦元。”

　　说完抬了抬手上的相机，“算了，没时间跟你们说了，我打工去了。”

　　“拜拜。”

　　程煦元也跟着几个女生招手说拜拜。

　　马一诺和李玥对视一眼。
　　“玥玥，你不是想看萨瓦迪卡吗？我陪你去。”
　　“好的，我们走吧。”

　　俩人异口同声：“川川再见。”

　　喻川：“......”

　　只剩下两人留在原地，喻川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他，“你怎么会来参加华大的校园活动？”

　　程煦元：“陪程然，就我姐，去医院复查，她是外语学院的，复查完她要来这参加活动，我就陪她过来了。”

　　“哦。”
　　刚刚确实是看见他姐姐了，喻川不擅长在聊天中找话题，一个哦字终结了话题。

　　但程煦元有一张好嘴。

　　“天不负我，在这遇到你了，总算没白跑一趟。”

　　喻川对于他毫不遮掩的直球出击感到意外。

　　同时更觉意外的是，她印象中程煦元好像一直是这样坦荡荡的人，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居然会偷偷喜欢女孩子。

　　“你不用陪你姐了吗？”她转移话题。

　　“我姐不用我陪也行。”

　　程煦元一听就知道她想拒绝他，怕她拿程然的伤为理由，老老实实解释：“我和她不同校，上次是一知道她受伤就跑来了，不放心才陪她去医院检查，但我毕竟是个男生，也进不了女生宿舍，她受伤以后的日常起居主要都是她的室友帮忙照顾，我今天非要上赶着陪她去复查换药，只是需要个理由来华大见你。”

　　“……”
　　这么心直口快藏不住事的人，暗恋？
　　喻川对此更加疑问了。

　　“你看，我能找很多理由来见你，喻川，下次你想拒绝我可以直接说，不用费劲编个谎话忽悠我，我刚刚都准备去你们学校图书馆等你了。”

　　想拒绝是真的，想去图书馆不是撒谎。

　　但喻川不想解释那么多，也不想任程煦元话里话外撩拨。

　　主动出击：“你要追我不能成为理由吗？”

　　此话一出，程煦元愣了瞬，似是没想到喻川那么直白，他不觉得喻川会想要跟他探讨感情问题。

　　转念又想到过去喻川把事情直白摊开来说的种种情况。

　　高一找他，让他别多管闲事。

　　大一找他，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找他的结局好像都是在推开他和拒绝他。

　　想到这，程煦元不想喻川再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知道答案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来是另一回事，真听到还是挺难受的。

　　于是就着她手上的考拉小挂件转了话题，“好玩吗？还要不要继续逛？”

　　不知为何，看见程煦元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放低姿态的样子，喻川心里很不得劲。

　　“别人还要在这拍照，我们先让开吧。”

　　两人汇入人流，各怀心事闲逛。

　　北京入秋后，天气渐凉，喻川脑袋上扎了个圆圆的丸子头，身上穿着灰色连帽卫衣和牛仔半身裙，斜挎着一个黑色皮质小包，纯装饰品，只有巴掌那么大点，最多能装个手机，程煦元走在她身后，看着无比熟悉的背影，莫名心安。

　　她去哪他就去哪，像个忠诚的骑士。

　　喻川仍在思考刚才心底的疑问，程煦元这样的条件，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暗恋。

　　喜欢的对象是她会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吧。

　　程煦元现在面对她不也照样满嘴跑火车，撩人示爱的话一套一套的。

　　她开始回忆过去三年里程煦元和自己相处的状态。

　　高一一开始针尖对麦芒，喻川对他没给什么好脸，后来她成为班长的误会解除，两人坐同桌，有过一段和平相处的时光，再后来两人不是同桌了，高一结束后甚至不是同班同学，两人联系渐渐就少了。

　　但是仔细想想，高一一开始那段时间自己正处于要不要报复杨念慈的矛盾中。

　　她不在乎谣言四起，不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但程煦元一直很在乎。

　　喻川细细想来，发现程煦元的喜欢太不动声色，以至于她从未注意到程煦元在自己面前刻意放低的姿态，低到有些卑微和讨好。

　　念及此，喻川莫名不舒服，潜意识觉得程煦元不该是那样的人。

　　站定转身，“程煦元，你一直走我后面干嘛？”

　　“鬼都是从后面来的，我走你后面保护你。”程煦元胡扯一通，眉眼带笑，目光落在喻川脸上打量。

　　她化了妆，但是很淡，除了嘴巴上有颜色，程煦元看不出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头发束起的丸子头造型露出光滑的额头，脸颊两侧有些许碎发，因为他胡说八道微微蹙眉不满的样子很可爱。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一直以来都离你远远的，太近了不习惯，看着你的背影我有安全感。”

　　“……”
　　喻川几乎要被他的直球攻势冲击到说不出话。

　　“喻川。”

　　“嗯？”

　　“川川。”

　　“……”
　　果然，自己不说话他就以为她好拿捏，蹬鼻子上脸是程煦元最擅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