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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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见面没过多久，江万仁又一次登门造访了。
这一次他来的不巧，我父亲去见他好久没来往的好朋友，好几天都不会回来。我母亲向来避人不见，而叔父做不了我父亲的主，不知道该让江万仁进来还是拒之门外，进来之后应该留他吃饭还是让他自己坐一会就回去也是个问题，再加上江万仁带了一马车的礼物，更让我三个叔父都很惊恐，担心和受贿贪污扯上关系，于是就让江万仁在外面等了好几个钟头。
我就在晌午之时回来的，一回来就看到江万仁站在马车边上，身子挺得笔直，和那个冬日梅树下的
他有几分重合。这么让人家等着不好，我走过去说：“别等了，你带这么多东西不会让你进去的。”
结果江万仁回答的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啊，我就是专门等你。”
我大吃一惊，料想我平时也没给过他什么帮助啊，连见都不过见了寥寥三次而已，有什么好值得让他等的？不过他这么说，我就当是他自己搭了个台阶自己下来，没打算戳破。我哦了一声，准备劝他走，结果江万仁接着就说：“有兴趣跟我去吃个饭吗？小年公子？”
我虽然平时爱凑热闹，什么事情都喜欢插插手，但也多少有点犹豫，毕竟江万仁算我父亲的半个门生，到时候别人弹劾我家就不好了。我正犹豫不决，江万仁就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小年公子，我等下就叫人把礼物都拉走，我们吃饭只是朋友交情而已，牵扯不到年老先生的。”
他说话总是慢慢的，带点笑意，像蛊惑人一样的靠过来：“早就想请你吃饭了，赏赏脸吧。”
君子也难敌巧舌，何况江万仁生得一副好皮相，令人心神愉悦，再推脱也显得相当刻意和做作，于是我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和我想得不一样，我们去的地方不是什么衔月楼揽星阁，居然是城郊一片村庄。我真是不知道江万仁此举何意，但又走不了了，他拉着我下车从村庄中间穿过去，在一片稻田中找到了一间装潢繁复华丽的屋子。看来江万仁已经了解过我，知道我最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想必这就叫做投其所好吧，虽然我并不知道他需要我干什么。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左右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什么时候还，怎么还，不是此时此刻我要想的东西。所以聪明如我，很快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也就理理衣摆坐下去，端的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好神态。说实话，我相当喜欢这个城郊的小小酒楼。这里安静却不失人气，女掌柜生得一副天生笑脸，乐呵呵的来安排酒菜茶点，说话做事都很利落有分寸，就连店里的小二也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酒楼里打杂的，倒像是书童。店里的氛围深得我意，于是我向前凑一凑问江万仁：“这地方你经常来吗？”
“我和店老板是朋友，时不时会来照顾一下生意。”江万仁说。
“看不出来啊。”我笑了一下。江万仁也凑近了一点，一只胳膊撑着桌子，“看不出来什么？”
“没什么。”我看着他这略显放松的样子，也把右胳膊放上桌子，歪着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来着。”其实我说的有些缓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江万仁囊中羞涩没钱玩乐呢，看来确实是不能以貌取人。不过，我以前并没听说过这个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的孩子。
江万仁果然笑了：“我是挺喜欢读书，但也不至于严苛到出来喝喝酒吃吃饭都不行。这个店是我和朋友商量过才开起来的，也算是有我的一份心血，楼上还有常年留给我的雅间，你要是想的话，去楼上还可以感受一下俯瞰大地的感觉。”
“那倒是不必了，”我想了想说，“这家店还挺和我的意，以后我要请人吃饭也能找过来。”
江万仁看起来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衔月楼这样的热闹地方。”
衔月楼确实是我最常去的地方，不过是因为他们家厨子做菜实在是好吃，再一个是我的狐朋狗友们都对隔壁揽星阁跃跃欲试，往往我们吃完饭高谈阔论一番后，我就回家，他们就去风流。现在有了这个好去处，方圆十里人烟稀少，隔壁也没有什么勾栏瓦舍，太适合我带人吃饭还不被家父训斥了。想到这里，我连忙向江万仁说：“哪里的话，我其实更喜欢这样的风雅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里的雅间什么的是不是要提前预订，如何预定呢？”
我问话的时候茶点刚好上来，江万仁就笑着说：“怎么我请你吃饭你却在想着怎么请别人吃饭呢？先吃吧，等一下我再和你说。”
我眉毛一挑，竟然在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些委屈的意思，于是依顺的住了嘴。我刚刚没有看到江万仁去点菜，现在菜品已经上来了，看来他的确是经常来，店家已经把他的喜好摸透了，很是方便。我边吃边想着将来一定要和这家店老板混熟，然后自拟个菜单，时不时就来吃饭。
江万仁吃饭很安静，斯斯文文的，我又想起那帮行为粗野的朋友，又有点恨铁不成钢起来。
菜品一样一样的上，每一样都精致小巧香气扑鼻。我面前的荷花酥栩栩如生，花瓣层叠纹理清晰，连花蕊都摇曳着，完全不像是面点小吃。一朵荷花酥单占一个瓷碟，我都有点舍不得吃。我想我平常热爱吃喝玩乐，见识的吃的没有万种也有千样，这里居然好几种糕点我都没见过，尝了几口使我口舌生津，恨不得立刻把店里的厨子挖回家换着花样天天做。
我留意着桌子，上主菜的时候点心碟子已经换过了十来种，我终于忍不住问江万仁：“这都是哪里的点心啊怎么这么好吃？难怪你要跑这么大老远来吃饭，换我我也招架不住。”
“这些点心不能算是什么地方的特色小吃，大部分都是我和老板钻研出来的吃法，没想到还能入得了你的眼。”江万仁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拿起筷子：“尝尝这道鱼，也是店老板自己弄出来的方子，味道相当不错。”
这些话说出来一下子让我对江万仁多了好多仰慕之情，坐也坐的端正了一点：“你才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江公子！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你怎么不怕厨房污浊，还想出来这么多吃食？”
“君子远庖厨是怕杀生，我不过是和一下面粉，尝一尝馅料，有什么污浊可怕？”江万仁越是说得轻巧，我就越是崇拜，终于我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没能忍住凑到他面前说：“江兄，你在这方面必定是天赋过人，小生真是觉得与你投机，要不然你入朝之前暂住我家吧如何？”
江万仁一挑眉，这下倒不像他请我吃饭而像我有求于他了。我一边胡吃海塞一边看他神情，知道他肯定不会随便答应，反正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上来的鱼肉晶莹剔透香气四溢，没有一点腥味；跟着上一盘鸡肉，肉质滑嫩肥美，虽然是中规中矩的菜式却让我心神荡漾。
我吃的略有些撑，江万仁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说：“若住在你家，京城的人最爱嚼舌根，肯定要连累年老先生，我还是自己住着吧，可惜了你一番美意。”
他这话竟然是非常遗憾的意思！我顿时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是想他去厨房给我的厨子们指导一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