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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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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躲在那里的人。
天气寒冷,地面上浅浅铺着新雪,靠院门那一块的雪已经有点脏了,我当作没看到,转身回了屋。南方的天气往往温和,像今年这样冷,甚至还下了雪,并不多见。我知道躲起来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来找我的,毕竟我所交往的皆是些狐朋狗友,断断不会如此畏首畏尾。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来找我父亲的。
现在还没过年,春闱还有几个月的时日,找个大儒补补课简直是每一个读书人的必做之事。时节特殊,所以看门的小厮也没拦着,只是让这不速之客躲在了梅树后。
我本来是想出去串个门,但是实在是冷,哪怕捂着手脚脑袋也还是冻得四肢发颤,也就作罢。那个读书人不知是战胜了怎么样的心理负担,终于是站在了院子中间。但也就只是站着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蠢笨之人,这样冷的冬日,大家都在房里取暖,他站在园子里也没人通报一声,能见得到谁啊?
我叫人把窗户关上,炉子里的热气这才盈满了房间,我在这样暖的气息里打起瞌睡来,懒得去看窗外的光景,索性就让那人这么冻着也好。
屋内太暖和,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灰暗,室内闷的我头晕。缓了一会之后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房子太安静了,蜡烛也没人点,甚至都没有人叫我吃饭。我把窗子推开,果然不见那人身影。年轻人当真是没有耐力,冻一冻就知难而退了。我才把门推开,门口小厮就迎上来:“少爷您醒啦?”我叹一口气说:“莫非你面前乃一深睡之人?”小厮果然不再说话。
既然他不说话,我可就必须说点什么了:“今天怎么没叫我用饭?"小厮勤勤恳恳的站在一边回答:“今天老爷与一举人辩经,谈至开怀处,就叫小的们晚些备饭,要与举人公子一同用膳呢。”
哦,原来是我预估错了。这读书人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被请为了座上宾。辩经就辩经吧,与我这等纨绔没什么相干的,与我相干的事情只有一个:晚饭不能按时吃。晚饭不能按时吃,那么我也就不能按时睡,这个认知一下子就让我感到十分的焦虑。生在一个书香门第,我虽然是个一心玩乐的花瓶,但也养成了良好的自律习惯,吃吃睡睡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这样想来,我就要去厨房传人做菜。奈何去厨房要从中庭经过,中庭又恰好是父亲书房坐落之处,于是当我大摇大摆从窗前走过时,我的父亲敏锐的注意到了我的影子,并且出声叫住了我:“云飞,往哪儿去?”
我的父亲发了问,我不可能站在窗前回答,只好推门而入:“传厨房做饭去。”可见我是相当坦诚。我父亲想必也没想到我需要按时用膳这一项,于是停顿了一会说:“先不急。你且坐在这里听一听这有才之人是如何与我辩经的,等论完再开饭不迟。”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这举人是有才之人,我未必就是无才之人;你要待到论完再开饭也不迟,这一府的人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奈何发话者乃是我那说一不二的父亲,我这样的牢骚也就无处可发,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我本以为只要坐下即可,这个举人却分外懂得礼数,和颜悦色地站起来做了个揖,道:“鄙人江万仁,字佑明,年二十,有幸与公子一见。”
他是这般懂得礼数,而我父亲又殷殷地看着我,我如何能摆脸子直接坐下!纵使万分不乐意,我也只好向他回礼,嘴里也是念念有词:“小生年连,字云飞,年二十二,有幸与公子一见。”我说完就坐下了。他前头有个模子,把话套进去就是了,也没有多难捱,我惟一的感慨就是这位举人连名字都正合我父亲之意。只是我父亲一直瞪着我,可能是一代大儒之子与人见面竟然还要套话术,没能翻陈出新的缘故。
接下来的谈话我根本就懒得听,昏昏沉沉的,当他们总算聊完并说要吃饭时,我早就过了饿头,只想睡觉了。
为了我这说要吃饭,到了吃饭的时候却要睡觉的行为,我母亲是对着我摇了摇头,我父亲冷哼一声,估计也不想多说。
我和江万仁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敷衍随意且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