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花开》楠窗一梦

2、世事无常

　　北辰王是如今皇上的弟弟，皇上的第三个皇子，虽非一母所生，但从小一块长大，年纪又相仿，两人并肩成长，感情愈加深厚。北辰王之母萧氏只是侍郎之女，家中并无权势，所以皇后娘娘对其并未放在眼里。奈何北辰王越长大越是容貌俊朗，文采斐然，与太子一同进进出出，竟看来更有王者风范。先帝虽并未动废太子的念想，但确实内心对北辰王有了一丝偏爱。皇后母族上官家担心北辰王将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于是便在燕国进犯之时，设计让北辰王出征，准备在战场将北辰王杀掉。

　　萧氏知道后非常担心儿子的安危，战场上刀剑无眼，在皇帝门外跪了三天，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少年时是随着先帝一同征战而建立国家的，又岂不知战场的危险，但既是自己的儿子，那便就应承担这一份责任，同意北辰王去征战，便可安了上官家的心。此次与燕国交战大败燕军，军中军纪严明，北辰王一直在陆老将军身边，上官家虽然在朝堂上势力庞大，但在军中还不敢造次，一直未找到下手的机会，于是便派人在北辰王得胜归京途中进行暗杀。皇上得知母后的计划之后，心痛不已立刻派出自己的亲信部队去报信和阻止，奈何为时已晚，幸得当夜陆将军的二子陆威与北平王同宿一处，拼死保护舍命救了北辰王。经历战场上的种种以及兄弟在自己眼前惨死，北辰王几夜都未入眠。

　　回京后先帝大喜，此次战役虽打了四个多月，但不仅收复了北边的失地，还使燕国归顺，实现了大盛版图的扩大，大展了大盛的国威，以后边缘小国便不敢轻易来犯。

　　“辰儿，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萧氏抱住北辰王激动地哭起来，自北辰王走后，萧氏便食无味，寝不安，日日挂念，提心吊胆，如今总算盼到儿子回来了，紧绷的弦总算散开，一时晕了过去。自古帝王无情爱，这深宫中儿子便是自己所有的情感寄托。

　　“辰弟”太子得知北辰王回宫便着急赶来。

　　“拜见太子殿下”北辰王恭敬地行礼。两兄弟面对着面，却再不似从前那般亲近，北辰王想把战场的经历都分享给他，却无从开口，太子想问他的伤势但看到他清瘦了的脸和眼下的暗沉，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一会后，太子便离去了。

　　陆老将军得胜归来，举国欢庆，人民们都在道路两旁争相迎接，各家族也纷纷送上礼物前来祝贺。

　　可陆将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打仗以来便与家人聚少离多，母亲临终也未能尽孝，共有三个儿子，大儿战死沙场，英年早逝，三子自小身体孱弱，二子是三个儿子中资质最佳的，佘夫人誓死不让参军，奈何儿子从小就对兵法感兴趣，非要跟着自己混迹军营，佘夫人便妥协了，此次与燕国作战，陆威运筹帷幄，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和战略眼光，他率领的部队勇猛过人，令人叹服，军中将领皆自愧不如，北辰王被他的才能深深折服，两人在战场同生共死，于北辰王亦师亦友。

　　此次军功陆威当记首功，可惜回京路上枉死，全军惋惜，陆老将军一夜须发尽白，带着儿子的尸体回来不敢进家门，无颜面对妻子更无法面对儿子，一到家便病倒了。

　　大殿上封陆老将军为永安候，可世代袭爵，赐黄金万两、白银千两、赏万户，封佘夫人为一品诰命，追封陆威为武安候，其余将领也皆得到封赏。三皇子被封北辰王，赐连山以东的封地。

　　三年后陆老将军薨，举国哀悼，上官氏趁机陷害永安侯阴反，死后祭器中犯了皇室的禁，不合臣下礼数，助皇上收回了兵权。皇帝念在陆老将军军功显赫，避免民愤，便抵消了他的罪过，但其家人自此贬为庶民。

　　佘夫人便带着一家人只得搬离侯府去上林北郊曾赠与一个部下的旧宅，下人们能遣散的都送走了，就留下几个时间久体己的。曾统领三军，威风凛凛的侯府顷刻间荡然无存，如今陆家如同一棵被风雨摧残的大树，昔日的繁花凋谢，连苍老的枝干也被折断，孤独地迎向寒冬。家中三公子尚年幼，自小体弱多病，靠药养着，幸得二公子武安侯留下了一孤子陆宇平，永安侯府尚且留下了血脉。

　　家中女眷，皆哭哭啼啼，哀叹命运的不公，唯佘老太君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井井有条的安排下人、搬家、与亲友交涉等各项事宜。不过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以及三公子的药都是不菲的开销，幸有旧友接济尚能解一时之困，结果晚上家中钱财就被偷走了，第二天大夫人的侍女莲儿也不见了。

　　靠人接济也本并非长久之事，佘太君便和仆人们一块种菜，做些针线活和吃食拿去卖，陆平宇拿着赚的钱去买药，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钱就不见了，他赶紧去找，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突然碰上之前一起上学的几个公子哥，陆宇平之前事事都比他们强，他们早就眼红的不行，如今看他衣衫褴褛，却依然好似高他们一等的样子，便想借机好好教训他。

　　“不是陆小公子吗？”“怎么不来上学了？”

　　“你看他穿的叫花子的衣服，哈哈哈哈。”

　　陆宇宁红了眼眶，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只想赶紧把丢失的钱找到。

　　“一个罪臣之子也敢在街上晃悠。”

　　“不许说我爷爷，他没有罪！”陆宇平不允许有任何人诋毁他的爷爷，说完，那几个人便扑过来打他，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从小他被禁止舞刀弄枪，陆宇平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几个公子的下人见自家主子也没落下风，任其打了一会便拉着自家主子回去了，“哼，下次再收拾你”骂骂咧咧的走了。

　　陆宇平的脸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和腿都破了皮，不过幸好还能走，他又继续去找钱，还是没找到。三叔的病怎么办，大家辛苦这么久才攒的，他不敢回去，脸上身上的伤又该如何，祖母和母亲见到一定会担心。陆平宇只觉得好难过，身体痛心更痛，这么久积攒的悲伤终究蔓延开来，他跑到一处僻静的墙边便开始痛哭。

作者有话说

　　或许苦难才是人生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