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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出岛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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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几日,杨过身子大好,每日里带着郭芙进学、练武,琴箫合奏,靖蓉夫妻如往常般照料着他们的衣食。这日黄蓉算着时间,求了爹爹放两个孩子休息一日,做了些吃食,拉了靖哥哥,带着孩子们去花园玩耍。
杨过帮着郭芙背了琴来,两人一站一坐合奏了首曲子,恰是黄蓉往日里最爱听的小曲。她悠闲的倚着郭靖臂膀,含笑瞧着对面一双小儿卖力的弹奏,芙儿指法娴熟,过儿身姿潇洒,两人协奏和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个稍有不续,另一个相救合宜,合奏出了一首完美的琴箫之曲。
一曲结束,黄蓉拍手称赞,“看来我们岛上要再出一位琴艺大师啦。”郭芙得了妈妈如此高的赞赏,乐的小嘴合不拢,一时间院子里全是她的咯笑声,郭靖拿了编好的花环替女儿戴好,“芙儿确实聪慧。”说着又扣了一个在杨过头上,“过儿也是好哥哥,带的妹妹如此懂事,师父要多谢你。”
杨过摸了摸头上花环,小嘴微微抿着,脸上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师父,芙妹妹本就比我聪慧,过儿并未做什么。”郭靖还不知自己女儿,当下摇头笑道:“你就哄着她罢,但愿能哄一辈子。”郭芙摇晃着花脑袋冲爹爹做了个鬼脸,拉了杨过到一边摘花去,黄蓉倒了两杯温好的黄酒,“靖哥哥,来喝一杯罢。”自取了一杯小口啜饮着,夫妻两看着园里奔来跑去的小儿,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不多时,杨过抱了满满一怀花束回来,郭芙拿着几枝柔软的茎叶,两人席地而坐,开始编花环,杨过手巧片刻编好了一个,又拿了花叶接着编另一个,郭芙手小劲也小,只编了一个满是花朵的,三个花环完成,郭芙自己赏了赏,垫起脚尖替爹爹妈妈戴上,“爹爹一个,妈妈一个,剩下一个给爷爷,大公公、穆婶婶下次回来再给他们编。”说着拿过剩下的花环开心道,“妈妈,我给爷爷送去。”声未落,小小的身影已经跑出去。
园里三人瞧着渐行渐远的小身影笑了笑,黄蓉摸了下满头的花,“过儿……”话还未说完,一声鸟鸣传来,郭靖举臂去接,一只半人高的雕儿落到身侧,他取出信件瞧了眼封印递给黄蓉,“丐帮来信。”黄蓉欢喜着接过,打开看完双手一合笑道:“靖哥哥,寻到师父踪迹了!”
郭靖大惊问到:“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何处?”黄蓉递了信叫他自己瞧,偏头见杨过若有所思,为他解释道:“过儿,丐帮来消息,打探到七公行踪,我同你师父想着出岛去寻一寻,当年华山一别,再未相见,如今你同芙儿这般大了,该请他回来瞧一瞧你们。”
杨过上辈子阴差阳错送了洪七公最后一程,得他授了诸多武艺,今生再知他行踪,想到一切还未发生,心下也大喜,当即点头称是,“师娘,师祖他老人家这些年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做下无数好事,是大大的大侠,过儿也想见见这样厉害的师祖。”
郭靖见徒弟如此知事,暂时忘了心中忧虑,笑道:“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行得正做的端,从未错杀过一个好人,也未放过一个坏人,确是我辈楷模,过儿,你也需向师祖靠齐,方不堕了他老人家的声名。”
黄蓉扯住郭靖,“既已得了师父的行踪,不日我便同你去寻,师父他老人家行踪难测,迟了恐难觅踪迹。”说完转头看着杨过,“过儿,你妈妈信中言明中秋前回来,我同你师父出去,不论如何中秋前皆会赶回来,你在岛上,好生照料自己。”说着肃了脸,“不许再生病,知道不?”说罢秀眉微拧,“若我回来知晓你又折腾自己,便是你师父同芙儿求情,我也不饶你。”
杨过见黄蓉再提前事,赶忙应下,“师娘,过儿谨遵师命,一定小心照料好自己的身体,不叫师父师娘再操心。”心里却还在想着洪七公老前辈一事,他隐约记得上一世师父并未提过洪七公前辈,今生怎么突然要去寻?
“妈妈,你干么又骂杨哥哥。”送完花环的郭芙莆一跑进便听到杨过回话,急急出声回护杨过,“妈妈,爹爹说了,生病是常事,人力不可避免,杨哥哥也不是有意的,你饶了他罢。”
“小小年纪就一心向着你杨哥哥,哼,连妈妈都忘记了。”黄蓉哼哼起来,“果然女儿外向。”郭芙人小听不懂这话真意,疑惑回道:“妈妈,我不外向,我内向呐,杨哥哥也是岛上的人,我向着杨哥哥不好么?还有,我最喜欢妈妈了,比喜欢杨哥哥还喜欢妈妈。”
小女娃撒着娇来拉妈妈,软软的小身子靠着黄蓉,还未出岛黄蓉已开始舍不得女儿,她的娇娇女儿啊,要数月不得相见,叫她怎生舍得。无奈事急从权,如今也只能放下舐犊之情,黄蓉抱起女儿,“芙儿,爹爹妈妈要出岛去寻你师祖,你乖乖在岛上,好么?”郭芙疑道:“妈妈,师祖是哪个,是爹爹的师父吗,爹爹的师父不是大公公吗?”想到大公公在嘉兴,眼前一亮撒娇起来:“妈妈,芙儿也想去嘉兴接大公公。”
杨过靠着师父为郭芙解疑道:“芙妹妹,师祖是洪七公老前辈,是师父师娘的授业恩师,不是大公公。”郭芙似懂非懂,“那不去嘉兴吗?”黄蓉晃了晃女儿,“就这么想出去玩?”见郭芙小脑袋啄米,忍不住说道:“乖一些,等爹爹妈妈找了你师祖回来,便带你去临安。”想着女儿自出生便在岛上,从未见过外人,小女娃正是喜欢热闹的是年岁,确实该带她出去见见。
“哇啊,杨哥哥,妈妈答应了,妈妈答应了。”郭芙在妈妈怀里欢呼雀跃。郭靖怕妻子站不稳抱了女儿下来,“好了,坐下来陪爹爹妈妈说说话罢,告诉爹爹你要什么,爹爹回来给你带。”离岛在即,又不知归期,如郭靖这般铮铮汉子也软了心肠,抱着女儿恋恋不舍,小女娃从团子大小长到如今这般,从未有一日离开他夫妻二人视线,这一时要分开,叫他如何舍得。
小女娃察觉到爹爹的不舍,安静靠在爹爹怀里,“爹爹,芙儿会想你的,每日里都想你,你同妈妈在外面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嗯……找到师祖要赶紧回来,芙儿不要什么礼物,芙儿要爹爹妈妈平安,早日回来。”乖乖巧巧的女娇儿搂着爹爹臂膀轻声细语说着,离别的愁绪刹时飘满园子。
杨过瞧着师父师娘神情,心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想又寻不到由头,只能按下疑思,拿过杯子倒了杯果茶递给郭芙,“芙妹妹,才刚累坏了吧,喝点水解解渴。”贴心小棉袄冲他暖暖一笑,“谢谢杨哥哥。”接过杯子自己不喝,递到爹爹嘴边,“爹爹,喝茶,爷爷说酒不是好东西,要少喝。”
小口抿着黄酒的黄蓉冷不丁呛了口,“芙儿!”郭芙双睫忽闪,冲着妈妈龇牙一笑,“妈妈,芙儿可没说错。”郭靖、杨过师徒被她的小计谋逗笑,一时园中全是欢笑之声,离愁别绪冲刷殆尽。
翌日,夫妻两怕见了两个孩子舍不得走,趁着两小还未起床,坐了船早早离岛。郭芙一大早起床,揉着惺忪的睡眼,如往日般去爹爹妈妈房里撒娇,进了门不见爹爹妈妈身影,又见床铺叠放的整整齐齐,立时慌乱起来,“爹爹、妈妈?”昨日里乖巧的小女娃屋里屋外跑了一圈,不见爹爹妈妈半点踪迹,终于明白他们悄悄走了,离别的愁绪涌上心头,扑到床上呜呜哭泣。
那边杨过同往日般洗漱完去到厨房,见桌上摆放着芙妹想吃的鸡丝肉粥,心下欢喜,“师娘待芙妹妹果然是疼到骨子里了,待会芙妹妹瞧见这粥,不知开心成什么样子。”他知道郭芙爱吃这粥后自己也跟着黄蓉学了几次,只每次做出总少点什么,叫郭芙一尝便知不是妈妈做的,杨过生来伶俐,向来想做什么便能做成什么,于厨艺上却总差点火候,不免有些懊恼,郭靖时常劝他,人无完人,岂能万事尽如人意,时日长了,杨过也放下了这节,想着扬长避短方是正途。
坐在厨房等了盏茶功夫,黄药师悠悠进来,见郭芙不在,“芙儿还未来?”杨过疑道:“是。”说着起身去盛粥,黄药师拦住他,“先等等,你师父师娘离岛了,芙儿早起不见爹妈,只怕正在哭。”转身往女儿女婿院子走去,杨过此时方知师父师娘竟已离岛,想到郭芙小人儿一时不见了爹妈,只怕哭成泪人了,立时起身跟出去。
一大一小进了房门,果见床上趴着一个小女娃,正哭的厉害,黄药师上前抱了孩子起来,见她双眼通红,好不委屈,当即呵道:“昨夜你妈妈是如何同你说的?一晚过去便忘记了?”郭芙窝在爷爷怀里,抽抽噎噎着,“妈妈叫芙儿乖乖的,好好进学。”小女娃说着搂住爷爷脖颈儿,“爷爷,芙儿要爹爹妈妈,呜呜呜,你叫他们回来,芙儿不要师祖,呜呜呜……”黄药师瞧着哭成泪人的孙女没了法子,芙儿被蓉儿养的娇纵太过,若在平时她如此哭闹,虎着脸吼一吼便歇了,但今日小女娃乍然离了爹爹妈妈,他如何忍心再吼。
杨过瞧着郭芙哭的厉害,知她一时离了爹爹妈妈心下害怕,一时转不过弯来,拉过她的小手软语询问,“芙妹妹,师娘熬了你最爱吃的鸡丝肉粥,煮得久了不好吃,不若我们吃完了再求爷爷叫师父师娘回来。”郭芙自来爱吃妈妈做的鸡丝肉粥,听了杨过这话果然停下哭声,鸡丝肉粥闷久了确实不好吃,“那……那好吧,爷爷,吃完早饭你去叫爹爹妈妈回来好不好?”
黄药师如何能应她,见她不哭,当即抱着人去洗漱,等擦洗干净脸上泪痕,梳上漂亮辫子,挑了喜欢的衣裙穿上,先前委屈巴巴的小女娃又绽开了笑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拉着爷爷同哥哥去厨房吃她最爱的鸡丝肉粥。
两小碗妈妈亲手做的肉粥下肚,郭芙心满意足,心情也好了许多,红着脸害羞道:“爷爷,爹爹昨夜同芙儿说了,他们出去是做正事的,芙儿乖巧,在家里等着爹爹妈妈回来就好。爷爷,芙儿不能叫他们担心,不叫爹爹妈妈回来好不好?”黄药师自然答应,“爷爷答应你,再用点罢,这几月你怕是吃不上你妈妈做的饭了。”想到女儿这一去安危难测,归期不定,做父亲的也难免忧心忡忡。
靖蓉离岛,岛上日子还要照常过下去,黄药师每日里照看着两个孩子,早上依旧教导两人功课,杨过于学业上颇有成效,时不时也能带一带郭芙,叫黄药师歇一歇,午后杨过习武,郭芙习字练字,下午两人一起练琴吹箫,日子倒也平淡舒适,只郭芙猛然离了爹爹妈妈,夜里睡觉前时不时便要哭上一哭,找妈妈、唤爹爹,杨过每晚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做杂耍,哄的她开心睡下方才回自己屋里。
桃花谢了,莲叶接天,靖蓉依然还未回来,郭芙如今养出了个新习惯,每日里用完晚饭,总会跑到渡口去瞧一瞧,黄药师知她思念爹妈,也不拦着她,只让杨过好生带着,不叫她生病便好。
这一日郭芙下了课,又跑到渡口候着,瞧着海面上来来往往的船舶,小女娃往日里总咧着的小嘴怎么也张不开,她想爹爹妈妈,想妈妈香香的怀抱,想爹爹扎人的下颌,想着想着,一滴滴泪水落到沙地上,又悄然消失。
杨过立在小女娃身旁,等着她哭完,他也很想很想妈妈了,妈妈自从上次寄了那封信回来,这数月他再也没收到只言片语,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启程往回走,她现下到哪里了,天气越来越炎热,她累不累,热不热?想着念着,眼里也积满了泪水,他强忍着不叫滑落,他是大人了,不能同芙妹妹一样动不动就哭。
远处,黄药师瞧着思念父母的两个小儿人,也忍不住叹气,女儿女婿离岛两月,按照小红马的脚程,无论如何也该到琼州了,只不知何事耽搁了,叫他二人一封信也未送回,前些日子他支使哑仆去了趟临安,丐帮那边也没收到消息,现下却是两眼黑。
正想着,天边飞来两只大白雕,杨过撮口呼唤,雕儿悠悠落到二人身前,黄药师衣袖飘飘,眨眼落到两人身旁,接过杨过递来的信件,他打开匆匆瞧过,心下微黯,脸上却带了笑意,递给杨过,“芙儿,你爹爹妈妈怕你哭鼻子,特特写了信回来问你好不好。”郭芙垫起脚尖看向书信,杨过接过信放到郭芙眼前,一同看起来。
信是黄蓉写的,言明两人已到涪州,只是洪七公前辈已经离开,两人现下正在蜀地一处一处寻找。说完正事又叮嘱杨过同郭芙好好进学,勤奋练功,按时吃饭,准时睡觉。末了殷殷叮嘱:夏日炎炎,不许私自下海戏水,不许多食寒凉之物……零零碎碎说的一整页纸,郭芙瞧着妈妈的字擦了擦眼泪,小声呼唤着“妈妈”。
杨过看后把信叠好递给郭芙,“芙妹妹,你收着罢。”他抬头望着黄药师,“爷爷,师祖做什么跑去蜀地,蜀地辽阔,师娘他们如何能寻得师祖?”黄药师摇头,“你师祖一张嘴吃四方,想来是知了那地有什么好东西,跑了去,你别急,你师娘有法子叫他自己出来,你安心等着罢。”说着抱了郭芙,带着杨过回去。
郭芙得了妈妈的回信,每晚也不叫杨过来给她讲故事,睡前自己拿了信件细细读,看着信里的殷殷叮咛,便如妈妈在身边陪着她,想念之情稍解。
如此又过了两月,郭芙又收到五封来信,信中多是叮咛,郭芙每夜研读一次,将一封封信看的倒背如流。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扳着手指算日子,算爹爹妈妈还有多久折返,如此一来,术数一课一日千里,进步飞速,倒也是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