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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尽管一回家就洗了澡,秋焱淋过雨后还是出现了头疼鼻塞的症状,夜里咳嗽也严重起来。他怕把感冒传染给汲清,一直忍到痊愈才见面。

      汲清次日就要飞往斯德哥尔摩比赛,接到秋焱电话时正在宿舍收拾行李,撂下叠了一半的衣服往基地外面跑。他跃进秋焱怀里,整个人几乎悬挂在对方身上,“想死我了!”

      “快下来。一身腱子肉,我可抱不动你。”秋焱亲他脸颊,哄小狗似地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先上车,我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恋爱开始,生活也跟着顺当了起来。汲清貌似比秋焱还兴奋,刚坐进车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前天高考出成绩,阿真的分数和排名都很好,应该能去北航学飞行器设计。”秋焱怕他听不懂,用英语翻译道,“Aircraft design.”

      “我知道的,听阿真讲过。”汲清爱热闹,有些遗憾地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趁我走之前还能一起庆祝庆祝。”

      他拆掉基地门禁卡的挂绳,上面扎满了徽章,“这些都是二二年冬奥会我跟别人换的,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特别款,送给阿真当升学礼吧。”

      汲清当年在北京玩得相当尽兴,攒了一盒花花绿绿的纪念徽章,宝贝得不得了。秋焱的妹妹就是自己的妹妹,他送得大方,完全不心疼。

      一番美意太过珍贵,实在不能照单全收。秋焱想了想,说:“阿真周末回国等录取通知书,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我拍照让她挑几个就好。”

      “姨妈和阿真一起回?”汲清掐指一算,“你上次打电话说她愿意继续治病,新疗程是不是快开始了。”

      “你比我记得还清楚,到底谁才是梁老师的亲外甥。”

      秋焱调侃了一句,摆弄着他的手指玩,“疗程下周开始。那天我正好要出差,相同航站楼晚一小时起飞,可以把她们送到登机口。”

      “不是刚去过多伦多,怎么又要出差。”汲清蹙眉,嘀嘀咕咕地抱怨,“你们公司没别人了么,只知道折腾你。”

      上周秋焱带病去多伦多出短差,一连熬了几个大夜,回家后便低烧不退。汲清隔着电话心疼坏了,想去探望又被拒绝,两人还因此吵了架。

      “赫尔辛基有个合作项目需要工程师出现场,没几个人想出远门,我就报名了。”秋焱说话还有些鼻音,咳了两声,“我在芬兰只待一个星期,结束后想去瑞典找你。”

      其实出差的事早就定了,秋焱瞒到现在才说,是想给汲清一个惊喜。

      汲清做梦也没想到秋焱会去现场看他比赛,琥珀色的漂亮眼睛藏不住心思,受宠若惊之余满是无以复加的爱意。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急切地俯身与秋焱接吻。秋焱被吻得非常舒服,闭上眼动情地回应,整个人严丝合缝地陷进他怀中。

      车内气氛旖旎,汲清将脸埋进秋焱的肩窝里,用湿润的嘴唇碰他锁骨,“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想跟你商量商量。不算好消息,有点扫兴。”

      “没事,你说。”秋焱倚着他,慵懒地问。

      汲清一改方才温柔款款的态度,哄秋焱坐在他腿上,大手拢着后背和腰,用力往怀里揉。秋焱熟知他的脾性,缺乏安全感时总会格外粘人,甚至表现得过分强势。

      秋焱的头磕到车顶,腰被箍得生疼,挣了几下没挣脱,干脆就任他这么抱着,亲了亲他的发旋,“心事这么重,不说我可猜不到。”

      嘴上说着猜不到,秋焱其实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最近聊天时汲清特别爱套他的话,试探他是否愿意公开两人的关系。

      上周某天,秋焱睡前习惯性点开和汲清的聊天框,发现了几条诡异的撤回信息。汲清墨迹半天,才敷衍说有个朋友准备向女友求婚,让他帮忙参谋戒指款型。他不小心手滑,把戒指照片误发给了秋焱。

      他蒙得了别人蒙不了秋焱。秋焱用电脑调出聊天记录,翻出那几条被撤回的照片,全是男士戒指。

      “我看他不是帮别人参谋,而是请别人帮他参谋。”秋焱暗搓搓地想,“这小子真行,闷声干大事。”

      他心里酸一阵甜一阵,没有直接戳穿,继续装聋作哑。果不其然,汲清酝酿数日,终于决定向心上人摊牌,“我想出柜,我想向你求婚。”

      梁玉文的首肯给了汲清莫大的信心,使他有些心浮气躁,迫不及待要向全世界炫耀他和秋焱的感情。

      秋焱猜到汲清想公开出柜,却没猜到对方竟然想一步到位,跟他去市政厅领结婚证。

      他掰开汲清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沉声问道:“你当初没有否认同性绯闻,而是花了三十万把那张接吻照买断,是不是就为这个。”

      “嗯,是。”汲清料到秋焱会生他的气,但这些话迟早都得讲,“我们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我怕再出什么事,又把你给弄丢了。”

      “这样啊,”秋焱叹了口气,诚恳地向他道歉,“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

      秋焱有过给汲清开空头支票的前科,许诺不会离开,大难临头时却转身逃跑。彼时各有苦衷,汲清对他的出走毫无怨言,但心里难免介怀。

      患得患失的情绪使汲清倍感煎熬,于是萌生了靠一纸婚书把爱人拴在身边的想法。

      秋焱算不上生气,只是有点堵心,不太痛快——他何尝不想跟汲清过一辈子,但他想安安稳稳地过,不想兵荒马乱地过。

      “有没有可能,我们结了婚才会出事。”

      他从汲清腿上下来,还牵着手,态度却不似刚才那么热络,“如果你决定出柜,公开关系,我都没有意见。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我会陪着你。”

      “但是结婚暂时不行,”他垂眼盯着右手小指的尾戒,继续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对汲清更是近乎百依百顺。然而结婚并非小事,冲动不得,他怕自己后悔,更怕汲清后悔。

      “再等等吧,好不好。”秋焱将汲清抱在怀里,抬手擦了擦他潮湿的眼角,“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欠你的安全感慢慢补回来。”

      汲清不是嘴硬的人,唯独不愿承认自己缺乏安全感,害怕秋焱会嫌他窝囊。可就算他不开口,秋焱也能敏感地觉察到他的心思,这种润物无声的默契令他无比踏实。

      “行,我答应你。”汲清很讲道理,偶尔执拗,“等你准备好,我们再结婚。”

      他如此在乎这件事,像个刚谈恋爱没几天的可爱大男孩。秋焱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过去吻他,“好,我也答应你。”

      结婚暂时没法排上日程,但可以为公开关系做做预热。趁商场还没歇业,两人赶去挑了一对promise rings,戴在无名指上。

      汲清审美在线,选的是小众品牌,玫瑰金的对戒设计成了麦穗式样。为便于区分,他那枚是素圈,秋焱那枚则镶了一颗细小的碎钻。

      “我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他伸出手翻来覆去地看,心满意足,“明早行前采访,我就要戴着它上镜。”

      这小子从不知道“低调”俩字怎么写。好在他做事不含糊,向来有分寸,秋焱不怕他会做出格的举动,笑着说:“专心比赛,不能翘尾巴。”

      “知道,你放心。”车子停在训练基地门外,汲清松开安全带,与秋焱难舍难分地吻了半天,“咱们瑞典见,记得每天都要想我。”

      手上突然多了枚戒指,秋焱有些不太习惯,但他十分享受这份小小的甜蜜负担。

      夏夜微风吹过,带着点凉意,他帮汲清拉上运动服拉链,老生常谈地念叨着,“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别让我担心。”

      ...

      汲清参加过两届世锦赛和一届冬奥会,算半个老将,能在采访里得到几分钟的镜头。他容光焕发地回答记者问题,假装不经意撩了几下头发,露出无名指上的对戒。

      这段采访在当晚黄金档的体育新闻播出,秋焱正忙着加班,停下手头的工作看了直播。

      摄影师似乎很中意汲清兼具东西方风情的英俊面孔,特写给得过分到位,能看清鼻翼两侧浅浅的雀斑。至于那只不停撩动头发的手,被拍得含含糊糊,不甚清晰。

      “什么摄影师,缺乏新闻嗅觉。”汲清落地斯德哥尔摩后才看见录播,叽叽咕咕地打电话向秋焱抱怨,“该拍的不拍,不该拍的使劲拍。”

      秋焱倒是对这段采访十分满意。他将视频存进手机反复回味,直到出差当天还在看,感叹摄影师真是妙手,把汲清拍得格外漂亮。

      “情人眼里出西施。”叶臻真犀利地点评,“清哥长什么样你都觉得好看。”

      秋焱不否认,“那倒是。”

      他飞赫尔辛基需要在伦敦转机,梁玉文和叶臻真飞广州得先到香港,都是十几个钟的航班。他怕姨妈旅途辛苦,又给她订了商务舱。

      叶臻真坐过几趟长途经济舱,已经成了熟练工。她早有准备,登机前拎着装护肤品的小包去卫生间洗漱,打算一上飞机就埋头睡美容觉。

      她正闭着眼睛喷爽肤水,突然被人从身后拍拍肩膀,吓了一跳。来者讲的普通话粤语口音很重,听起来应该是个中年女人。

      “小妹妹,”女人离她很近,压低声音说,“你的裙子拉链没拉好。”

      叶臻真穿了件百褶短裙,侧边的隐形拉链明明已经拉到顶端,中间却冷不丁裂开条缝。她的脸腾得红了,尴尬地摆弄拉链,奈何坏得太彻底,修都没法修。

      “你还有其他能换的衣服么?”女人打开登机箱,取出冲锋衣遮挡在她腰间,“没有的话就穿我的。”

      女人身材高挑,穿帆布鞋也快一米八。叶臻真是小个子,摇摇头用粤语说:“不用,谢谢。登机箱在我妈那里,我去取条裤子换上。”

      “行,去吧。”女人微笑,也换成粤语,“我在这里等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世上还是好人多。叶臻真急匆匆拽了一条运动裤换上,把冲锋衣叠好还回去,脸蛋红扑扑的,“谢谢阿姐,帮大忙了。”

      无论对方年纪大小,叫声阿姐总没有错。女人听罢受用地笑起来,说:“小嘴真甜,我应该跟你妈妈差不多大,叫阿姨就行。”

      刚才慌张没来得及细看,女人是浓郁俊美的混血长相,保养得宜不显年纪,顶多四十出头。她打扮随意却不随便,瑜伽外套配阔腿牛仔裤,戴了一块欧米茄的史努比月球表。

      这款表是欧米茄获得NASA“史努比奖”五十周年的纪念款,加上外套角落的芯片大厂Logo,叶臻真推测她起码是个科创发烧友。

      “我的老东家,”女人发现叶臻真盯着她衣服上的Logo,解释道,“NASA的超级计算机将火星着陆器的反推进参数可视化,用了他们的技术。”

      “直接把数据从存储端载入GPU,绕过CPU的回弹缓冲区,提高带宽降低延迟。”叶臻真眼睛一亮,接过话头,“随着数据上传,SUMMIT超算可以实时模拟着陆器和火星大气层之间的接触情况。”

      小姑娘最爱跟人掰扯天上飞的,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完才意识到蹊跷——对方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兴趣点所在,故意抛出话题与她攀谈。

      “玉兔号月球车,对不对。”女人指指她化妆包上挂着的小徽章,“我觉得我们应该挺聊得来,就忍不住多讲了几句,抱歉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叶臻真脸更红,赶紧摆手,“是我误会了。”

      在卫生间里大谈超级计算机和航天器似乎不太合适,女人抬腕看时间,提议去附近的星巴克小坐,点杯咖啡细聊。

      “你的家人坐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打个招呼,”女人和叶臻真并排走,考虑得很周到,“总不能直接领你去喝咖啡,像个人贩子。”

      她笑起来非常迷人,谈吐优雅,聊天内容专业性强却不晦涩,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和蛊惑性。

      “阿姨你也要回国么,”叶臻真不知不觉已经把她当成了忘年交,恋恋不舍地问,“登机以后我可不可以找你聊天?”

      “我不回国,去芬兰出差。”女人很喜欢叶臻真,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些许惋惜,“我要是能有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就好了,贴心漂亮,聊天聊到心坎上。”

      “比儿子强,”她又找补了一句,“儿子太不省心,天天跟我吵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在事业上叱诧风云,不代表有法子搞定自己生养的仔。

      叶臻真打小就乖,不让母亲和哥哥操心,家庭氛围融洽,从来没有鸡飞狗跳的时候。她想了想,说:“孩子不服老子,老子总想制伏孩子。其实未必是谁有错,纯粹较劲罢了。”

      话糙理不糙,女人却不能苟同,“父母千辛万苦给孩子铺了条康庄大道,他非要硬着头皮走独木桥,有必要么。”

      “不知道,”叶臻真活得顺心如意,对她的烦恼似懂非懂,“人各有志,我还是觉得不能强求。”

      说话间两人离梁玉文和秋焱坐的位置越来越近。梁玉文独自待休息室无聊,跑到候机大厅陪女儿和外甥,戴着眼镜读小说。秋焱在旁边处理工作,时不时和她讲几句闲话。

      汲清偶尔会在秋焱家过夜,撇下了几件衣服。秋焱今天穿他的灰蓝色外套,尺码稍大,挽起袖口时露出无名指的对戒。

      “那是我哥,他也要去芬兰。”叶臻真注意到女人在朝秋焱看,说道,“你们应该坐的是同一次航班。”

      “应该吧。”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对这个巧合并不感冒,收回目光朝叶臻真笑了笑,“我刚发现,你和你哥哥长得真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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