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色迷心窍 ...
-
投其所好的道理，崔秉虔很懂得。虽然靠着一支银簪换到桃蓁的名字，但崔少爷并不满足于此。他的最终目标可是要把这位桃花仙娶回家啊，少不得多做努力。
崔秉虔敏锐地发现桃蓁似乎对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抱有极大兴趣。漂亮的衣裙，好看的糕点，华丽的珠宝，鲜艳的花朵……所有称得上“美丽”的玩意，他都喜欢。
能引起桃蓁兴趣的东西如此之多，加起来却算不得便宜，桃蓁总要护着小荷包，没办法将他看见的所有美丽事物尽收囊中。那支桃花银簪便是例子。
好在崔秉虔恰是位有钱的有心人，既不吝啬钱财，又肯费心为桃蓁收集。反正金子银子皆乃身外物，崔家人不缺钱，撒出去便撒出去，总能赚回来。何况，崔秉虔很乐意见到桃蓁欢喜。
桃蓁只见崔秉虔拍拍手，立刻有尾随在后的随从走近。那些人捧着檀木锦盒，盒中装的是些华裙珠宝，也有端着一盘盘精致糕点的。
他崔少爷这般上心自然不是坏事，只是令桃蓁犯起难。
“你给我的东西太多，太贵。我不能随随便便收下，不合适。”桃蓁抿唇，眉毛亦轻皱。他明明神情为难，眼睛却还一眨不眨盯着随从们端来捧来的东西。
嘴上坚决，眼神诚实。崔秉虔笑了笑，他当然看得出桃蓁的口是心非，但要如何说服对方心安理得地收下东西？是个问题。
好漂亮，好想要……桃蓁已将嘴巴闭起，生怕一不小心讲出实话。那些东西都是很漂亮很好看的，他怎么会不想要呢？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桃蓁摇摇脑袋，企图让自己坚定些。
他是妖，妖不可以和凡人牵扯太多，会沾上因果。离开妖界前女君曾告诫，因果能杀人。
生死大事马虎不得，喜好却也没法强行改变。桃蓁一看见漂亮玩意就心痒难耐，差点伸手去接离得最近的几身纱裙，幸好忍住。
“我倒觉得合适得很。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无人能配。小桃生得美，收下这些同样美丽的东西，岂不正好？”
行走生意场的崔少爷显然不缺口才。他循循善诱，要给桃蓁一个合适理由。
“你的漂亮话虽然好听，”桃蓁耳根子软，听见赞美时固然欣喜，却仍旧轻声拒绝：“但我不能亏欠你。有人曾告诉我，‘人有所为，必有所求’。你求的是什么？这么多东西，我恐怕没办法答应你要我做的事。”
“我的要求很简单……”
“那就更不行了。”桃蓁微微苦恼，道：“你不能故意提一些很简单的事情。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也不安心。”
同商贾讲“公平”？崔秉虔闷笑出声：“没想到小桃你如此在意。好吧，那我用一件困难的事来与你做交换，好不好？”
听起来蛮合适，但桃蓁选择保持谨慎，没有轻易答应：“你先讲，讲完了我再考虑。”
“让我跟在你的身边。不设期限，只要你烦了厌了，随时可以开口让我离开。”
桃蓁听后，撇嘴沮丧道：“这真的好困难。”
他来凡间百余年，虽然喜欢四处跑动见识美景，却不喜与人同行。当下便不大愿意答应：“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且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不能让你跟着。”
“小桃要去哪里呢？”崔秉虔并不气馁。他相信，总有办法说服小桃答应。
“你……你知道绿隐蝶吗？”桃蓁问得迟疑，一时不知能否向崔秉虔提起此事。
纵使崔秉虔见多识广，也未曾听说过“绿隐蝶”。不过他混迹生意场许久，扮猪吃老虎的事迹不少，而小桃在他眼里还算不上老虎，顶多是兔子。
崔少爷没做多想，张口便道：“略知一二。似乎是话本里才有的珍奇蝴蝶？一定很漂亮。”
崔秉虔讲到绿隐蝶只在话本里才有时，桃蓁不开心地蹙起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但当他听见崔秉虔夸赞绿隐蝶漂亮时，又勾起嘴角好心情地笑。这才对嘛！他见到绿隐蝶的几次，蝴蝶们明明都很漂亮！
“绿隐蝶可不是话本里的故事，它们是真正存在于世的蝴蝶。”桃蓁颇有些自得，好心告诉崔秉虔：“每隔十年的雨水之日，蝴蝶们会悄悄出来透气。我之前几乎次次去看，唯独上一个十年没有赶上，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
“那真凑巧。我从没见过这些蝴蝶，也很想去看，只是不知在哪里能找到。小桃愿意带我上路吗？”
“我当然不……”桃蓁正要拒绝，才讲几字就被堵住。
“我家中产业颇丰，除去丝绸坊，糕点铺与当铺也是不少。苏绣闻名于世，霞安丝绸坊旁边的绣房便住着不少手艺精湛的绣娘。”崔秉虔不知从何处拿来折扇，攥着扇柄，指向盒中一件绣有粉白桃花纹样的素雅衣裙，笑问：“小桃，你说这身桃花云裳好看吗？是不是很衬你？”
桃蓁顿时瞪大眼睛，也不看崔秉虔了，直愣愣盯着那件美丽非凡的衣裙。看得久了，满脑子只一个念头：老天。这些漂亮玩意，这么好看的裙子，自己得卖多久的桃子才能买到啊！
收了会背很多很多的债吧……
…
“小桃？”
胡思乱想叫崔秉虔打断。桃蓁面色微红，怪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就看傻眼了？又不是见钱眼开的贪财鬼。
可这些东西真漂亮。
桃蓁讲不出违心话，好半晌过去，才忸怩道：“这件事情……这些东西……你如果非得这样，那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啦！但有言在先，我绝对不会亏欠你的，我会想办法用别的东西还你！”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桃喜欢就好。”财大气粗的崔少爷并不放在心上，没当回事。他抬手招来随从，低声吩咐：“再找两辆，不，找三辆马车。所有东西装箱，整整齐齐一件不落地带上。你回去告诉二叔，就说我有事在身，暂不回去。让他找五堂弟接管丝绸坊。”
“使不得啊！”随从苦着脸，不敢答应：“二爷的脾气您知道，不是好说话的。少东家就这么一走了之，叫我们怎么回去交差！”
“啰嗦。”崔秉虔摆摆手，竟然随口给出一个荒唐理由，命他走人：“那就说我正在追求心上人，给我点时间，我会带未婚妻回祖宅。”
明明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吧……原来比起财迷心窍，还是色迷心窍更可怕。随从腹诽，默默退下。
崔秉虔三言两语便对桃蓁的身份做出定义，而“未婚妻”本人还全然不知。傻乎乎的明桃蓁甚至不曾注意到崔秉虔与随从的窃窃私语。
他正全心全意地犹豫：崔秉虔先前说喜欢自己，想成亲。那自己这会儿收他的东西，是不是算作也喜欢他？这可不行！桃蓁慌了神，急道：“你就算送再多漂亮玩意，我也不会喜欢你，不会跟你成亲！最多答应带你去看绿隐蝶……但我会送出很珍贵的还礼，绝不亏欠你。”
着急解释的模样倒是可爱。崔秉虔欣赏片刻，不慌不忙应声：“这点东西怎么能够，小桃放心，我很明白你此时并不喜欢我。送礼只是聊表诚意，十年一见的绿隐蝶珍贵至极，我若得见，再奉上黄金万两也值得。”
虽然口口声声提及的是绿隐蝶，但崔秉虔一字一词，全是看着桃蓁。若能娶回桃花仙，他就算散尽家财也无妨。
来到凡间许多年的桃花妖仍是天真如故，不谙世事。听见此番话，他顿觉心情明媚，崔秉虔真是个讲道理的好人！
“你说得对。绿隐蝶确实珍贵，一般凡……一般人还没这个机缘呢！总之，我会带你去看的！”桃蓁差点咬着舌头，他还没改掉习惯。
这份慌乱自然逃不过崔秉虔的火眼金睛。然而他略一思忖，便做了罢。
话已讲通，没必要多添烦扰，小桃看上去也不乐意多说。
还是趁热打铁更为要紧。崔秉虔不磨蹭，直接带桃蓁走到马车前，抢先一步上去后才对桃蓁递出手：“小桃，你扶着我的手上来吧。”
桃蓁没坐过几回马车。一来是他对这玩意算不上感兴趣，二来是花钱请马夫驾车有些贵。他可以走得很快，不需要代步，不需要多花钱。
但崔秉虔找的马车实在顺眼，绸缎纱帘都华丽，还缀着染了色的珠穗，金的红的漂漂亮亮，一看便知是有钱人家出游。引得桃蓁多看了几眼，高高兴兴地递出一只白皙柔夷，颇大方地对崔秉虔甜甜一笑：“谢谢你！”
崔秉虔轻轻握住他的手，唯恐力道稍大攥疼了他。桃蓁上马车时，头上桃花银簪因着弯腰动作而微微摇曳，泛着银光，宛如一枝银白桃花，果真很衬桃蓁这副艳容。
只是簪子戴得不太稳当，崔秉虔原本想给桃蓁重戴，才伸出手又收回。如此刚刚好，美人不管如何，总是美的。
值当得很啊。崔秉虔心满意足，在脑海中回味桃蓁方才的笑颜谢语与丽资。簪子极衬，马车也不差，不枉他特意让随从把家里二婶的马车顺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色迷心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