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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恩爱两不疑 ...

  •   今日是个好日子。也是我与袁娴成婚的日子。

      接亲的时候有些奇怪,背她上轿的人并不是桓原公嫡子,倒像是个布衣。

      我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向正堂,怕她跨台阶时跌倒,低声提醒了她,她只是闷闷答了句“嗯”。

      不知为何,她听起来似是有些低落。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誓词完毕后她便被送入洞房了。

      我想起那天救起落水的她后发生的对话,疑心她有点不对劲,于是前厅的酒没敢多喝便去了后院。

      等到挑起盖头时,我才发现她在哭。

      但嘴边还有一些食物残渣,像是……枣子?

      我扫了眼床上的坚果枣子,所以她刚刚便是一边哭一边在盖头下面吃床上的枣子?

      我有点好笑又有点疑惑。

      我问她为什么要哭。

      她犹犹豫豫了半天,可眼泪还在不停地掉,看起来怪可怜的,倒叫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想要帮她抹眼泪,可一碰到她的脸颊又立马收了回去。

      指尖还有那点温软残留下的触觉,我心不在焉地听她问我:“你们萧家和我家关系不好,我嫁给你你的家人会欺负我吗?”

      我有些诧异旋即了然,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

      “我跟我家里人并不多亲近,他们平日里应该也不会来管你。”

      “更何况,”我并不记得当时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态跟她讲这话了,也许是她哭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也许是指尖那一点余温仍在心头作祟,“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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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你呢?”

      萧文彦讲出这句话时我心头没来由漏了一拍,一时间顾不上想他前头说的那句“和家里人不亲近”,也顾不上问他“你的家人又不是别人”,满脑袋只有那句“你是我的妻子”。

      好奇怪啊,明明这么简单一句话,为什么却在我心头久久回荡,叫我觉得这喜服实在有些重了,又闷又热。

      随后沉默了良久,我正犹豫要不要提醒他走下交杯酒的流程,他忽然开了口。

      “总之,若是我家人真的有什么让你不痛快的地方,你且告诉我,我来处理。”

      “两家关系这般还要联姻……终归是你做女子的更委屈些。”

      委屈……

      我突然又有点想哭。

      自打我改了名叫袁娴,就从没人说我受委屈了,但我却日日都觉得自己委屈。

      他与我平日里甚至相处得都不算愉快,却能明白我的委屈,可我的家人呢?

      他看见我的眼泪一下子惊慌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人人称赞的大才子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没怎么听清他的安慰。

      只记得自己扒拉着他哭了很久,直到睡着前,隐约察觉着他把手放在了我的背上,轻拍着说,“无论如何,我会好好待你的。”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想的是,我父亲有句话的确说的不错,萧文彦的确是个极好的人。

      但很快我就想撤回这句话了。

      因为我俩的确不合适。兴趣爱好八竿子打不到一着。纯粹互相折磨。

      互相看不惯,我总要刺他两句,他也老阴阳我。

      但你还别说,就算这样也比在袁家过得舒坦。

      直到那天萧家人开小会,我作为袁家新妇没被叫上很正常,没想到萧文彦也被漏了。

      我当时闲的无聊正准备趁大家都不在把树上的鸟蛋掏下来做菜,没想到听到萧文彦急切的声音说:“你小心点!别摔下来!”

      我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怎么像个老妈子。

      第二反应才是哟原来不止我被漏了。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啊,他和家里人也不大亲近。

      正当我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时,他神色古怪的看着我,我感觉有些不详,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下。

      一坨东西掉我脸上了。

      怒气冲冲的鸟妈妈拉了坨大的在我脸上。

      转头就看见萧文彦在憋笑。

      ……

      我真服啦!我袁娴出丑怎么次次他都在?

      等到把脸上的污秽洗干净,我生硬地转移话题问他为什么也没被叫过去。

      他神情突然落寞起来。

      “我从小就这样,他们关起门来讨论事情都不喜欢带我。”

      “我是没养在身边所以和亲生父母不太亲厚,你又是为何?”

      他沉默了许久,有些纠结最终还是说了:“他们大约又是在谈论党争吧,不想把我牵扯进去。”

      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同病相怜呢。

      他见我神色恹恹,大约是想明白其中关窍,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安慰到,“我与你说的我和他们并不亲厚也不是假话,虽然他们心意是好的,可这么多年和我相处的比较冷淡也是事实,久而久之,确实也没了亲人间该有的温情。”他苦笑中似乎却有几分难过。

      “不管了,四舍五入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带你出去玩点有意思的!”

      在出去玩这件事上我们俩观点从来没有统一过,但这次他罕见的任由我牵着他出门,去了郊外。

      “这春光的确是烂漫。”

      ?

      我抬头看了眼,干巴巴地回了句“确实不错”。

      但其实我是在找通到河边的小路。

      等我指着河里的鱼跟他说这个好吃时,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无语。

      但我捉鱼的本事倒叫他吃了一惊,见我没两下手里便提了条活蹦乱跳的鱼,他也想下来试试了。

      可惜那鱼身滑的要命,他非但没捉到,还被溅了一身水。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萧公子如今好不狼狈,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冷不防被他泼了一身水,鱼也从手里挣脱跑掉了。

      我大怒,势必要扳回一城。

      两个人一番闹腾,最后鱼没捉几条,衣服倒是全都湿了。最后玩累了才回到岸边。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公子自然是个没用的美丽废物,还得靠我有备而来,剔了鱼鳞烧起火,烤了鱼撒上佐料。那香味真叫人食指大动。

      萧文彦的肚子却先我一步叫了起来,他大约是不太适应这种尴尬,我倒是泰然自若地把鱼递给了他,自己另烤一条。

      “我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我竖起了耳朵,哥哥说,当一个男人开始跟你讲他的过去的时候,就是鱼上钩了。

      我不懂怎么撩男人,但是一个品貌俱佳,衣衫不整(bushi),衣服半湿,形容有些狼狈的小郎君在你面前黯然神伤的时候,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发生了。

      于是我把他按在树上亲了。

      大概气氛太好,不知道亲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把我推开。

      “你这人怎么这样……”咦惹,他脸好红。

      其实我也挺害羞的,但面上不能露怯:“你是我夫君,我亲你不是很正常?”

      他想反驳,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问我:“你之前不是觉得我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吗?”

      啊?我几时说过这话?

      无所谓了,这重要吗?看起来聪不聪明和我亲他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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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的感觉。

      我居然……和袁娴接吻了。

      她不是挺讨厌我的吗?

      这一个吻叫我晕乎了好几天,等到三姐看出我不对劲问明白了大致经过(自然略过了我俩的一些心路历程……)便开始笑了。

      一直到她走后,我的心还在因为那句话而砰砰直跳。

      “傻孩子,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喜欢袁娴吗?

      我好像应该大概也许确实喜欢她。

      晚上躺在床上,我还在为春心第二次萌动而荡漾,然后握住了被窝下袁娴的手,向她表明了心意。

      她却反应平平。

      “我知道啊,”她很淡定,但我看到她耳朵红了,“我亲你你没拒绝我就知道了。”

      “那你呢?”

      她瞪了我一眼,却也不凶,“我都主动亲你了,你还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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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袁娴从没想到,那话本子里的故事,除了真假千金,先婚后爱也发生在我身上。

      也从没想过过去哪里看着都不顺眼的萧文彦如今看着竟有颇多可爱之处。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与其叫他大才子——这么风流的绰号——不如叫他书呆子。

      但没想到这书呆子竟然在我的食谱里夹了一首情诗。

      他这个人素日里很守规矩,我以为是古板的,但某些事情上倒是很喜欢尝新鲜。

      而且,他对吃原来也不是一无所知嘛。尤其他还认识天香楼的老板,那可真是太好啦。

      前头说过,他家里人还是很爱他的,故而见我两个现如今处的……不错,萧家人待我倒也有些亲近。

      那份亲近和待萧文彦或许有些差别,但却比袁家人强上许多。

      可惜,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

      灞原公谢子迁战死,他的二儿子被参通敌叛国,谢柱国被夺了封号,革了职。谢党中人在朝中颇受影响。

      随后,长公主与驸马谢谦和离。这对昔日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最后竟这般收场。

      一时间针对长公主的批判也颇多,对此她不置一词。

      于是谢王之争正式摆到了明面上。参谢述、谢子文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多。

      几个月后的秋狩,萧文彦的大哥因刺杀失去了一条胳膊,没撑几天便病重离世。

      ……

      朝堂的局势纷乱复杂,我并不那么懂,只是接连参加葬礼和听闻官场上的动荡,依然有些心惊,然而文彦与我基本不在这漩涡之中。

      因为在二哥和大嫂等人的授意下,我们分了家。此后京中种种变动皆被隔离在了院墙之外。走前那天夜里,我想着文彦说自小便被他们隔绝在书房议事之外,又想起家中陆续变动,但文彦在他的八品录事上倒是一直坐得安详,与上级同僚皆相处融洽,隐约明白些什么,想和大嫂说些什么,她却含笑摇了摇头,示意我们尽早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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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文彦依然早早便归了家,如今家中经济算不上富裕,因此桌上备下的酒菜也不如往日丰盛,但厨娘心细,几样时下流行的倒是都在,一顿饭吃得我和文彦很开心。

      饭后,他牵着我的手将我领到了书房,我便知道又要读书了,可惜没学几段话我便两眼冒星,向他讨饶。

      见他不睬,我便笑嘻嘻亲了他一口,即便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他依然红了耳根,却故作生气:“每次都这样,你这一篇得学多久?”

      “无妨无妨,来日方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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