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度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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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裕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在逃亡，主题是地下室。她在记忆里自家小区的地下车库入口下去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上到单元楼的门。
她在昏暗的过道里穿行，在停车位的黄线之间奔跑，在形形色色地汽车旁躲藏，却并不知道在逃避什么。好不容易找到记忆里通往小区中央观景池的出口，一出门，伴着阳光，出现的是陆知凛那张似笑非笑地脸，他开口没头没尾说了句：“我看见你了。”
钱裕猛的一惊就直接睁了眼。一看手表才六点半。
她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脑子里却全是刚刚的梦，实在了无困意，便坐了起来。胡乱刷了会儿手机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钱裕懊恼自己依然不够自律，爬起来洗漱完脑袋清醒了点，就开始边吃早饭边看CPA的课包。大部分时候她是来不及完成这项的，包括坐着吃早饭，因为她实在起不来，今天只能说感谢陆知凛的馈赠。
八点背上包钱裕就挤入早高峰的人潮里，刷了会儿宏观新闻和行业盘点，九点准时打卡踩点上班，保住这个月的全勤工资，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钱裕迎面就遇上了mentor阮聆风。
“聆风姐早上好！”钱裕连忙站直微笑作乖巧状。
阮聆风点了点头，就开始跟她交代今天的安排：“昨天的底稿反馈你跟进一下，明天之前要弄好。下午跟我去开个会，互联网相关的，人也比较多，你提前准备一下。”
钱裕连连点头，就看见已经走过的阮聆风转身又问她，“CPA准备的怎么样？”
“还剩三门，最近太忙了，也不是很能充分准备。”
阮聆风点了点头，“嗯，你自己控制好时间，早些持证总归是好的。”紧接着就坐电梯离开了。
随后钱裕忙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午休才挤出时间看最新的互联网行业报告，还没看几页就接到了陆知珩的电话。
“我那失联已久的对象，请问还活着吗，”对面传来幽幽的男声。
“上周刚走，马上头七，要不烧点纸钱？”钱裕往椅子上一靠，有气无力答到。
陆知珩叹了口气：“你们这一波业绩期什么时候结束？强度太大了。”
“快了，我手上这个应该是最后一份报告的底稿了，等报告审核都过掉，我应该能歇段时间。”
“您会歇哪？我以为会为考证坐牢。不知道哪辈子才想起来我这个男朋友。”陆知珩又是幽怨道。
“哎呀，我这不是感觉自己懂得太少太慌了嘛，我偷摸去看了几份新的实习生简历，感觉比我强多了，我就是个海归水硕，”钱裕熟练地踩自己捧别人。
“得了吧，钱老师，”陆知珩哪里不知道钱裕什么性格，一贯的扮猪吃老虎，“周末有没有空，咱俩好久没约会了。”
“我算算，”钱裕歪着头想了会儿，如果底稿交掉，报告她偷摸拖两天再写，考证的事儿也来得及“行，那咱周六出去玩吧。”
“好，那你周六来我家，我最近学了几道菜，也给你见识见识我的厨艺。”陆知珩高兴道。
“哦～那我期待一下陆大厨～”
挂了电话，钱裕彻底瘫倒在椅子上，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的行程安排又加了一项，尽管她本来的打算是周六睡到天昏地暗，下午点个外卖，一个人看会儿电影放空一下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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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天中总感觉下午的时间最长最可以充分利用，实际上12:30-14:00在除了学生时代以外总是最容易失踪的一段时间，几乎是弹指即过。
钱裕只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就被手机闹铃叫醒，跳起来跑去卫生间整理仪容，然后叫车去了指定的地点。
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个蛮大的会场，钱裕眼尖地看见坐在第三排的阮聆风，走过去时对方也看见了她，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会场这个时候人还没来齐，两个人就聊了会儿天，钱裕顺便打听了下今天都有哪些人来。
“有个很厉害的大佬，也很年轻。”阮聆风神秘一笑，比之过往雷厉风行的形象罕见的多了几分俏皮。
“有多年轻？”大佬总是有的，但年少有为总是最令人艳羡的那一个，谁不希望能够出名趁早呢？
“才32，”阮聆风回到，“不过也不是白手起家，听说家底子很足，不过倒也没有那么令人惊讶。”
钱裕点了点头，他们这行对眼界、实践的要求注定了家庭背景至关重要。
会场渐渐坐满时，前两排还是空了不少，在14:25时，门口有一阵脚步，大约七八个人凑成一群进来了。
走进些才瞧出来，有几个人隐约是被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是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西装革履，步伐果决，面容英俊，嘴角微微扬起，但眼中并无太多笑意，显露出一种介于彬彬有礼的虚伪和居上位者的冷峻之间的神情来，正是昨晚梦里才见过的陆知凛。
年轻，家世好，大佬，这几个关键词叠在一起，钱裕无奈摇头，竟真是只有一个他。
陆知凛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淹没在人群中的钱裕，这也无可厚非，这个场合下，有太多比一个数面之缘的女人更值得注意的人。
钱裕看着众星捧月的陆知凛坐到了第一排，看着他周边热情搭话的人群，看着他的泰然自若，冷静沉着，时不时回应几句别人的攀谈，她知道他的眼睛洞若观火，她知道他的言辞进退有度。
而她，即使准备了一整天，也不敢断言自己读懂这个行业，不敢露出一点骄矜之色，即使从小到大也算是光环加身，同辈艳羡，可和陆知凛比起来算什么呢？
陆知凛24的时候也像她这样吗？他是怎么成为今天这样的呢？
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到底要经历多少训练，她才能成为像陆知凛这样的人呢？
由不得她展开思绪，好高骛远，会议随着重要人物一一落座很快开始。
主持人介绍了行业概况，几家比较火的互联网企业代表人依次发言，然后就是大佬们轮流分享观点，交流与探讨。最后给他们这些后面的人留了半个小时提问。
钱裕来不及想太多只顾着奋笔疾书记录要点，等到阮聆风接过麦克风的时候才意识到轮到自家了。
“大家好，我是来自鸿誉资本的阮聆风，那关于刚刚刘老师说的……”
一般来讲前排的大佬并不会回头，但是大概阮聆风的问题问的蛮有意思，前排好几个大佬回头看了看，而陆知凛也侧过头，恰好她们坐的靠边上，刚好就让他瞧见坐在阮聆风旁边刚抬起头的钱裕。
女孩子皮肤是种健康的白，透着红润，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有精神。脸型也许因为两颊有肉显得有些圆，因此有几分可爱，但眼型偏长，眼尾微挑，低垂的时候会给人妩媚和颇有风情的印象，可睁大眼睛看着人时——譬如此刻——又有种明艳又俏皮的感觉。
无疑是好看的。陆知凛心想。
但更有意思的还是眼里的慌张，警惕，还有深藏着的一点……还没待他细瞧，女孩已经先一步低下头去躲避视线。
陆知凛轻笑出来，她倒还真像一个涉世未深、胆小怕事，只敢缩在一边的小姑娘，可会坐在这里的涉世未深的不止她一个，胆小怕事的恐怕一个没有。
旁边人低声问他在笑什么，他摇了摇头，说刚走神，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QA结束后就直接散场了，大家彼此形成圈子组起饭局。
陆知凛心念一动，想起刚刚提问那个女人自我介绍说的“鸿誉资本”，又看了眼身边的人，其中恰好就有鸿誉资本的老板，便跟他们说到：“我看今天订的包厢也蛮大的，就我们几个估计也坐不满，不如让自家小朋友也一块来听听好了。”
本来今天散场有些晚，有几位有事结束以后就直接走了，剩下来陆知凛这圈就只剩四个人，包厢的规格自然是按照最好的，几个人商量着也都觉得可行。
鸿誉资本的老板是个女人，好几年前靠着一场收益超百倍的投资成了魔都风投圈的红人，她本来也有意多栽培女下属，自然这个作陪的名额就落到阮聆风头上，而阮聆风一直以来都很喜欢钱裕，就顺带也捎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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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包厢的时候，陆知凛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钱裕，他唇角笑意微深，如他所料，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也如他所愿，看到了钱裕眼底的震惊。
钱裕当然震惊，她什么档次，能和陆知凛同一桌吃饭？她只听阮聆风说让她见见世面，没想到还没见几次世面她就能碰上这样的大场面。
饭局这样私密的场合，对话往往比会议开放的多也大胆的多，很多尖锐的点评推杯换盏间就说出来了。
钱裕偶尔夹上几口，更多是在客套寒暄中，边消化边在备忘录里打字，虽然说过后会拿录音再整理一遍，但当场能记住消化自然是最好的。
更令人高兴的是，她也算在老板华女士面前单独刷了个脸。
她并不知道这本就是一个送给她的礼物。
饭后已是八九点，钱裕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手机里的网约车司机从4km外一点一点赶来，但在1km的时候居然……取消了订单！！
她看了看周围等车的人并不少，心里琢磨着不会是因为她家太远了吧……手头无奈重新下单，还没呼叫成功，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车后座的窗户缓缓降下，露出那张她并不是很想看见的脸。
“钱小姐，我看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不知道是否有幸载你一程？”男人神色慵懒地靠在靠椅上，气势敛起，眼神深邃但没有上回那么明目张胆的撩拨。
“还是不麻烦了吧……”钱裕弯起标准式的微笑，礼貌回绝，“我已经叫了网约车了。”
“这边打车的人很多，听小珩说你家住的……不太近，恐怕叫车并不容易。”男人依旧洞察一切，含笑点破。
钱裕正欲继续婉拒，还未开口，就听到对方补充道：“我想我们继续这样客气下去，别人都会注意到这里了。”
她这才惊觉这里打车的人恐有同行，人家不认识她但早晚认出来陆知凛，到时候她还没能立足就要先靠瓜在圈里扬名了，于是放弃挣扎，趁着夜色朦胧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心里默默惦记着该把搬家提上日程了，毕竟她也已经转正半年多了。
上车以后，她报了一个地点，此后车里沉默良久才听见陆知凛开了口，“我听小珩说，你是苏市人，就顺手点了一道松鼠鳜鱼，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那实在是我的荣幸。”钱裕言简意赅地表示谢意，心里却诧异明明他是晚来的那个，怎么会提前知道她在那里？
压下怀疑，她且只当他借花献佛，凑了个巧说句漂亮话罢了。
可还没沉默多久，陆知凛又悠悠说到：“小珩在美国时常说，你做的一手好菜，口味偏甜，但和广州那边不太一样，后来才知道是淮扬菜，不知道下一次我是否有机会品尝一二？”
钱裕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被陆知凛的洞若观火和不断试探的撩拨态度搞得心力交瘁，干脆放弃伪装和社交礼仪，将藏在皮下的刺头劲儿亮了出来。
“陆先生上次说和知珩关系并不好，但今天又几次三番听小珩说，不知道陆先生是言过其实还是别有用心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度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