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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多了一个惹祸精的“快乐”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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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够了的楚邺被扑愣醒,睁眼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江唯不知道去哪儿捉了只“愤怒的小鸟”,扑腾着翅膀给自己扇风。对野生大喜鹊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的楚邺差点一巴掌呼过去,原因是小时候上树时吓到了一只正在如厕的大喜鹊,一人一鸟对视一秒,大喜鹊像见着鬼一样嚎了一嗓子,拍着翅膀表示抗议,扑了他一脸鸟毛,还差点让楚邺沾染上“鸟类的超绝排泄物”。江唯一脸无辜地望着满脸铁青的楚邺,撒手把鸟放飞了。
工具鸟:我嘞个姑爷爷,我睡觉呢把我薅起来打工,还不给工资。喂喂喂,说你呢小伙子,我这一身老骨头了,你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包啊!
楚邺可不管笨鸟在那叽叽喳喳碎嘴子,提溜着江唯就往前走,他并不比江唯高多少,因此,江唯也只是顺他的力堪堪脚尖点地。
这时的江唯不敢造次:“楚哥,我看你身上出汗了.怕你热所以才...”
楚邺又“咣”地一下把他放地上,瞪了他一眼:“风不会拿扇子啊,要去祸害喜鹊,你闭得慌啊!”江唯挠头傻笑了一下,见楚邺不再追究,才跟了上去。
炸毛小猫不好哄,不是说小猫都喜欢扑小鸟吗?书上骗人!
江唯乖乖跟着楚邺走在无路的山林中。他盯着前边少年挺拔的影子,觉得异常熟悉,仿佛是曾经须记住一生的场面,但他现在脑中一片模糊,之前看到这个人的照片时就有这种感受,只是一直想不起来。
楚邺回头瞄了一眼身后,小孩儿板着脸,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死铭牌挂在腰间,随他走路的动作一摆一摆的。楚邺皱了皱眉,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抢走他的铭牌以此淘汰他拿人头分吗?
因为最终奖励是按人数均分的,所以人越少,分到个人头上的奖励就越多。无论是谁,都对个人具有极大威胁性,而他到底有何目的?
收回目光的楚邺垂眸盯着脚下的路,自己就这样收了一个“小尾巴”,是不是太鲁莽了呢?
他就这样错过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孩儿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笑。
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他们走到了一座小山坡上。这山坡说小其实也不小,背风背阳的一端还有一个小山洞,山洞前有一大片草地,细密的绿草中夹杂着枯黄的落叶,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两人走进山洞,蓦然觉得有些阴凉。
山洞不过二十平米开外,但石头不多,显得宽敞而又阴凉,驱散了秋日中旬的炎热。不得不说,楚邺还挺会挑地方。
江唯在里边打了个小灯,开始收拾零碎的战利品。楚邺无聊地坐在石头上玩腿上的绷带,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手上动作顿了顿,开口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江唯抬眼笑着看他:“嗯,有的哥哥姐姐走散了,有的被淘汰了。”然后又接着问,“楚哥是一个人来的吗?”
楚邺把刚拆散的绷带绑好,含糊地嗯了一声,开始翻看自己的腕屏。
腕屏是组织单位统一发的,带有浓重的高科技气息,但系统打开就只有竞赛相关内容。不知道是不是怕参与者无聊,里面居然还配备了一些游戏。
“楚哥我们是不是要在这儿住几晚上?离最终任务点开启的人数还太多了。”江唯掂着手里的小石头块问楚邺。
“嗯.我们得在这儿呆上几天。”
于是江唯把几块大石头拼了个桌子,洞里原有块儿不太干整但可比双人床的大石头,床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收拾好一切后江唯找了根山楂棒棒糖,叼在嘴里凑到楚邺边上看腕屏。他凑得很近,近到发丝几乎碰到楚邺的下巴,近到楚邺可以数清他在风中微颤的睫毛。
楚邺不太想,这个小孩儿身上有一种太阳的味道,那怕,阳光会让冰块融化。
除了父母和舅舅一家,楚邺从未让别人靠自己这么近。身高原因,两人坐一块儿时楚邺比江唯高一点,他偏头看着江唯毛茸茸的头发,洞外的阳光薄薄地打进来,披在江唯头上,让他的头发看起来有一种浅棕的感觉。
楚邺鬼使神差地上手给人头顶上编了个朝天麻花辫,心想:怪不得那么熟悉,我家以前那只大金毛就这个造型。
被当成狗的江唯表示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谁家狗毛这么长还能编麻花辫?
江唯坐着没动,反应过来的楚邺立刻打散辫子并收手,一脸“我不是故意的”。江唯只是笑笑,伸手把头顶上的一小簇毛拉了起来:“喏,可爱不?”
楚邺点点头,又别过脸,这小孩儿,真是……
江唯从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就看出这个冰决是真被萌到了,他眯眼笑了笑,眼中的天真下难得流露出几丝温柔。
等楚邺缓过来之后,江唯戳了戳他:“楚哥,你一个人过了A赛,肯定挺厉害,要不教我几招?”
“嗯,也行,教点东西你好防身。”楚邺伸手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拎着抖了几下摊在石头上,往石洞外走去。
江唯这才注意到他里面穿的居然是衬衣,下身也是西装裤,除了外套不是正装且没系领带之外,甚至连鞋都是皮鞋。
没走多远江唯就开始嘴欠了:“咦?楚哥你户外实战怎么还穿正装啊!衬衫一点儿弹性都没有,挺容易崩开的,而且皮鞋也不适合户外行走,没有运动鞋轻便。楚哥你这衣服是不是大了点儿,看着也有点旧......”
江唯说话一点儿不过脑子,想说啥就说啥,语速又快,楚邺根本没办法插嘴。当听到江唯开始评价这衣服有点旧时,楚邺的脸色就慢慢沉了下来。
这衣服的确是旧了些,因为这是他父亲生前穿的。
楚邺眼中的颜色越发黯淡,他声调一降再降,嗓音低沉,带上了一种不悦的情绪:“江唯,你说够了没?”
江唯站在楚邺身后,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但还是因为楚邺语气中的冰冷而愣了一下:“啊?啥呀哥。”
然而很明显,别人是满嘴跑火车,江唯是满嘴跑火箭,嘴比脑子快了800倍,一个在前面飞,另一个在后面追。
他带着调侃意味笑着说:“噢我懂了,哥你不会是来勾引……”
说了一半,江唯的脑子算是难得追上了嘴,非常自觉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惹上大祸了。
“咣,咔吧。”楚邺背对着江唯甩过来一块石头,砸到他大臂边上两厘米远的石壁上裂开,细碎的小石块儿擦着江唯的胳膊落到地上:“我问你说够了没有,不想跟着我就滚蛋。”
江唯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他马上追过去拉住楚邺的袖子:“楚哥楚哥我错了,真的,我向天发誓,我只是开玩笑,真的!”
楚邺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烦躁地挥手打了他一下:“走开。”他的声音变得极其阴沉,有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寒冷,俊秀的脸上罩了层阴霾,手死死地攥成拳头,修长的指尖捏到发白:“跟着我。”
江唯心说不好,自己这是踩中坑了。但他也知道此时不能和楚哥顶嘴,否则事态只会愈演愈烈。三秒之后,他决定进洞拎上自己的背包,打算等楚邺气消后再回来。
少年在楚邺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山洞。
看着江唯走远了,楚邺才摊开手,血滴滴嗒嗒地滴到地上。他刚刚手上用劲太大,硬生生用手上没丢出去的小石头划开了手掌心。
楚邺盯着那血,太阳穴胀得生疼,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山洞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江唯还是个小孩儿,开个玩笑很正常。可是,也怨我,江唯不知道这事……如果他自己回来了,那我就原谅他;如果他不回来,那就当我根本没遇上过他吧。”
楚邺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山洞里,他头一次觉得孤独。
“或许我刚刚不应该发那么大脾气吧,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自己居然把他赶跑了,如果父母还在,我也许也不会这样吧。”他想。
血似乎凝住了。楚邺盯着那道暗红的疤,伸手直接揭去了血壳子,鲜亮的血涌了出来,疼痛使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好,他还是个人;可惜,他只是个人。
父亲虽然身为警察,但他平里却很喜欢穿西装,母亲很喜欢他穿上西装时笔直英挺的样子。楚邺虽然越长越像他漂亮的母亲,脸上却依稀有父亲的英气。
父母走后,楚邺也常穿正装模仿父亲,他在安慰自己不要悲伤,要像父亲一样抗住一切,所以江唯才会看到他穿正装参加户外活动,而江唯刚刚那个玩笑话却硬生生撕裂了心中楚邺父亲的形象,他才会如此大发脾气。虽然他知道江唯不是故意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楚邺坐在这儿一点儿都不想动。血壳子被一次次揭去,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的点(要是没事的话,楚邺八点多就可以睡觉),他在地上随意铺了张垫子,倒头就睡。毕竟是秋天,晚上还是很冷的,他也只是翻了个外套披在身上,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惹祸精江唯此时正蹲在小山头瑟瑟发抖,他现在想狠狠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这嘴怎么就这么欠呢!好好说话不行啊!无奈他连这都做不到,小山头上真的太大风了,他现在连动动手指都能听到嘎吱嘎吱的锈声。
好不容易挪到个避风口,江唯缩在树下披个毛毯过了一夜。
第二天五点多江唯就醒了,平时他一般七点才醒,但今天不一样,他得去找楚邺,他可不想一架就把楚哥吵没了。
于是江唯活动一下生了锈的手脚,就翻到小山洞那儿,坐在门口当“看门狗”了。这个时候天不是很亮,山洞里面也看不太清楚,江唯却一直转过脑袋盯着楚邺。
你已经离开我一次了,这次,我再不会放走你。
楚邺七点多才起床,坐在石头边上迷迷瞪瞪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清醒就看到一个人坐在石洞口看着自己。
他的下意识反应是一拳头揍过去,但彻底靠近后才发现那小孩儿正可怜巴巴地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漂亮的狗狗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拳头带着风在距离小孩儿10厘米的地方停下,江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脑袋往旁边一歪,蹭了蹭他的拳头:“楚哥?别气别气。”
楚邺触电般缩回手,刚刚停的太突然了,而且他居然不知道江唯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唯一看楚邺有所松动的表情就立马装出乖乖崽的样子:“楚哥,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嘴快所以才说的,对不起楚哥,我真的错了,楚哥~”
某个冰块只是表面上很冷漠,实际上内心是吃软不吃硬。
楚邺本也不打算深究,而且经过一个晚上,气也基本上消了,于是就顺坡下驴,答了一句:“你随意。”
毕竟要想让楚邺和风细雨地说:“没事儿,我不生气。”是很难的,冰块拉不下这个脸。
江唯开心地拎包再次入驻,楚邺也懒得管他,坐在一边看腕屏。
现在场上还有将近一百人,最终任务要等只剩五十个人才能开,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再等一天,但这一天内危机重重,他作为积分第一,江唯也在积分前八,可能有人抱团过来灭他俩,所以一旦有人过来,他们俩就只有逃跑的份儿。
不过大概率是不可能的,Y神的威压毕竟还摆在那儿呢。
这回江唯没凑过来,他在洞里的一块儿空地弄早饭,习惯性的,江唯没有用那种方便一点的烧水壶,而是选择直接生火。
楚邺坐在一边看他生火烧水煮方便面,他平时过早都是吃面包的,不是不会弄,只是懒得弄。
江唯被氤氲的热气包裹着,娴熟地把面捞起来加肠煮蛋,楚邺闻着热面汤的香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过肯定不会流出来,冰块怎么能不顾尊严呢?
热气腾腾的面被放在大石头上,楚邺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却被江唯挡下:“楚哥,小心烫。”
他缩回手,然后又不甘心被小孩儿管似地把手伸过去拿筷子。江唯无奈地看着他:“夹起来吹,先别急着吃,舌头被烫着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楚邺在美食和小屁孩儿面前保留了自己最后一份倔强,没理他。
他以前从来没这么细致地被人照顾,父母没空,后来舅舅舅妈也很忙。似乎也只有表哥和他最亲。
但表哥也是个马大哈。之前他俩煮汤圆吃,楚邺守锅,叫表哥去拿糖,结果忙忙乎乎折腾了一中午,最后吃的却是咸汤圆,因为表哥不仅把糖拿成盐,还在两人份的汤圆里加了四
勺盐,想想就觉得他二。楚邺沉浸在回忆中,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
江唯伸手试了试楚邺碗边的温度,端着碗在他旁边坐下:“可以开始吃了哥,你笑啥呢?”楚邺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挑起几根面条,故作镇定地吃了进来:“没什么。”
“楚哥,你手上怎么啦?”
“嗯?哦,昨天不小心划的。”
“不像啊。”江唯把他的手拉过来,“这可不是划的,坦白从宽。”
楚邺甩甩手,把手抽回来:“就是划的,少管我。”然后继续吃面。
江唯放下筷子思考了几秒:“楚哥你自己故意划的,是不是?”
楚邺差点一口面喷出来。看5秒就知道是怎么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圆谎呢。
“别闹,吃饭。”
“楚哥楚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咳…嗯,知道就好。”
“好??”
楚邺见他不再多问,心底才暗松一口气,几下扒干净了剩下的面条。本来一顿10分钟可以吃完的早饭两个人坐一块儿硬是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
江唯收拾完碗之后立马拽着楚邺往外跑。楚邺叹了口气,把他拉回来:“收拾个小包,带点儿吃的,别急得跟个猴似的,吉吉国王啊。”江唯咧嘴一笑,伸手把小包在楚邺面前晃了晃:“早就弄好啦!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让我准备吃的。”楚邺哼了一声,没说话,但脸上却并不像平时那么阴沉。
两人找比较空旷的小树林,江唯把包往树下一扔就开始撒欢到处跑。楚邺环着手臂,靠在树上看他闹腾,等他疯过阵后才出声问道:“喜欢用长刀还是短刀?”
“短刀好一些,顺手”
“嗯。接着,来,站好。先抬左手,借着这个力把右手往前伸,这个动作刀正握反握都可以。”
“这样吗?”
“嗯--用劲一点。这个动作很简单,学起来很快,一会儿我找点东西你练一下。”
“楚哥你练过多久?”
“不少吧,我没仔细记。右手转的时候灵活一点,从里面斜着拉到外面,刀尖要划个弧,对,柔和一点。来,带上脚的动作,趁别人躲上方的时后朝膝弯踢,不对,用脚背。”
“为什么不能用脚尖啊?那样不是更用劲一些吗?”
“你看,这个动作是在侧面完成的,如果用脚尖的话你转不转得过来?转不过来对不对,所以用脚可以弯着勾一下,反而更适合用劲一些。但如果是在后面的话,用脚尖肯定更方便一些。”
“嗯,懂啦!”
“练50次,我们休息一下,换下一个动作。”
“好。”
不得不说江唯还有点底子,但被迫当幼崽教师的楚邺确实很累。(为什么是幼崽呢?因为在楚邺这儿,除了他,谁都可以是小孩子。他做事出奇的沉稳,别人想三步,他能想十步,因此许多地儿的大梁都是他挑起来的。但这样真的很累,只是楚邺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不管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闲下来,就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他不愿去找别人,别人也因为他的冷脾气只敢远远的望着他)
或许只有一个足够温暖的人,才能彻底靠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