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慢慢地

5、初见

　　梦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模糊的光影中，宣琦看见了两年前青涩的自己。
　　那时她身量虽然和现在一样高，但脸上却总有羞怯之色。那时她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林戴佳。
　　因此，第一次来到王家，宣琦的心中还怀惴着不安。
　　青涩的少女会担忧新的继父会不会和上一个继父一样粗鲁，母亲的心会不会再一次受到伤害，她会不会再给母亲添麻烦。
　　是不是因为有她，母亲才永远无法真正地找寻到幸福。
　　不过，宣琦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继父，而是她的继兄。
　　她和林戴佳敲响了王家的门，来开门的却是那个沉默的继兄。
　　只是，沉默只是宣琦对王在煦的第二印象，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
　　宣琦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在之前的高中，她后桌的那个常年倒数的男生身上常常散发着这种气息，特别是课间从厕所回来教室之后，那种腐蚀的味道尤为浓重。
　　她看着这位继兄，他虽然清瘦身高却很高，头发是很短的前刺，眉头紧锁，并不正眼看向他们，那浓重的烟草味和他的漠然一起在她的心中久久消散不去。
　　宣琦第一眼便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并不欢迎她们的到来。
　　不过幸运的是，王复田是个很和蔼的人，也正是这样善良的人把母亲从她的上一个继父的手中解救了吧。
　　她们是中午来的，阿姨也很早烧好了菜等着她们，于是这貌合神离的一家人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午饭。
　　桌子是长方形的，不过只摆了四张凳子在长的那两边。入座的时候，宣琦原本想跟林戴佳坐在一侧，但王复田和王在煦却分别坐在了两侧，这样她和林戴佳就不得不分开了。
　　宣琦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先林戴佳一步坐到了王在煦身边。
　　令宣琦微微惊讶的是，王在煦看上去不好相处，却也只是不说话，偶尔他和宣琦的筷子快碰到一起时他还会先一步挪开。
　　这使宣琦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听说过很多继子和后母发生争执的新闻，但她这个继兄应该脾气没有特别差。
　　不过宣琦饭吃到一半，王在煦便走了，理由是还要学车。
　　王复田点了头，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儿子，他一向很少管，毕竟他从小就足够懂事，就连当时他跟前妻离婚他都没有哭过。
　　王在煦起身时，宣琦下意识往他那个方向看，他们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却足以令宣琦闻到他黑色短发上淡淡的茉莉气味。
　　不过下一秒它便飘走了。
　　当时她其实有几分羡慕他，林戴佳对她总是很冷漠，但王复田却很平易近人，有这样的父亲一定很幸福。
　　但是她潜意识又觉得王复田父子俩的关系其实并不融洽，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这是一个很平淡的梦，但对宣琦来说却不算没有冲击力。因为她很少主动回忆过去，而在梦里，她却又一
　　次看到那个怯懦而多愁的自己。
　　她过去天大的忧愁在现在看来十分可笑，让她不忍去回忆，可惜过去是不可抹的。
　　宣琦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正显示六点零二分，她不禁笑了一下，这是她在学校的起床时间。
　　也许是生物钟作崇，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困意，于是她打算在床上刷会儿手机。
　　宣琦输入密码，打开微信，它已经被消息淹没了。
　　最顶上的依旧是潘漫天的消息，一个晚上她整整发了二十多条短信。
　　宣琦划到最顶，一开始是她发的聚会的照片，中间还交杂着几句遗憾她今晚没来的话。
　　后边是一堆感叹号，还有红色求救信号的emoji。
　　看到最后那几条消息，宣琦终于了然。
　　[潘漫天]：今晚我不该来的！！
　　[潘漫天]：我就说赵子凡怎么这么主动邀请我们去玩！！
　　[潘漫天]：他！跟！我！表！白！了！
　　[潘漫天]：天哪，怎么办怎么办[滴汗]
　　[潘漫天]：救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宣琦想起昨天李平枫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某]：所以你拒绝他了？
　　现在是凌晨六点，宣琦并不期望对方能秒回，但下一秒，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潘漫天]：[困]没有，我跟他说明天再给你答复。
　　[某]：所以你就想了一晚上？
　　[潘漫天]：是的[叹气]
　　[某]：看来他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潘漫天]：其实我很犹豫，因为我肯定不会跟他结婚的，谈到后面肯定要分。
　　赵子凡家境其实不是很好，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是穿校服，但宣琦她们作为他身边的人，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每年都在申请助学金，书包用了三年还没换。
　　[某]：想这么长远做什么，你们也不一定能谈到结婚那一步。
　　[潘漫天]：但他人很好，我不想辜负他，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当。
　　[潘漫天]：而且，我只想和初恋结婚。
　　[某]：好吧，不过你要明白，你拒绝他的表白你们就能当朋友吗？至于答不答应，要看你自己喜不喜欢，不要被其他东西拘束，我们现在不用想那么远。
　　宣琦想，如果是她，她可能会接受。毕竟，一个她略有好感的男人，一个还有时间去失败的年龄，还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这些足以让她去开始一段恋爱了。
　　至于真正的爱情，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况且它真的存在么？
　　发完这段话，对面过了很久才回：
　　[潘漫天]：[大哭][大哭]好吧，我再考虑一下下。
　　宣琦退出了和潘漫天的聊天界面，她看到家教中介给她发了新单子。
　　过去几年，她假期有空闲就会找找兼职，因此也认识了一些人，这个中介业务很广泛，之前她在他那儿找了好几份兼职，人也信得过。
　　三个月的假期，宣琦自然不可能坐吃山空。她是刚高考完的学生，脑子还热乎着，A市一中也是市重点，在外也有名气，她平时成绩也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家教经验不多，不过试课的机会还是能争取得来的。
　　这份单子离家里很近，而且价格也很可观，学生还是女生，而且刚好也是高中生。
　　她立马跟对面敲定了试课时间，就定在这周五晚上，今天周一，离周五还有好几天，准备时间还算充分。
　　宣琦看了其他消息，都没什么重要的，睡意已经全消了，手机上也没什么事，她索性直接起了床。
　　她很快在卧室自带的厕所里刷完牙洗完脸，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宣琦打开房门，看到王在煦坐在餐桌旁，他正吃着早餐，听到声响，下意味看向宣琦，他的眼睛还带有几分惺忪，看上去没完全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