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城》福莱岛

3、003

　　想起陆媛和姚若妤在滑雪场的对话，余渺还是没能忍住，问了陆媛。

　　陆媛脸一红，说就那么回事。

　　“什么？”余渺不懂。

　　陆媛缓了会儿，决定还是告诉余渺：“就那个李貌。”

　　李貌？
　　余渺在脑海里的姓名册翻找名字，找了半天，和高中的某位同学面前对上。

　　“他怎么了？”
　　“他突然找我聊天嘛，然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了。”陆媛说话时，眼睛里冒着期许，星星眼具象化。

　　余渺不理解，但她会摆事实讲道理。

　　提到高三的一桩丑闻，并指名道姓点出李貌是这桩丑闻里的男主，让她小心点。

　　余渺和陆媛高三并不同班，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但是她需要告诉陆媛，并让她小心。

　　印象里李貌是个喜欢广撒网的人。

　　高三某次没带伞，李貌英雄救美，丢下一把伞就往雨里跑。被几个同班看见，也在班里风言风语过一阵，给她带来麻烦。

　　人品不了解，但是从这些事情里可以窥见一些。

　　余渺后来那把墨绿色的伞还给对方时，还被摸手吃了豆腐，不知有意无意，只是想起来就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又联想到陆峤刚刚提到的吃豆腐。

　　正碰上回屋的谢承明，她白他一眼，没有好脸色。

　　谢承明不解，问陆媛余渺怎么了。

　　陆媛还深陷刚刚听闻丑闻的吃惊里，表情管理不佳，愣了许久。

　　谢承明见一个两个都这样，更加无措，到底怎么了？他不就接了个电话？

　　没等理解清楚，那边的定时闹钟响起。
　　陆峤说，开饭了。

　　*
　　暨城纬度低又靠海，湿气重的同时，又热。

　　余渺是易上火体质，稍微吃点辛辣刺激的就容易上火，在暨城半年，被迫改了口味，变成清淡挂的，桌上几道辣椒佐菜碰都没碰，一个劲地往番茄牛腩的锅里伸筷子。

　　陆媛感慨余渺变了口味，“你原来不是最爱吃辣的吗？”

　　“去暨城入乡随俗，吃不了辣了。”

　　陆媛听言扭头一看，果然，一旁的谢承明和余渺一样，筷子直往那几道清淡菜伸。

　　姚若妤一脸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她非北城本地人，最擅长的就是川菜，做的几道菜都下意识丢了大量辣椒，红澄澄一片。幸好还有陆峤做的几道淡口菜，不然真是自娱自乐了。

　　余渺笑着摆手：“没有，很香的，刚刚看电视的时候就被香到了。”说着，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丢进嘴里，但确实不能吃辣，嚼了两下忍不住嘶气。

　　不过确实好吃，咸香鲜辣，少一点辣椒都不是这个味道。余渺冲姚若妤竖起大拇指。

　　姚若妤被余渺的捧场感动，起身给她倒了杯柠檬水，缓解她嘴里的辣度。

　　一桌人吃完饭准备午休。

　　民宿是三室的。

　　余渺陆媛一间，姚若妤一间，谢承明一间。
　　陆峤被单留下了。

　　姚若妤往室内扫了一眼，“不然我和陆媛余渺住一间吧？”

　　陆媛看向余渺，余渺点头。陆媛兴奋开口：“好啊，我喜欢和美女一起睡觉！”

　　陆峤拦下好意：“不需要，我有工作，没时间午睡，下午也没空再出去。”暨城那里突然发来的消息，光修改内容就要修改很久。

　　姚若妤最终没坚持。

　　余渺和陆媛因为是两人一个房间，住进了比较宽敞的主卧。

　　暖气早已开了，踏在木制地板，一股暖意配合皂香，安全感油然而生，舒服得余渺想当即躺在地上。

　　到底没这么做，只是今天上午陪谢承明摔了那么多次，早已累极，碳水又缓缓灌上睡意，更是让她困倦到睁不开眼。

　　坐在床边，没能和陆媛聊天，自己先一步入睡。

　　梦做的不多，但现实的酸痛转而跟随睡眠，翻来覆去都能感受身体的牵强麻木。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了她两声，一时间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因为现实酸痛，梦里也酸痛。
　　她撑起胳膊想要起身，结果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好一会儿没再听见声音，确认是梦境。

　　悠悠转醒，不是睡够了，是睡累了。
　　白天睡多和晚上睡多不太一样，白天睡多了最大的副作用就是累。

　　余渺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半眯着眼睛在卧室内转了一圈，没看见陆媛。

　　下床往窗边走几步，拉开厚重窗帘，瞥见日光不似刚刚正午那么刺眼，她从睡累的特点推出自己睡了许久。

　　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翻看时间，果不其然，三点多了。

　　客厅很安静，只能听见键盘敲击声。

　　余渺放轻脚步，踮起脚尖，躲开沙发前人影，往其他几间卧室探看，眉毛一抬，都空了。

　　脚尖调转方向，刚想回房拿手机询问，耳畔拉响大提琴奏乐，“醒了？”

　　脚尖收回，身子站正。
　　余渺乖巧：“嗯。”又问，“她们去滑雪了吗？”

　　“嗯，陆媛叫了你几次都没醒，就先走了。”

　　余渺恍惚回忆起那几道迷糊的声音，眨了两下酸乏的眼睛。原来不是在做梦。

　　“还要去滑雪吗？我送你。”陆峤起身问她。

　　余渺摇头。
　　且不说她腰酸腿酸，实在是光让陆峤送就挺麻烦的了，中午他还说有急事的。

　　确定完不走，余渺才发现空气中飘来一阵苹果香气。

　　“什么味道？好香啊。”她又嗅了嗅。

　　“苹果茶，要喝吗？”
　　“好啊！”

　　陆峤经由沙发走向厨房，瞥见她没穿鞋，提醒道，“地板很凉。”

　　余渺脸一红，说自己出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借着陆峤转身的功夫，从卧室踏鞋而来。

　　透明玻璃杯里，不仅仅是苹果，还整整齐齐码着一摞橙子，去过皮了，看着很清爽。

　　陆峤倒出前尝了一口，眉心微蹙，“不太甜，要加些糖吗？”

　　余渺摇头：“我不爱喝甜的。”

　　陆峤熟练地从上排橱柜里拎出一个马克杯，简单冲洗了下，沥干水后倒入一杯，端着杯子走到余渺跟前，“尝尝。“

　　余渺接下，因为陆峤的“预告”，她做好发酸的准备，抿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那么酸，是轻微的酸带着淡淡的回甘，还不错。

　　她给予鼓励：“好喝！”
　　陆峤笑，说喝完了再倒。

　　睡得有点多，苹果茶刚好给余渺解乏。一口一口中，渐渐恢复精神，失焦的目光慢慢恢复神采。

　　陆峤并没受到沙发旁余渺的干扰，冷静地敲字。

　　余渺望了一眼，字母符号排列组合，一行行一列列，她完全看不懂。

　　敲了很久，停下。
　　陆峤端起旁边的茶水饮了一口，转而问余渺什么时候学的滑雪。

　　“三四年级吧。”二年级戴芳和余择军离婚，没多久，戴芳就和马竞远开始谈恋爱了，两人热恋期余渺蹭到了滑雪课。

　　“挺早的。”陆峤说。比他想象得早。

　　余渺想起陆媛说陆峤以前是选手，“您应该更早吧？”

　　“嗯。”没有多说。
　　余渺也识相，没再继续问下去。

　　苹果茶喝了一半，余渺抱着杯子，贝齿一下一下磕在杯沿。

　　淡淡的香味飘来，心口一阵熨帖，是比主卧还更浓厚的安心感。

　　空气静沉半分钟。
　　见陆峤没有要再继续工作，余渺才发问：“这不是民宿吧。”说是发问，却全无疑惑。

　　陆峤一讶，很快恢复：“怎么这么问？”

　　“主卧的味道和你身上的一样。”

　　吃饭的时候被饭菜味道掩盖，现在两人单独相处，虽有苹果茶的影响，但是皂香味若隐若现。

　　以为是巧合，但陆峤不再敲键盘后，身体微微挪动，往余渺这边倾斜，香味也跟着倾斜，味道浓郁。
　　先前做饭，陆峤井井有条，姚若妤却略显慌乱。时间再恍然跑至刚刚，马克杯都不用翻找，直接拿出冲洗，实在是熟悉过头。

　　陆峤也没否认，食指虚抵唇边，示意余渺保密。
　　心底感慨她很会观察。

　　余渺咋舌，陆家住在望华湾别墅区就知道有钱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有钱。

　　抿了口热茶又反应过来，“陆媛不知道吗？”

　　她以为陆媛不想炫耀才说的民宿，但从陆峤的态度看来，陆媛好似也不知道呢。
　　为什么？

　　陆峤点头，“嗯，她不知道。”也跟着喝口热茶，若有似无补充了句，“家里人都不知道。”

　　家里人都不知道……

　　余渺惊讶，脱口而出：“你自己买的吗？”
　　陆峤嘴角微微弯起，没细细解释，但给余渺解了惑，说大学做了几个程序，卖了点钱。

　　余渺视线瞥见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像蚯蚓乱爬。
　　心底忍不住感慨，程序员这么赚钱吗？

　　陆峤喝完一杯，又开始工作。
　　余渺盯着文字一点一点弹出，如患上飞蚊症一样，飞行环绕眼前，目光几分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陆峤停歇，扭头看时，余渺就是如此一副失神样貌。

　　“在想什么？”
　　她垂头丧气：“早知道我也学计算机了。”

　　陆峤被她的坦白逗笑：“现在学也不晚。”
　　“嗯？”

　　“很多人都在自学Python的，不算很难。”听出余渺的兴趣，陆峤眉眼微耷，指骨垂在腿侧虚叩了两下，“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余渺却有自知之明，大一上学期学的access都能搅浑她的脑子，更何况编程。而且她早已没了高考前的专注度，脑子停滞不前。

　　“不用了，我现在学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