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黎》辜水云

17、雨中狂欢

　　“我今晚可以去你家住吗？”

　　路鑫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又重新走了回来。

　　他没说话，轻轻笑了。

　　“那……走吧。”

　　黎麦重新坐上副驾驶，心情颇为复杂。

　　一路无言，很快到了路鑫家。

　　门口，黎麦熟门熟路的打开了玄关处的灯，自顾自的从鞋柜里取出她的专属拖鞋、换上。

　　路鑫的动作停滞，心下流淌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笑着说，“你啊。”

　　黎麦抬眼去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里是你家，还是我家。”

　　他说着笑着，把黎麦换下来的鞋子放进鞋柜，动作熟稔。

　　黎麦脸微微红，心中升起骄傲，俏皮的眨了下眼睛，道，“那还不是你惯的。”

　　“是我惯的，这里就是我们麦麦的家，麦麦想来就来，想赶我走就赶我走。”

　　“胡说，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黎麦佯装不高兴，迈着大步走向沙发，捞起小彩虹撸了两把。

　　小彩虹睡得正熟，被她弄醒之后娇声嗲气的喵了几声，又睡过去了。

　　“你这猫……”

　　“怎么？”

　　路鑫等着她的下文。

　　黎麦斟酌着用词，“嗯……不像是你儿子。”

　　“怎么这么说？”

　　“哎呀，它有点……gay里gay气的。”

　　黎麦一秃噜嘴，把实话全说出来了。

　　“……”

　　路鑫额角三条黑线。

　　“什么gay里gay气的，你不知道撒娇猫咪最好命嘛。”

　　“好嘛好嘛，你是它爸爸，你说了算。”

　　黎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还是它姐姐呢，做姐姐的，要有个做姐姐的样子，要树立正面形象。”

　　路鑫说着，去冰箱拿了瓶牛奶，去厨房加热。

　　黎麦在沙发上有点坐立不安。

　　她瞪着小彩虹，要用眼睛给它戳个洞。

　　谁要做你姐姐，我想做你妈……

　　不对。

　　黎麦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谁要喜当妈啊……

　　退一万步讲，她也不能是姐姐啊……这不是差辈分了吗……

　　“好啊，你占我便宜！”

　　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是它姐姐，路鑫岂不是超级加辈？

　　路鑫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端着牛奶走过来，递给黎麦，“来，喝点牛奶，消消气。”

　　黎麦气鼓鼓的，比平时多了几分生气。

　　路鑫最爱看她炸毛了。

　　超级可爱。

　　“不喝，我要喝那个！”

　　黎麦推开牛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路鑫手上那罐啤酒。

　　路鑫紧急撤回一罐啤酒，护食一般藏到了身后，正色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黎麦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站直了与路鑫的肩持平。

　　路鑫第一次对她的成长有了实感。

　　“我都快和于翔哥一样高了，怎么不能喝酒？”

　　黎麦据理力争，于翔不幸躺枪。

　　“你不要偷换概念啊，身高和年龄能挂钩吗？”

　　他抵着她的头，阻止她想要上前来夺啤酒的心，“你长得再高，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

　　这一句话，戳中了黎麦的痛处。

　　她一下子蔫了下去，萎靡不振的倒在了沙发上。

　　“牛奶牛奶牛奶，我喝牛奶行了吧。”

　　她气鼓鼓的一口气灌下肚，狠狠瞪了路鑫一眼。

　　这一眼令他莫名惊心，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有一种恍惚，他在黎麦眼前晃了晃手，像是在确认什么。

　　“麦麦，你不会是醉了吧？”

　　明明喝的是牛奶啊……但她的这番举动不像是清醒状态下会干出来的事。

　　黎麦心里委屈，发泄着情绪。

　　她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她才不是他的妹妹呢。

　　“喝！”

　　黎麦手指他手里的啤酒，大声喊着。

　　“喝就喝，”路鑫嘀咕一声，“没见过喝完牛奶耍酒疯的……”

　　他拉开易拉罐的环，吨吨吨的灌了几口，一屁股坐在了黎麦旁边。

　　“路鑫哥，咱们言归正传。”

　　“啊？”

　　啤酒入肚，路鑫只觉心情畅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考研啊，你不是想考研吗？你为什么想考研啊？”

　　黎麦死亡三连问。

　　刚才的啤酒失效了，路鑫又去冰箱里拿了三罐。

　　在黎麦的注视下，吨吨吨豪饮下去，像是在壮胆。

　　喝完之后，他才有点点勇气。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应该要考研。”

　　他今年大三了，身边的人都在忙着寻找一条出路。

　　万遂在考研，梁辰在考研，于翔也在考研，顾悦也在考研……似乎他知道的人都在考研。

　　在卷学历的年代，大家都遵守一条法则，提升学历是更好的敲门砖。

　　望着黎麦湿漉漉的眼睛，他忽然觉得有点难堪。

　　“麦麦，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一点……随波逐流？”

　　他仔细观察着麦麦的神情，只要有一丝躲闪都会让他受伤。

　　黎麦盯着他，顿了两秒，忽然开怀的笑了。

　　路鑫不明白，这笑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麦麦就拥了上来。

　　她环着他的脖颈，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说道：“路鑫哥，你也到了怀疑自己的年龄吗？”

　　温热的声音安抚着他不安的心。

　　“路鑫哥，不用觉得难堪，做你想做的决定就好。”

　　黎麦放开了他，忽然站了起来，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灯。

　　逆着光，黎麦笑着拉起他的手，让他站起来。

　　“路鑫哥，不要害怕，不要总是小心翼翼。”

　　“你看，我们可以做天花板上的灯，照亮整个客厅；可以做玄关处的灯，点亮进门的黑暗；也可以做小小的夜灯，小小的发光……”

　　“不要觉得迷茫，不要认为自己是随波逐流。”

　　“你是你，即使随波逐流，你也可以做随波逐流的你啊。”

　　路鑫感觉头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啤酒上头了还是被客厅的灯晃着了，就是晕乎乎的。

　　就像此刻不真实的黎麦一样。

　　黎麦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望去。

　　“路鑫哥，下雨啦！”

　　她惊喜的喊着。

　　路鑫追逐着她的目光望去，十月飘雨，倒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快快快！”

　　黎麦忽然拽着他往门口走。

　　路鑫被她推的踉踉跄跄，忙问：“干什么去？”

　　“去跳舞啊！”

　　他被她连拉带拽，冲下了楼。

　　大雨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黎麦在雨里狂欢，拖鞋在踩踏着溅起水花。

　　雨凉心暖。

　　路鑫也被感染，在雨中肆意奔跑狂欢。

　　无人可诉的迷茫，浇灭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