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黎》辜水云

16、长高了

　　路鑫旅游回来并没有见到黎麦，钥匙被她塞在了门口地毯底下。

　　他进门时，阔别多日的小彩虹亲昵的扑上来，喵喵叫个不停，在他怀里撒娇。

　　路鑫也很想它了，单手揣起它，边撸毛边往次卧走去。

　　次卧整洁如新，外面的阳光透过，照得屋子暖暖的。

　　他迫不及待的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紫色加强版《五年中考三年模拟》，还静悄悄的躺在里面。

　　他轻轻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把小彩虹放在床脚，他一屁股坐在鹅黄色床单上，逆着光，熟稔的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几声盲音后，电话被挂断。

　　黎麦正在泳池里奋力前行，手机的振动无人在意。

　　路鑫撇撇嘴，瞪着屏幕皱眉，嘴角却是向上翘的。

　　打不通电话，干脆向后仰去，把整个人摔进大床，任由阳光迷了眼睛。

　　他轻动手指，上传了照片，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

　　黎麦训练结束后，打开手机，置顶的玉桂狗挂着扎眼的消息。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晾他一会儿。

　　心里恨恨的想：谁会把《五三》当礼物送人啊！

　　换下泳衣的间隙，随意的刷了几下朋友圈。

　　路鑫的最为吸人眼球。

　　一张落日烟霞图，文案是【与你共享美好生活】

　　评论区里，于翔活跃的怒评十几条，大意是为什么不带他。

　　路鑫只一字“滚”就把他打发了。

　　黎麦静静盯着屏幕出神。

　　与你共享美好生活……

　　感觉像某品牌手机的广告语……

　　文案是偷懒了吧……

　　*

　　“麦麦，等一下！”

　　她拎着包正要往外走，却忽然被姚瑶叫住。

　　“姚教，有什么事吗？”

　　“待会儿会来一个新伙伴，给大家介绍一下。”

　　姚瑶解释说，黎麦往右边瞧去，夏歆然骆青州丁舟山等人都在。

　　“嗯。”

　　黎麦点点头走进队伍之中。

　　大约五分钟左右，黎麦看见杨教练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扎着双麻花，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跟在杨教练的身后。

　　杨教练和姚瑶打了招呼，把人推到了他前面。

　　有一瞬间，黎麦有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初来乍到的自己。

　　姚瑶介绍着，“林霜，新的小伙伴儿，大家欢迎。”

　　声落，林霜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大家好，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她弯眼笑着，落落大方。

　　这一刻，黎麦被拉回现实，她和她不一样。

　　“我最近几天要带着歆然他们出去比赛，可能要麻烦你们帮忙带一下林霜了。”

　　姚瑶说着，眼神在黎麦和杨晓光中间扫射。

　　二人都是她手下的，杨晓光比黎麦早来一年，性格稳重，技术一流。

　　黎麦正想后撤，林霜却是望了过来。

　　她眉眼弯弯的，仰头问身旁的姚瑶，“姚瑶教练，我能选她吗？”

　　她手指的，正是黎麦。

　　我？

　　黎麦的心里慌的一批。

　　小姑娘你初来乍到，怎么一眼挑出了最菜的一个！

　　你是来成长的，还是来整顿我的啊……

　　内心狂吐槽，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二人同时望向姚瑶。

　　姚瑶反问林霜，“你为什么想选她？”

　　林霜却是忽然羞红了脸，“因为她长得最好看。”

　　“……”

　　众人沉默。

　　黎麦无语。

　　这是看脸的时候吗……

　　夏歆然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明晃晃的嘲讽着。

　　啧啧。

　　丁舟山无甚表情，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显然今天的训练量，让他累坏了。

　　骆青州倒是不知怎么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而作为选择题的另一候选人杨晓光，则是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显然是在庆幸。

　　姚瑶却是笑着答应，“好，那麦麦最近辛苦一点，多带带小霜。”

　　此话一出，黎麦拒绝的话都被堵在了肚子里。

　　迫不得已，她只能答应。

　　很快，泳队的人一哄而散。

　　留下她和林霜面面相觑。

　　“姐姐，你真好看。”林霜嘴甜的夸赞。

　　黎麦如今已经有172了，低头就能看到林霜的头顶，双麻花的分界线清晰可见。

　　“嗯。”

　　她冷淡回应着，抬手看看时间，完全不理会林霜的热情。

　　“工作日，我每天下午四点来训练；周末大概早上八点来，你记好时间，我们明天在这里集合。”

　　林霜被她的冷漠伤到了，闷闷的点点头。

　　“复述一遍。”

　　黎麦语气不变道。

　　“……”

　　林霜感觉自己选错了人，老老实实的复述一遍。

　　“有一天，我会在你的身边，肩并肩手牵着手，明媚阳光下感受到你的温柔～……”

　　手机铃声响起，黎麦看了一眼，是路鑫。

　　她没有接，而是深深看了一眼林霜，道，“那……再见。”

　　“再见。”

　　她望着林霜背着书包，直到上了一辆门口停着的私家车，才收回目光。

　　手机铃声还在想着。

　　她犹犹豫豫的接了起来。

　　“路鑫哥……”

　　“呦，终于舍得接电话啦？”

　　路鑫挖苦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忍不住辩解道，“刚才在训练，没有看到……”

　　“哦？是吗？”

　　路鑫语气上调，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来我家，把你的东西带走。”

　　他命令着。

　　“什么东西？”

　　黎麦小步的往前走着，她走得时候明明都收拾了一遍，没有落下东西。

　　“那本《五三》！”

　　他说话咬牙切齿的，黎麦听得也咬牙切齿的。

　　“我不要！”

　　“嘿，我送的礼物你敢不收？”

　　上一秒气势十足，下一秒路鑫开始委屈巴巴，“你是不喜欢这本《五三》，还是不喜欢哥哥我？”

　　“……”

　　黎麦沉默一阵，知道路鑫又是戏精上头了，在电话那头上演被始乱终弃的受害者。

　　“我今天训练太累了，去你家还要走很久……就先放你那儿吧。”

　　她蹩脚的找着借口。

　　“嘿，我就猜到你要用这个借口。”

　　路鑫一副未卜先知的语气。

　　“往右边看看。”

　　黎麦扭头望去，路鑫的车就在不远处，此刻正在驾驶座上，洋洋得意的朝她招手。

　　他预判了她的预判。

　　她小跑几步，打开副驾驶车门，又下意识关上。

　　去拉后座的门。

　　“你干什么？”

　　路鑫不解的皱眉，“我是你打的滴滴吗？”

　　“……”

　　黎麦踌躇着上了副驾驶。

　　“喏。”

　　路鑫把那本《五三》带来了。

　　讨厌的紫色……

　　她不情不愿的接过，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路鑫看她一眼，没有开车的打算。

　　“小姑娘，做人要讲礼貌。”

　　讲礼貌？

　　“还不对哥哥说谢谢？”

　　他说话时是笑着的。

　　只不过是，贱笑。

　　黎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被他瞪回来。

　　最终气势颓败。

　　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句，“谢谢你……”

　　“什么？”

　　路鑫把手举到耳朵前面，一副要倾听的模样，“你大声一点。”

　　“我……我谢谢您嘞。”

　　黎麦真的服了他了。

　　幼不幼稚！

　　路鑫得了满意的答案，放下手刹，汇入车流。

　　“怎么也不问我，这一趟玩得怎么样？”

　　路鑫单手把握方向盘，瞥一眼她的侧脸，搭话道。

　　“这一趟玩得怎么样啊？”

　　黎麦不做思考，复制粘贴的询问。

　　“当然是超级开心了，你不知道青稞酒有多好喝，还有辽阔的苍穹，烈烈呼啸的狂风……下一次带你去，好好再玩一趟。”

　　嘿，马后炮。

　　计划的时候，怎么不多问她一句呢。

　　是没长嘴吗？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表面上却是，“嗷嗷，那你玩的一定很开心吧？”

　　路遇红灯，他踩了刹车。

　　黎麦的身子惯性的往前冲又被安全带扯回来。

　　“其实也不是很开心哈哈哈。”

　　闻言，黎麦深深看他一眼。

　　“去的第一天就高反了，差点交代在那儿，但是又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吧，就强撑着，没想到真的被我熬过去了哈哈哈。”

　　他说得很轻松。

　　黎麦的心沉沉的。

　　难受就是难受，干嘛故作轻松。

　　“下次别这样了……”

　　黎麦盯着红灯倒计时，担忧的说着，如同他以往的说教一般。

　　“撑不下去了，就别硬撑，没什么非做不可的。”

　　她的声音低低的，不敢扭头去看他。

　　路鑫伸手过来，在她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我们麦麦，也学会关心人了，看来是长大啦。”

　　气氛被他破坏，黎麦努力的把头发捋顺。

　　他却又揉了一把，“哈哈哈哈哈……”

　　黎麦的宿舍到了。

　　她拎着包，怀里抱着那本《五三》下车。

　　几步之遥，她好像走了很久。

　　她忽然转身，去问。

　　“路鑫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路鑫从摇下的玻璃窗望她。

　　苦笑一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不开心的时候，总是爱揉我的头发。

　　旅行出发前是，回来以后也是。

　　“我就是知道。”

　　她从未如此笃信。

　　路鑫望着她，明明近期见得很频繁，他此刻才发现，黎麦长高了很多。

　　他偏头往另一个方向望了望，稳定了下情绪才开口。

　　“确实有一件小事，想让你给哥哥一点意见。”

　　“麦麦，你说，我要不要准备考研啊？”

　　人生的十字路口，有人早早笃定了方向，有人还在观望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