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剑》沉吟砚

3、此剑果真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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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深宫之中总是免不了争风吃醋之事，越姬如此得宠，蔡姬自然坐不住了。
　　她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
　　蔡姬的美是我见犹怜的美，一双似含有雾气的双眼，只要嘴角微微向下一撇，就能勾起最铁石心肠之人的怜惜。
　　蔡姬进来一拍桌子，正欲发作，却手疼得吸气。
　　越姬连忙走过来，捧起她的手：“妹妹的手好软和，我读《诗》，上面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也不过如此了。”
　　蔡姬惊疑不定。
　　越姬取来我，寒光出鞘。
　　蔡姬两股战战，几欲起身而逃，尖声道：“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越姬捧着我，站在原地不动，迷惑不解：“我让妹妹看看我的心爱宝剑，妹妹何故惧怕？”
　　蔡姬满面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经常练剑，故而手上茧子颇多。平生最喜欢妹妹这样的手，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妹妹莫怪。”越姬很诚恳道。
　　蔡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更红了，竟然有些羞涩的声若蚊蝇的说：“妹妹不怪。只是妹妹见到姐姐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一时有些紧张。”
　　越姬亦含笑：“看见妹妹我就十分亲切。”
　　蔡姬低垂螓首，只用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偷偷瞄一眼越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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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姬和蔡姬关系突然变好了，以前水火不容，从不见面，现在几乎天天在一起，惹得楚王都惊奇不已：“二姬如何终日缠绵？”
　　我很想给别人讲八卦，但没有人能听懂一把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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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姬知道了越姬的梦想以后，十分心疼，鼓励她拿宫女练兵。
　　“妹妹还有一些陪嫁，还有一些兵书，姐姐若不嫌弃，就都送给姐姐了，即使不能在沙场征战，也可用后宫女子聊以慰藉呀。”
　　“都怪大王，不能体察姐姐心事，看见姐姐闷闷不乐我都心疼。”
　　蔡姬一套甜言蜜语下来，哄得她晕头转向。
　　楚王竟是贱骨头，二姬冷落他以后，他倒来得勤了。
　　他躲在门外偷听，听得蔡姬如此编排他以后，咳了一声，从门外钻出来说：“既然二姬有此操练后宫女子的想法，寡人一定支持。”
　　二姬喜出望外：“多谢大王！”
　　在深宫之中，无事可做便只能争风吃醋，现下既然有了后宫女子操练女兵的游戏，还有一些彩头，惹得宫女们争相报名，一些嫔妃们也自告奋勇要来当将军。
　　越姬每日翻看兵书，口中念念有词。
　　她的眼中越来越有光彩，仿佛真的是那个马上沙场征战的女将军。
　　我也很激动，她每天都会拿着我，我也想像着自己在沙场征战，和鱼肠剑一样，完成一把宝剑的使命！

　　她在桃年宫里举行了别开生面的演习。
　　一个方阵的宫女着蓝衣，另一个方阵宫女右臂系上红绑带，用竹棍做长矛，藤筐做盾牌，大纛则是在长竹竿顶端缝上一块颜色鲜艳的布。扮演将军的宫妃挥舞着大纛，打出一道道旗语。
　　楚王很是惊讶。
　　“军容整齐，能看懂旗语变换阵形，才一个月，越姬，你还真有点带兵的天赋。”
　　但越姬是个女人，还是大王的女人，越姬想上战场的希望还是被楚王否决了。理由是“楚国还没有弱到要女人出去打仗的”。
　　越姬的双眼再次黯淡下去。
　　越姬现在读了很多书了，她对我说：“我不仅这辈子都无法当将军，甚至可能史书都不会留下我的只字片语，翻开这些竹简，我只能看到一个个的男人。”
　　她又开始枯萎了。

　　天气渐热，演习过后，操练宫女的事情也渐渐放下了。
　　宫中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祥和的日子。
　　春日的桃花从盛开到枯萎，最终在枝头缀着一个个桃子
　　越姬也怀孕了。
　　怀孕给她带来了新的生机，起初她还日日拿着我练习剑术，后来身子日渐沉重，便只能抱着我说话。蔡姬有些不高兴：“姐姐为何天天抱着这把剑，难道妹妹还不如这把剑吗？”
　　越姬道：“此剑有灵，它懂我心事。”
　　我很高兴，虽然她听不懂我说的话，但是她知道我懂她，于是我快乐地回应她，发出一阵阵铮鸣。
　　蔡姬睁大了眼睛：“此剑真有灵！”
　　越姬含笑抚摸着我：“它是我的知己。”
　　蔡姬扁了扁嘴，弹了我一下。

　　越姬生下来一个男婴，楚王大喜，取名为章。
　　章这小儿精力旺盛，我不得不被越姬收起来放入锦盒，我气得大叫，越姬冷酷的镇压了我：“不许叫！再叫把你送给蔡姬！”
　　我好委屈。
　　好在她每日还是会过来擦拭我，就如同以前的侍卫那样，还会跟我絮叨一些事情，只是越姬不会像侍卫那样郑重其事地强调：“剑的使命是杀人。”
　　她只是满脸幻想陶醉的表情：“真想有一天能拿着你上阵杀敌。我是将军你是名剑，我们天生一对。”
　　我一如在越王城里，那个桃花如云落英缤纷的春日午后，用力去回应她，
　　“会的，会有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