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她养黑莲花[穿书]》筱锦君

12、第十二章

　　东方水域，烟波浩渺。

　　水道纵横之处，商船往来穿梭，桨声橹响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将远处的山色都染上了一层朦胧。

　　——在这片浩荡江域中，共有七座水中之城。

　　北方有碧波城，渔灯如星，终年不熄；中部有云渡城，商帆如织，昼夜不停；南方有潮阳城，亭台倒影，碧波粼粼。

　　而在最南端的沧浪城，却以水上灯会闻名于世。

　　一月有余，白清珞与祁沐尘已走过碧波、云渡、潮阳三城，只可惜仍未寻得天香紫玉芝的相关线索。

　　是日，师徒二人乘一叶扁舟，在这水波浩瀚的江面上穿行。

　　白衣胜雪的白清珞立于船头，青丝被江风拂动，纤尘不染的裙摆在风中轻扬。

　　祁沐尘则在船尾掌舵，一手法诀挥出，灵气化作一缕清风，推动着小船破浪前行。

　　"师尊，这座城池也没有天香紫玉芝的线索。我们下一个城池去哪？"

　　祁沐尘一边驭风行舟，一边轻声问道。

　　面对他的问题，白清珞却没有着急回答。

　　她纤指轻抬，感受着四周游离的人间灵气缓缓汇聚。

　　自从服下小医仙的养生丸，她便一直在尝试此药是否真如少女所说，能让她施展人间方术而不损心脉。

　　"日月无极，乾坤借法。"

　　随着她清冷的嗓音在江风中响起。

　　白清珞素手凝诀，银色符文在她指尖流转，化作一道道奇异的纹路，在半空中交织成网。

　　“去！”

　　一声轻喝。

　　须臾之间，一道雷光破空而出，如银蛇游走，在湖面上激起千层浪花。

　　那些被电光点亮的水珠在空中飞舞，宛如散落的明珠，映照着她如画般的容颜。

　　雷声过处，倒映在波光中的倩影愈发清冷绝尘。

　　这一幕若是被凡人看见，怕是要以为蹊跷湖面上，有谪仙临世。

　　"恭喜师尊！"

　　祁沐尘见她施法无碍，面露欣喜。

　　白清珞嘴角微微扬起。

　　那一抹浅笑，似春日暖阳化开了她面上的霜雪，带出几分令人心醉的风情。

　　这养生丸不愧是出自疑似上古医宫的手笔。

　　入口即化，丹香四溢。

　　白清珞只尝了一口，便能感知出其中诸多仙草退化成的凡草精华。

　　诸般功效，无一不是到了人间炼丹之术所能达到的极致。

　　「总算是恢复了些实力......」

　　她在心中轻叹，缓缓呼出一口气。

　　数月的虚弱，总算是有了转机。

　　代徒受罚虽是她有意为之，也准备了后手，但总归千年苦修化为乌有。

　　她心底还是有些遗憾——并非因为身份的落差，而是这副凡躯的局限。

　　曾经那具举手投足间可御空飞行的仙体，如今却连些许劳累都难以承受，这般差距，着实令人难以适应。

　　任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总是一副病弱的样子。

　　哪怕从祁沐尘的心声中，她能听出自己这副病兮兮的模样更能激起这徒儿的喜悦，乃至于保护欲。

　　甚至在他眼中，她这般面貌更美、更招人怜爱。

　　可度过了前几个月对祁沐尘新的心声带来的情绪价值的新鲜感后，她还是更怀念那个身体素质上厉害些的自己。

　　那个一剑横空，便可惊退群仙的望舒仙君。

　　只因面对祁沐尘的心声，她可以装柔弱，可以装高冷，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坏心思。

　　但这一切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事情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原本预计中，有司法天神玉牌这个后手，她就算实力下降，也不至于与凡人无异。

　　可前几个月那连冬去春来的季节变化都会让她感到风寒入体的身躯实在太过娇弱。

　　娇弱到有时连她自己都隐隐没了安全感。

　　以至于祁沐尘要事事维护她，什么活都揽下来做。

　　在她强大时，这对她来说是趣事。

　　在她弱的时候，这样的事多了，可就不是什么师徒间的互动小游戏了，而是真把她当成了需要照顾的那一个。

　　觉醒后的白清珞是要活出真实的自己，但那太上真人的心气，可还没丢呢！

　　如今有了这养生丸，她已经尝试了人间方士境内的大部分法术，现在连上清宗最强的一品雷法也是信手拈来，而不至于心脉震痛。

　　这就说明她确实至少已经恢复了人间方士境的实力。

　　虽然一颗养生丸，只能保证这样的雷法来个十次左右，但对现在的白清珞而言，已经是质的变化。

　　至少在这人间界，难有能承接这雷法之人。

　　也因此，哪怕她的面色仍难掩病气，不过心中的底气却回来不少。

　　微风拂来，白清珞随手挽起耳畔散落的青丝，那般随意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雅致。

　　她望着远处的烟波，想起这段时日的种种。

　　这方世界，实力为尊。

　　虽说她喜欢和祁沐尘的互动，但装了这么久的弱势一方，也是时候拿回主动权了。

　　"多谢......徒儿，你刚刚说什么？"白清珞转身，展颜一笑。

　　意气风发的望舒仙君回来了。

　　这一刻，眉宇间的倾城之姿，连江面都为之失了颜色。

　　「好美......」

　　祁沐尘亦看得晃了神，一时既有对师尊恢复部分实力的喜悦，又有面对师尊再次恢复自保实力的些许失落。

　　更有一丝难以言明，对眼前这风华绝代的人儿的觊觎。

　　一想到这，他就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竟又生出那大不敬、想将师尊藏匿的想法——此前的师尊虽虚弱，但所有的好却只属于他一人。

　　"沐尘？"

　　直到白清珞又问了一遍，祁沐尘才暗咬舌头，用疼痛把自己唤回了心神。

　　河风拂动他的衣袂，掩去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

　　"回师尊。"祁沐尘拱手，"徒儿是在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座城池查找线索。"

　　"还有哪些城池可以选择？"白清珞反问。

　　祁沐尘取出一卷细绢制成的地图，指着东方水域还未踏足的地界："还有涌江城、玥水城，还有沧浪城。"

　　地图上墨迹细腻，勾勒出这片水域的山水形势。

　　"你推荐去哪里？"

　　白清珞靠着船舷，漫不经心地问。

　　她现在有养生丸应急，也不是很着急。

　　东方水域风景不错，这段时间就当是游山玩水，也很得她心意。

　　但白清珞不上心，祁沐尘却对这头等大事十分重视。

　　他眉头微蹙，仔细思索着。

　　"徒儿觉得，或许可以去这个沧浪城。"

　　他斟酌了会，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地图上那座依水而建的城池轮廓清晰可见。

　　"上次在云渡城，我吸取了教训。月华是什么，百姓听不懂，我就问他们东方水域哪里有和月亮有关的事迹。他们说沧浪城有个水上灯花节，每三年一次，专门在满月开展的节日。"

　　"最近的一次节日就在近日。"他接着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据那小医仙所说，天香紫玉芝是因吸收月华而成精的灵药，所以我觉得可以去这里看看。"

　　"确实在理。"面对祁沐尘的分析，白清珞微微颔首，觉得颇有道理。

　　白清珞随意扫过地图一角，却见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祁沐尘用朱笔做下的标记。

　　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暖意。

　　这个徒儿，当真是用心了。

　　只是听着听着，她愈发觉得这地点和节日似乎有点耳熟。

　　恍惚间，一些零碎的记忆在她脑海中闪现。

　　——沧浪城？水上灯花节？

　　白清珞仔细一想，惊讶地发现，在那穿书者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沧浪城好像就是原书《天衍》男女主相遇的地方。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接收的穿书者记忆是片段的，只依稀有印象是发生在什么灯花节。

　　不过从这节日三年一次，和作为反派的祁沐尘被贬入凡间的时间来看，白清珞有理由怀疑就是即将开始的这次节日。

　　所以如果他们去的话，很有可能正好与这书中世界的男女主碰到？

　　远处白帆点点，白清珞望着江畔垂落的柳枝，不觉出了神。

　　她目前虽然对改变剧情不是很关心，如果让她特意去参与某个剧情，她也未必感兴趣。

　　她更想让自己顺着心意，随性而活。

　　但如果是刚好碰到了，倒也不用特意避开。

　　毕竟，她虽通过自己的前半生，和参与进祁沐尘的人生，已经基本确认了她确实处在了这本名叫《天衍》的小说里，自己也只是一个书中人。

　　可这段日子真实的活法，已经证明即使是虚妄的世界，彼此间的存在也依旧是真实的。

　　既如此，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原书中的男女主角究竟是何等人物？

　　能遇见自是一桩趣事，遇不见也无妨。

　　她既不刻意躲避，也不强求相逢。

　　一切随缘而定，顺应自然罢了。

　　或许这才是她养性千年，如今逐渐恢复情感能力后，过去的她留给她的最有用的心法。

　　"那就去沧浪城吧。"

　　白清珞敲定了主意。

　　水光潋滟中，她眉目含笑。

　　"喏。"祁沐尘应声后，便修改航线。

　　小船在他的术法加持下破浪前行。

　　细碎的水珠沿着船舷飞溅，映照着夕阳的余晖，宛如点点星火。

　　水花飞溅间映照出白清珞那绝世的容颜。

　　清风拂过衣袂，带起几缕青丝。

　　远处渔火点点，渔歌悠悠传来。

　　这副江南水乡的景致，与她这般绝世的仙姿交相辉映，恍若画中走出的谪仙。

　　这绝美的一幕浮现在祁沐尘的眼眸中，也镌刻在了他心里。

　　让他愈发珍惜起眼下这段与白清珞在一起的特殊时光。

　　「师尊......」

　　他在心底低语，目光中藏着柔情与不为人知的痴念。

　　夕阳西下，远方的沧浪城渐渐在暮色中显露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