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未歇》马小六

34、第三十四章

　　陈申还是以前那样，浑身上下都透着魅力，撑着下巴看着一个人笑，瞬间就能被他的笑容和眉眼俘获，一个男人要拿美艳不可方物来形容，顾硕石除了陈申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家石头真是越来越帅了，早知道你越来越往我的审美上长，我当时就不该轻易放手！”

　　“申哥你别闹，我又不是家庭妇男型的，你那不叫放手，叫没‘性’趣！再说严哥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我求你饶我一条命！”

　　“啧。”陈申抬手给顾硕石倒了杯米酒，“好好的提他干嘛？煞风景。”

　　“哦~”顾硕石看着陈申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明知道陈申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哥，你结婚了。”

　　“啊！再也不能在花丛里浪了。”说着陈申摸了摸戒指，根本觉不出为这事伤情。

　　顾硕石又问了些陈申的近况，不知不觉就喝了两三杯米酒，陈申还要再到，顾硕石便推拒，“申哥，我那酒量……”

　　“知道，所以喝米酒，度数低，放心我没有把你灌醉强拉上车的爱好。”

　　顾硕石一听这话，顺从的举起杯，心想：得，这是要开始了。

　　顾硕石抿了一口酒率先开腔，“申哥，你今天是打算以我朋友的身份跟我谈这些，还是以他朋友或是兄长的身份跟我聊？”

　　陈申也知道，顾硕石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我是你们俩共同的朋友。不如你先听听我想说什么再判断。”

　　顾硕石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陈申盯着顾硕石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陈申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但陈申还是想试试。

　　“易天昨天刚出院，在医院这几天不消停，非要去找你被我拦下了。易天挺不是东西的，知道他病了你态度见缓，就往死里作践自己，只要你肯再看看他，他什么都肯。”

　　“申哥……”

　　陈申一抬手，不让顾硕石出声，继续道，“这叫什么？这叫感动自己！他自己被自己的深情感动的一塌糊涂，却忘了你根本不想要。别人不想要的东西，不管是浓是淡都是多余，你哥我知道。昨天我又跟他聊了一晚上，说实话这两年我们没少聊你，不过多是他说，说你们以前的事情，说你对他多好，说你为了他车都敢撞，说你们在一起多甜蜜……我也不搭腔，就看着他一个人缅怀，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会倍感珍惜，我以为这两年他在这样的缅怀里学乖了，结果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又开始强硬起来，我是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好在他及时收手，没有伤害你和你在意的人。”

　　“他本就是那样的性子，指望他为我改变怎么可能？在一起时都是我迁就他，何况都已经分开了。”就因为知道，所以顾硕石看见易天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这两年易天的脾气是没改多少，但我知道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你可能不知道他所有保险的受益人那栏填写的都是你。”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真不稀罕他的身后钱。”顾硕石对钱没有执念，多挣多花，少挣少花，就算后来易天变身成实权在握的晨擎股份少东家，顾硕石也从没想过花易天的一分钱。
　　“我跟他说过。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想把顾硕石的名字写在户口本上，可是却把人弄丢了，所以只能先写在受益人上，左右最后结婚证上肯定是你，不过是为你的以后提前做些保障。”

　　“呵呵！若是当时他肯有一半的心思我们也不至于……算了申哥，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告诉他大可不必。”

　　“他当时对你也是用心的，只是他不知道你在他心里早就超过了故去的人。”陈申指了指颈间，“那对戒指他带了两年多，你们毕业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易天想找个比较重要的日子送给你，原是想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最后也没能送出去。这两年在商场他什么莺莺燕燕男男女女没见过，可他连眼神都没瞟过，他心里只有你。”

　　顾硕石抿着嘴唇不说话，陈申便继续说，“那天早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关机吗？肖潇走的那一年是我陪在易天身边，那时候他不言不语不哭。可你离开的这两年他找不到你，只要一喝醉、一有病就开始给我打电话，絮絮叨叨说着你俩以前的事，没完没了，我真是受够了，我真是不想听他跟我哭。石头，人的确很难改变，但却能成长。是你让他明白，他应该成长为可以好好爱护你的人。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顾硕石把嘴唇咬的泛了白，良久才开口，“我好像没有陪他一起成长的义务。过去了！”顾硕石声音微哽，“申哥，过去就是过去了。谢谢你跟我说了我不知道的这些事，让我知道我的青春也不算错付，可以了，希望他以后一切都好，就……就这样吧。”顾硕石吸了吸鼻子，“申哥，你怎么骗人呢，这酒有点上头，咱今天就到这吧。”

　　“好。”陈申见顾硕石强压着眼底的红意也不打算拽着人不放，拿出个文件袋递给顾硕石。

　　“什么？”顾硕石问。

　　“自己看。”

　　顾硕石抽出一点，立马推了回去，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样，那个他曾经一笔一笔勾画的书页，即便被他强硬剥离，依旧在心里留下了巨大的烙印，那些记录着他和易天四年光阴的纸张，顾硕石不想也不敢看！

　　“算哥求你，看完了再决定。”陈申捏了捏顾硕石的肩膀，不容他推拒。

　　手工书的前半本，都是顾硕石自己写的，就算他不翻看，他也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口吻，什么心境写下的那些文字。顾硕石蜷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本书发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拿了起来。

　　顾硕石当时在排版的时候做了很多留白，自己往上写的时候也只是写了一些批注性的文字，可现在照片之间的空白都已经被易天填满了。

　　“我宝的睫毛好长啊，嫉妒、羡慕、喜欢！”“我宝的睫毛很浓，还翘翘的。睡着的时候我喜欢偷偷摸摸，你总是痒的哼哼唧唧，我就忍不住在你脸上亲两口。你若没睡醒会恨恨的咬我一下，但从来不用力，你若睡醒了会蹭进我怀里也亲亲我！”

　　“哈哈哈，我家狗子爆痘了，感谢麻辣火锅的馈赠！”“记得后来嗓子哑了，明明是感冒你却自责说是麻辣火锅吃多了。自此之后你再也不肯吃麻辣火锅，总是陪着我吃清汤的，现在不用唱歌了，我陪你吃麻辣的好不好，配油碟，吃完嘴巴都跟着红的那种，之前公司来了一位川菜师傅，我特意去学了炒火锅底料，正宗的很，等你回来给你做着吃。”

　　“嘿嘿，路演中，万人迷！”“我不用万人迷，我只要你迷我就行。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厌烦，你就缠我一辈子吗？你顾硕石不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主儿吗？你不是一直言而有信吗？可为什么现在说话不算话了？我等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你快回来吧，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喝醉了，嗯嗯，感觉应该很好吃！”“来呀，等你。这回不用喝醉，只要是你，我洗洗干净乖乖等着行不行？我有时候挺后悔的，你那么负责任，若是当初我被你办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哭喊着你不能始乱终弃，这样你也不会不理我。”

　　“生病了，血管看不清，挨了三针，可怜的宝！”“我生病了，第一时间吃了药，吃了好几天，没去打针。对了，我今天去买了大枣，记得这次之后，你逼着我吃了一个月的大枣，说是能补血，呵呵后来补到流鼻血你才终于不再让我吃。你看我现在不让你操心了，知道吃药，知道补血，你回来吧，我以后都会好好听你话。”

　　再往后的书页，没了顾硕石的笔迹，易天的文字却越来越密集。只是内容和书页上的照片没有多少关联，有些是他们之间的旧事，有些是顾硕石都不曾参与的时间。

　　“石头，你还记得那次咱们去爬山吗？你听说奖品是运动耳机拼了命的往上爬，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了把脚给崴了，没办法我只能背着你下山。路上还没好气的训你争强好胜，你闷着不和我说话。我其实知道你是想得那耳机给我，我是心疼你，不值几个钱的东西，你何必那么辛苦，可我不会说软话，为了让你保证以后不涉险，还威胁你要把你扔下去，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死死的抱着我的脖子喊着：易天，别扔，别扔！我错了。可错的是我，后来迟名和我说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想送给我的每一样东西都有意义。这么珍视我的人，这么用心对待我的你，却让我弄丢了！石头对不起，石头我好想你。”

　　“石头我今天抽烟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抽烟，所以戒掉了，今天是没办法，生意上有很多我得去迎合的事情。你回来训我吧，不然我万一又把你嘴里的陋习捡起来可怎么办？你回来管着我吧，我就听你的话。”

　　“石头木刻画裂了，我找了好几个地方才修补上，人家说木质的东西修补也是有痕迹的，而且画刻的木材也不是经久耐用的材料，我想了一个办法，让人拿去胶封了，封印之前又亲手上了次色，但我没有你手巧，有的地方弄花了，你不会生气吧。我前几天去看展览，看见了一种叫蚕翼秀的工艺，小小一副就要绣七八个月，我想学，把你秀在上面，可人家说是祖上手艺不外传……你说要不要拜个师？等我忙完这一阵的，我去见见师傅。”

　　“石头，你是真不想要我了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念想也要这样扯断，你到底在哪？你知道吗，看着飞往不同地方的顾硕石，我真希望他们都是真的！这样或许他们中间总还有一个是放不下我的，那样我便还有一点希望！我去追你他们都说我是在逼你，可是我不看着你，我不守着你，我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爱你！”

　　“我买了很多保险，把受益人写成了你，不然我死一次，保险公司给干妈打电话追问你的下落她总不会拒绝吧？可我不敢啊，我怕我死了再也见不到你，石头求你回来吧，我要撑不住了。”

　　“石头，我今天去看了迟名，目前他的状况很稳定，以后多半也只需要悉心护理，佟彤说在三甲医院也是浪费，所幸转院了，那地方离佟彤住的地方很近，方便她照顾。我说给她请个护工她拒绝了，还说我们的钱她以后一定会还给我们，我才知道你走之前，偷偷给佟彤汇过款。佟彤不想去晨擎工作，但我把她安排到我合作伙伴的公司了，迟名这边我会经常来看，石头你放心，你在意的事情我都会照顾好，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就不会生我气了，对吧。”

　　“石头，我今天和申哥去看了肖潇。以前我会在墓地停留很久，细细碎碎的说上很多话，申哥玩笑说我怎么总是一副未亡人的架势。可是今年我看着肖潇的遗照，想了半天，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你在那边好好的。石头，我想细细碎碎说着过往曾经的人只有你了，不光是曾经，我还畅想了许多未来，这些未来每一件都有你。”

　　“石头，今天是你生日。我的戒指还是没有送出去，本来一年前就该戴在你手上的，要不是我犯浑，没准今天都登记结婚了呢。与罗氏合作的那个项目一期已经交工了，我看中了一处房子，留下做我们婚房了，左右咱们也不会要小孩，我打算给你装一个工作室，另外留个储物间，给你放零食，还要在留一处健身的地方，我也不能总惯着你吃零食，毕竟不健康。”

　　“石头，设计公司今天把装修方案拿出来了，设计了几次，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才明白少了你，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毕竟是咱们两个的婚房，我自己拿主意也不好。”

　　石头……石头……石头……

　　每一页都是易天写给顾硕石的话，那一句句石头就像是砸在了顾硕石的心里，疼得他手脚发麻，他的大学四年，最浓烈的感情全都放在了易天的身上，那些他们一起经历的故事又重新修复上浓重的色彩，横冲直撞的塞进脑子，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不依不饶的灌满胸腔，眼泪顺着顾硕石的指缝没有间断的溢出，打湿了书页。

　　“亲爱的，我这边结束了，刚到家，睡了吗？”

　　破天荒，顾硕石在清醒的时候没有回复戚唯宇的信息。

　　不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