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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嫌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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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陈温赶到所里,发现罗百岁一脸萎靡。
“怎么了这是?”
陈温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大概是医生的例巡查房,便思索着拿起树下的扫帚,轻轻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昨晚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能影响你这么久?”
罗百岁坐在石凳上,看着陈温在院里来来回回的扫,想起昨晚的梦微微有些脸红。
半天没听到罗百岁出声,陈温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这小子眼波微漾,面颊桃红,盯着脚尖有些愣神。
“现在八月,你思春也不是这个时间吧?”
“........果然是梦。”
“?”
罗百岁恼羞的站起身,一把夺过陈温手里的扫帚,自顾自地扫了起来。
看着院里差不多干净,陈温这才拍了拍手,拿起笔录册子对罗百岁喊道:“走吧,去医院。”
待两人赶到医院时,昨日车祸现场的负责片警刚结束探望,听护士说,前后来了三波人,可无论谁问话,姚彩月都不予理睬。
透过病房的玻璃门,陈温看到姚彩月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经护士告知,姚彩月重度贫血,同时病例报告上也记录着姚彩月的身体情况,左手手臂骨折外加头部有轻微脑震荡。
罗百岁此刻正在护士站登记着探视信息,陈温收回视线,回到护士站沉声询问着,“轻微脑震荡会导致短暂性失忆吗?”
与此同时,陈温瞄了一眼登记册便收回了视线。
罗百岁的字迹十分奇特,丑的别有一番风味。然而书写者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字体有何独特之处,此刻只是直愣愣的盯着漂亮的小护士,盯得直叫人不自在。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医生特别检查过,目前还没有出现短暂失忆的生理征兆。只不过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半小时前送药的时候,她都还在尖叫...”小护士认认真真的解答着,突然瞥见一旁的罗百岁,顿时有些无力和无奈,再看向陈温时,欲言又止。
“好的,谢谢。”陈温一愣,看了一眼罗百岁,立刻反应过来,微微颔首,拿着姚彩月的病例便快步走向病房。
一回头,发现罗百岁还留在原地,两步倒回来,手一伸,一巴掌拍在他锃亮的脑门上。
“干嘛?”
“走啊!”
“我这不是正在走嘛?”
“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花孔雀一样,见谁都要开屏。”
“我哪有....”
两人一来一回没几句便到了姚彩月的病房门口。
“你好,我们是西城二二六特别行动所,方便的话请接受一下例行调查。”罗百岁展开手中的工作证示意姚彩月,陈温则是进门后被床头柜子上的橙子吸引了视线,轻轻拿起来看了一眼,而后目光又扫过了一些吃剩的花生壳。
姚彩月没有理会二人,甚至闭上了眼睛,驱赶的意味不甚明显。
“甘力明在哪里?”陈温放下手中的橙子,轻声询问着。
姚彩月依旧没有作答,只是眼皮轻动了一下。
陈温眼神一转,没有揭穿,接着问了一句,“你姓甘?”
此话一出,饶是罗百岁都震惊的转头看向陈温,眼里满是——你在胡扯什么?
陈温神色依旧,仿佛十分笃定一般,静静的看着姚彩月,病房里静的有些刻意。不多时,姚彩月终于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陈温。
“滚。”苍白的嘴唇轻启,姚彩月声音嘶哑,简短一字,陈温却是疑惑了起来。
姚彩月的眼神中明明满是恐惧和急迫,可语气和姿态却充满了恶意。
陈温眼神上移,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姚彩月的头发十分焦黄,甚至有些稀疏,不知是车祸使然还是原本就有的伤口,姚彩月的头皮里甚至有些已经结痂的伤痕。
“橙子不错,谁送的?”陈温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反而问起了床头的橙子。
“与你无关。”姚彩月声音依旧沙哑拒不作答,但眼中的惊慌更甚。
突然,一声猫叫在窗口响起。
“大英?你怎么来啦?”罗百岁有些惊喜的看向小猫,上前开窗将小猫抱了进来,随着窗户的打开,一阵劲风毫无征兆的从陈温的面颊擦过。
随即,大英猛地跳回窗口,冲着病房叫了一声。而那颗原本安静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橙子,不知何时,突然重重的滚在了地上。
陈温俯身,想将橙子捡起,哪知姚彩月突然激动的从床上摔下来,以蜷伏的姿势用尚且完好的右臂死死护住了地上的橙子,且情绪激动的尖叫了起来。
“啊!滚啊!...滚啊!..滚!...啊..啊!..滚开啊....”
凄厉的哭声陡然响起,带着不尽的委屈,一声声的嘶吼尖叫着,罗百岁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蓝白色的病号服在姚彩月的身上空空当当的晃荡着,她薄的像一张纸,仿佛青紫色的彩笔随意画一道,就折了。
陈温眼眸低垂,原本只是弯着的腰身,此刻却缓缓蹲了下去。
“对不起。”
病房里的其余两人都没有想到,陈温会突然的道歉,且语气诚恳,似乎真的包含歉意。
上一秒还在嚎叫的姚彩月,在听到这一声道歉时,顿时禁了声,目光有些呆滞,而后死死的闭上了嘴巴,眼中满是急切和恐慌。
陈温看着眼前的一幕,伸手想将姚彩月扶起来,对方却在她触碰的瞬间不住的瑟缩了一下。见状,陈温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彩月和她手里的橙子,然后起身退后两步,示意罗百岁上前将姚彩月扶起来。
待姚彩月重新躺好,才对罗百岁说到,“百岁,我们走吧。”
大英此时也跳下了窗台,瞧了一眼姚彩月,跟着陈温出了病房。
医院门口,陈温一边大步朝外走着,一边按着手机,像是在联系谁。与此同时,罗百岁抱起脚边的大英,亦步亦趋跟在陈温身后。
“小陈姐,你刚才...”
“嗯?”
“你刚刚....”
“想问什么,说。”
陈温低头侧着耳朵示意,双手还在不停地敲击着手机屏幕,待处理完抬头,发现罗百岁一脸愣青的看着她,怀里的大英似乎有些炸毛,因为罗百岁的手一直在抓她的背毛。
陈温轻笑着拍开他的手,替黑猫捋了捋毛发,微微笑着说道:“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问她?”“嗯嗯嗯。”
“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大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嗯嗯嗯。”
“喏,对面包子铺,去帮我买个包子加一杯豆浆。我就告诉你。”“?”
“去吧,记账记账。”
陈温笑着接过罗百岁怀里的大英,勾了勾小猫的下巴,“你想吃什么呀?”
“喵。”
“她说她想吃烤肠,你再带一根烤肠。”
“什么啊?它什么时候说话了啊?”
罗百岁满脸肉疼,但是还是听话的去了。其实他不抠门。只是对陈温,不抠门。
看着罗百岁逐渐走远,陈温摸了摸怀里的黑猫。此时如果有人路过,定然会觉得陈温有些毛病,挺漂亮的一个女人,却和一只猫聊的有来有回。
“刚才是什么?”
“喵。”——一个人,佝偻着腰。
“年纪呢?”
“喵。”——没看清,那人躲得太快了。
“没大用,白给你吃这么胖了。”
“喵!”
甘力明是被疼醒的,醒来才发现自己手脚尽数被捆,眼蒙口塞耳堵,五感失了四,一时间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细嗅发现,空气中微微有些潮灰味。
好在周身的疼痛倒只是皮肉伤的痛感,尚且还能忍受,可此时不知身处何时何地,姚彩月的情况目前也不得而知,这倒让他有些焦急。
还记得那天下午,他本是接到了姚彩月的电话,说想让他陪着一起去取姚良在殡仪馆存放到期的骨灰。
谁知殡仪馆外,姚彩月的出租车原本好好的停在路边,可就在他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一辆疾驰的摩托车猛得冲了过来。
多年的警职生涯让他即使在身体性能退化严重的情况下反应依旧敏锐,于是甘力明极快的将车门推了回去,一个旁撤,避开了险些致命的冲击。
但对方似乎有备而来,在摩托车冲上来的一瞬,一针麻醉剂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的大腿上,甘力明当即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远处,只见那暴力摩托撞向车门后,从车上摔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头盔捂得严实。那人似乎没受什么伤,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朝着姚彩月所在的出租车走去。
眨眼之间,姚彩月在片刻的惊吓愣神后,尖叫着慌乱的从出租车另一边的车门下车,然后慌不择路的朝着公路尽头跑去。
甘力明顿时怒火攻心,强忍着麻醉剂的昏沉感扑上去和头盔男人撕扯在了一起,寄希望于给姚彩月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可多年的酒肉畅游,终究是让他体力不支瘫倒在地,昏迷前他担心更多的,是姚彩月的安危。
哗啦的金属碰撞声从远处传来,甘力明立刻停下动作,努力辨别着声源。
时间在分秒间流逝,就在甘力明打算继续摸索的时候,忽然,一只手粗暴的将他耳朵上被胶布死死封住的耳塞撕下。
与此同时,一道十分沙哑且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
“冥里,好久不见。”
八月的天绝对不算冷,但此刻,一股寒意从甘力明的尾巴骨直直窜上了脑门。
冥里,贩毒走私集团安录山的二把手,实则为警方卧底。二十年前,冥里在木柜行动中带领缉毒警队一举毁了安录山集团的核心产业链,并当场击毙了三位核心掌权者。
当年在七号会议室,他与犯罪团伙头目搏斗的过程中几近濒死。痊愈后,他给自己更名为甘力明。意为苦尽甘来,力图光明。
尽管甘力明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但并未表现出十分慌乱,反而由于眼蒙嘴塞,倒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当年的一场行动中,安录山集团至高掌权者一共五人,除去冥里,剩下四人三死一失踪,如今能毫无顾忌的喊出他旧名的,也只有潜逃多年的老五,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