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绕野》晚吟葬秋池

7、悸动

　　许允逃哭完就这样和顾言山依偎着。
　　其实两个人都有些恍惚，毕竟已经很久没这样亲近过。
　　与自己深爱的人这般。

　　顾言山摸着许允逃的头发又笑道：“你怎么那么能哭呢？下次要不要给你拿盆接着？”许允逃红了耳朵拍下顾言山的手：“滚。”
　　顾言山莞尔，没说什么，只是搂的更紧了些。
　　就这么搂着，思绪又回到十年前。

　　两人刚加上好友时窗口也不常聊天，一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另一个则是觉得打字太麻烦。
　　但是到后来各科老师都在晚自习的时候找许允逃，甚至连老尤都放下：“如果不回来上晚自习就劝退”的这种话后，顾言山开始时不时的发短息告诉许允逃回来上课。
　　许允逃虽然想赚钱，但更不想退学。
　　不周山：英语，速回。
　　X：哦。
　　不周山：检查，回。
　　X：嗯。
　　两个人没觉得这种对话有什么不对，甚至有种找到“哦，你也不喜欢打字聊天”同类的感觉彼此惜惜相惜。

　　直到有一天被林烨看到他俩的聊天记录惊诧：“您二位是俩人机吧？”
　　他刚说完，许允逃和顾言山就同步般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林烨好似没感觉般说：“你们俩这样感觉一点都不熟悉，看这聊天记录谁知道你们俩前后桌而且还是邻居啊？”
　　许允逃皮笑肉不笑：“哦？那你说我们俩应该怎么聊才算熟悉？”
　　林烨自豪的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和夏飞的聊天窗口。

　　愛過的深ye：飞，什么时候回来啊？兄弟们想你们了。
　　Fly：ye，我和沈春浮已经在内蒙古的草原上畅游了，回来还需一个月，告诉家里一切安好，我们永远爱你。
　　顾言山刚看到“畅游”面前的手机突然就消失了，他抬头，就这样对上了老尤的似笑非笑的双眼。
　　老尤笑着看着他们：“谁的手机？”
　　无一例外，两个人全部指向林烨。
　　林烨面部扭曲，食指颤颤的点着把自己举报的俩人：“你…你们！”

　　但其实许允逃和顾言山两人毫无负担，一致认为是林烨自己太嚣张，知道这几天老尤查违禁物品查的严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手机拿出来。
　　最后林烨申诉无果：“我也真服了你俩了，才刚认识几天啊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阿允明明之前你会替我打掩护的…”说完还好似很委屈般擦了擦根本没有的泪水。
　　许允逃烦不胜烦啧了一声：“自己活该，滚。”

　　两人对这种微信聊天方式也觉得有些不妥，听林烨这么说后也开始互相发点别的什么东西。
　　许允逃看起来是个非常冷漠的性子，但接触下来其实非常温柔。

　　早晨起来藏在云后的太阳，中午在椅子上趴着晒太阳的猫，下午孩子放学聚在一起玩玻璃珠的背影，夜晚黑布上隐约可见的星月。
　　他都会拍照发给顾言山。
　　他不喜欢打字，觉得麻烦，且固执的认为图像是传达一切最好的方式。
　　于是用自己的镜头，用自己可以表达情感的方式去对顾言山诉说这一切。

　　“你看今天太阳真好哇，一定是个好天气。”

　　这是顾言山从许允逃图片里感受到的最具有概括性意义的一句话。
　　有时候他会和许允逃一前一尾走出学校，在他身后看着他抚摸小猫，拿手机拍下月亮，又看着他走进寄生，然后一夜艳丽。
　　早晨起来他会发一句早安，过不了多久窗口就会多一张太阳的照片。
　　中午说吃饭，许允逃也会立马发来一句“吃什么？”然后两个人就干脆无视林烨开始讨论中午的菜单。
　　晚上放学分别时他会跟许允逃说注意安全，对方会发来一句放心。

　　一切都这样，静悄悄的发生着。
　　彼此的心照不宣。

　　许允逃最近也发现自己和顾言山好像熟了一点，体育课会一起约着打球，晚上会和林烨约着三排，有时偶尔操作下饭时还会开麦互相嘲讽两句。
　　这是他和林烨玩了十几年才有的相处方式，和顾言山仅仅两个月就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和顾言山相处的放松，愉悦，这是彼此都没想到的。

　　好像是水到渠成，又好像是本该如此。

　　两个月过得很快，马上要到九月份正式开学。

　　“这两个月怎么可以过的这么快？马上就要和高一高二那群牲口抢饭了。”林烨靠在墙柱上愤愤抱怨，“阿允，夏飞昨天晚上给我发信息说他和沈春浮已经上飞机了。”
　　许允逃正在和顾言山双排打着游戏正大杀四方也没听林烨说的什么，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直到游戏结束他给顾言山嘲讽的点了个赞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林烨欲哭无泪的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没想到许允逃勾了勾嘴角笑了：“哦？那不挺好的？”

　　两个Bking，到时候有好戏看了。

　　顾言山正在帮着林奶奶摘葡萄，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天凉了吗阿言？多穿点啊。”林奶奶听到嘱咐说。
　　“没事外婆。”顾言山朝林奶奶笑了笑，又在心里想许允逃又在说自己些什么。

　　其实顾言山算不上Bking，他只是有时候不想和没必要的人牵扯。

　　比如夏飞和沈春浮回来后五个人第一次吃饭。
　　顾言山和沈春浮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对方，也不讲话，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和自己气场不合是什么概念。
　　于是全程都是林烨和夏飞在没话找话说，许允逃就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
　　等许允逃终于乐够了去结账，顾言山就紧跟在他后面。等走到走廊突然拽住许允逃的脖子摁向自己。

　　两个人面对面。

　　顾言山捏着许允逃的脸笑道：“笑够了？有这么好笑么？”
　　许允逃一直膈应别人触碰自己，但此时只觉得脸热。
　　他被顾言山整个人罩在身下，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就萦绕在鼻尖。
　　他推了推顾言山，但是没有推动：“别碰我的脸，好笑，那怎样？”
　　谁知道顾言山起身，只是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短促的哼笑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等到两个人结完帐去找林烨他们时，许允逃还感觉自己耳朵在红着。但是顾言山仿佛没有发觉般，还一直与许允逃并肩走着。
　　肩碰着肩，手背偶尔无意间擦过。
　　许允逃感觉自己脸更红了，忍无可忍的甩开顾言山大步走在前面。

　　顾言山：“？”

　　回到家许允逃躺在床上时才开始仔细想这一切。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直男，在初中有女生对自己表白时的一声声拒绝中，在被林烨拽着看片时的百无聊赖中。
　　他不知道顾言山是不是直的，但自己确实有时面对顾言山是面红耳赤的。

　　是被撩拨的，是有羞涩的。
　　属于许允逃十七岁的，还没有被识破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