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时光》酸奶娃

21、奇怪的态度

　　林淑颖一个人漫无目的朝家走去。这次聚会，让她不是十分开心，沈翔的态度令人迷惑。吃完饭，大家在唱歌，他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一个人坐在墙角，翻着一沓旧杂志，偶尔和罗贤说两句。整个晚上没什么笑容。后来，还居然一个人跑进去睡了两个多小时。他这是什么态度？仿佛一屋子人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都不认识一样。
　　没来由的，淑颖的眼前跳出吴祎卉欢呼雀跃的样子，一个疑问冒了出来：如果，昨天，祎卉在的话，他会是什么样子呢？到底为什么他昨天一声不吭，即不去打牌，也不去看录像，更不参与大家的聊天？到底为什么他一脸想心事的样子？自己有意在他前面走了好几圈他连头都几乎没抬过。他对自己是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呢，还是……他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吴祎卉站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看来看去，妈妈从旁边走过：“干什么？你不是从不照镜子吗？”
　　“看啦，全是你，本来说只在北京的，结果你又说北京我来过了，拉着我和你一起去北戴河游了三天泳，人都焦了。”
　　“你这孩子，说北京没意思，都玩过好几回的是你，说想到其他地方去玩的也是你，这下晒黑了还怨我。”
　　“那你可以拒绝我啊。显然是你自己也想去嘛。”吴祎卉跺着脚撒娇。
　　“小无赖。去，西瓜切好了，妈走了。晚上要是爸妈都不回来可别不吃饭。”
　　祎卉一边用手擦着嘴边的西瓜汁，一边抓起电话：“喂？”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弃弟兄们于不顾呢。”
　　“李嘉琨，你小子讲点道理，我可是已经回来第三天了。到底是谁弃弟兄不顾？才想起你还有个弟兄吴某人，是吧？”
　　“嗬！天地良心，你自己说一周就回来，上星期六我打电话来，你家没人。”
　　“这很正常，我们晚回来了两天而已。我们又去了承德、山海关和北戴河，你最好别看见我，我成非洲人了。”
　　“呵，我还这就打算见你呢。我跟你说呀，一高考完我学了个三周的交谊舞速成班，现在基本出师了。请你去跳怎么样？去不去？”
　　“舞厅跳舞？还真有你的噢，大班长。我可不会跳噢。就咱俩？”
　　“没有。我早就把沈翔和林淑颖说通了。”
　　沈翔和林淑颖，好嘛，这两个的名字，这两个家伙。去也好，管他是去哪儿，看看他们是如何卿卿我我的，也好快点死心。“行，你约好人，提前一天通知我就行。恭候你。”
　　沈翔仔细地看着十几天没见的祎卉，虽然在舞厅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沈翔看不清祎卉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还是看出祎卉明显瘦了也黑了。
　　吴祎卉一出现，就朝李嘉琨喊着：“你这属于拐带未成年少女。该判几年？”
　　“拐带未成年少女？说说清楚，我拐谁带谁了？”
　　“我啊，你们三个都是十八岁了。就本人才十七呢。”吴祎卉指指自己的圆鼻头。
　　林淑颖笑了起来，她转过头去跟沈翔说：“你说，咱们是不是还要出庭作证啊？”
　　沈翔不置可否地笑笑，听李嘉琨在那儿不甘心的争辩着：“一直都说虚岁的，我们十九的话，你不是十八吗？什么人嘛。门票还是我买的呢。”
　　看着沈翔的微笑，林淑颖没来由的在大伏天里感觉冷，为什么沈翔越是笑，自己就感觉他离得越是遥远呢。
　　李嘉琨听到舞曲响起，立刻摆出了一副“领导”模样：“沈翔，你先和吴祎卉坐着，容我用三支曲子先教会淑颖，然后我们再教你们。”说完就扔下他们带着淑颖上场了。
　　沈翔一直看着吴祎卉，看她头也不抬地翻着点歌单。沈翔终于忍不住了：“吴祎卉，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页，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这不是抢先挑个歌，一会儿让淑颖唱歌给我听。”
　　“你怎么了？我惹着你了？”祎卉惊讶沈翔的敏感，她以为自己做得十分隐蔽，她以为沈翔此时应该注意的是舞池中的林淑颖而不是自己。
　　祎卉终于抬起头来：“没有啊。”气氛又冷了下来，沈翔又找了个话题：“你可真是黑。”
　　“我黑？我有卖给你什么次品了吗？三条腿的冰箱？”
　　“呃，”沈翔忍俊不禁，这丫头就有那种不经意间引得人发笑的本事，“不是，我是说你皮肤……”
　　“我本来就很丑的呀，你才发现。”吴祎卉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沈翔不以为然的继续说：“我又没说你丑。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行不行？为什么我的真实想法你老是不理解？”
　　“也未必，你什么真实想法？说来听听。”
　　“……”沈翔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气的女孩，真想骂她一顿，却又怕她从此不再理睬自己。
　　舞曲结束了，李嘉琨和林淑颖回到座位上来。吴祎卉看李嘉琨晃着他的脑袋啧啧称赞：“冰雪聪明啊，一支曲就能跟上了。”闪烁的灯光下，林淑颖的脸习惯性的红了红。
　　吴祎卉一把拉过淑颖的手：“你唱个歌给我听，行吗？”
　　“好呀，你喜欢听我会唱的，你点好了。”
　　“祎卉，我也唱一个给你听吧，咋样？”李嘉琨凑过去瞅着歌单。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行，本小姐来者不拒。”点好了两支歌，吴祎卉跳起来就准备送上去，被身边的沈翔一把拉住。
　　“你当我是透明的？拿来，我也点一个。”沈翔的话音一落，两个女孩谁也没注意李嘉琨变了脸色，他正狐疑的看着说话的沈翔，然后再仔细的在两个女孩的脸上搜索。这个发小明明就是动了心嘛，而且可能是……上次问他，他还不承认，他总是这样，等着人家来看透他，点穿他。这太搞笑了，除了我这个开裆裤的朋友外，估计谁也没这本事。
　　沈翔的歌喉依旧温柔深情，这次他唱的是《牵引》。前次的齐秦这次的费翔，每次他都能把歌诠释的如此让人感动。吴祎卉专注地听，专注地想：要是有幸成为他歌中的女主角，该是多大的福气。谁会有这个福气呢？看来毫无疑问是淑颖了。她偷偷地朝淑颖瞟过去，此时的淑颖，很专注地听着歌。
　　这在祎卉看来，他们一个唱一个听，全然没有把自己和李嘉琨放在眼里。然而，除了淑颖自己，谁又知道她在想的到底是什么呢？淑颖听着，想着……沈翔那次看杂志、睡觉、闷声不响。今天，他主动要唱歌，这其中，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多了一个吴祎卉。难道，他，会对这个大而化之的假小子动了心？
　　乐曲响了，是支慢三曲。李嘉琨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近十点了。他说：“咱们再跳这一曲回家了。”说完，他站起来，正准备继续拉了吴祎卉上去。
　　没想到沈翔竟然赶在自己前面拉起了祎卉：“李嘉琨，这支你和林淑颖跳，让我试试看，出没出师。”
　　吴祎卉第一次和沈翔这么接近，她十分的紧张，手心冰凉，脚下的舞步早已乱得一塌糊涂。她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希望能够尽量不要踩到他的鞋，也尽量不要在他的面前出丑。
　　沈翔感觉得到怀中祎卉的忙乱，他一边稍微收紧了放在祎卉腰上的手，好让她能够尽可能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旋转，一边调侃的说：“你的水平不怎么样嘛。看来李嘉琨这个师傅不够好，这么简单的舞步都教不会。”
　　“哪有你的师傅好，人家可是文艺天才，再说学生也学得用心啊。”沈翔听到这话，立刻仔细地去看祎卉的表情，可是祎卉仍然忙着看脚，根本就不肯抬起头来。
　　祎卉身上白色无袖的连衣裙，在舞厅的灯光下，泛着带荧光的浅紫色。这种平常不多见的浅紫色，把假小子一样的她衬托得很妩媚，第一次让沈翔感觉到，原来除了可爱，她还有着相当好的气质。
　　沈翔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还是认为我的歌唱得不怎么样？我可是特意唱给你听，希望正正名的。”一边说，一边暗示着在祎卉的腰上轻轻一拍。
　　祎卉终于抬起头来，这次又没打赌，何必这么小气，吝啬一句表扬呢。
　　她笑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因为他特别的一拍，或者是因为他强调这个歌是唱给自己听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是有些心意相通的东西在吧。她单纯地笑立刻感染了沈翔。
　　一个晚上，沈翔刚刚开始觉得心情轻松了起来。他追问：“我唱的歌真的不怎么样吗？”
　　“不是，其实你一直都唱的很好。只不过不想输给你。所以，上次说不好。我都承认了噢，你不可以耍赖，记得你欠我个要求。”
　　“你这人才赖，明明是你输，还要我欠你要求，真是……”
　　“就是你欠我。”祎卉不依地撅起了嘴。沈翔看着祎卉单纯如小孩子般的模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就是她的这些举动，好像是网，早已密密的把自己织在其中无法逃脱。
　　沈翔看看怀中的祎卉，突然说了：“什么时候有机会，我教你唱歌怎么样?”
　　“笑话。本大小姐，从幼儿园学唱儿歌起，就没有一个老师能有这天赋和才能，把我教会过。就你，我看是没指望了。”
　　“你不是说自己只是找不准调吗？我教你找啊。”
　　“没可能的，到时候真的教我，你会后悔到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呦，吴祎卉对自己如此无信心，倒是罕见啊。拿出画鹰的强悍来！”沈翔逗着她玩。
　　“为了见证本小姐从来是个有信心的人，有机会你教好了，这样也免得本小姐老是在聚会的时候头大。不过，现在都毕业了，以后多久见一回都不知道，还说教人呢，感觉有点像空头支票。”吴祎卉成心话中有话，女孩子，在这方面，说到这程度应该足够了吧。
　　“你，没有想过，毕业了不见得就意味着不见面了？”沈翔轻哼着，她怎么说起分别来会那么轻松，一点没有舍不得的感觉。他，可是完全不能容忍，甚至于不能想像那种长期的无法相见。
　　吴祎卉听着沈翔忽然低了八度，变得轻柔……这个应该是叫轻柔吧……的声音，就仿佛还在唱歌一样好听。她有一秒钟的眩惑。沈翔，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如同他的歌一样，他也会有深情藏在一池寒冰的表面之下？
　　他的温柔，他的歌，是我的错觉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