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时光》酸奶娃

18、展翅

　　所有的人很快就散了。但是，沈翔的话却意外地在两个人的心里激起了巨浪。淑颖暗暗思忖：“他毕竟是喜欢自己的呢。否则，内向的他怎么会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帮忙呢。他说得很明白，是替自己的呢。”
　　而此刻祎卉的心里却十分的难受。首先，她怎么也没想到亲密无间的淑颖会为了不损失时间而当面拒绝自己。再者，是……沈翔竟然不顾自己腼腆的个性跳出来帮她。一时间，祎卉初次领会了什么叫被全世界遗忘的感觉。
　　六月初的天气，不算太热，大开的几扇窗户外面，偶然会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和放学离开的同学互相打招呼的对话和笑声。
　　高三六班的教室里，沈翔拿着张纸，一边用铅笔在上面设计着结构图，一边忙里偷闲地时不时回过头去看一眼在他身后走来走去、不发一言的吴祎卉。他身边桌上聚集起来揉成团的纸越来越多……
　　吴祎卉目前的心情可以说是糟到了极点。但是，对于老王头最后一次派下来的板报工作，她还是相当尽力的。
　　像往常一样，她先拿了一根细线，在一端绑上一小把粉笔，然后把它垂直的从黑板上方悬挂下来，接下来，她再拿另一根细线放在水盆里稍微沾湿，然后把它埋在粉笔灰里，等它吃饱喝足了，把这根线的一头摁住在黑板的边缘上，让它和刚才那根垂下来的线保持垂直……
　　说实话，不是因为这黑板太长、太宽，她实在是懒得开口先和他讲话：“你过来，帮我打一下横线。”
　　沈翔回过头，依言拿起那根吃饱喝足的线的另一头，拉平到黑板的另一头。然后，两个人一起伸出手，把这根线拉离黑板，再放手让它自己弹回来……一条笔直的横线就这样画好了。两个人配合之默契，仿佛是一直合作的伙伴。
　　祎卉抬抬手臂，准备画第二条横线，沈翔说话了：“不要画了，这样出板报，就咱们俩个人，估计得住这儿了。”
　　“那怎么办？开天窗得零分吗？”
　　“我试试看，画张大点的画，这样少写字总能省点时间吧。”
　　祎卉不置可否的撂下细线，找了最后那个窗口边的桌子坐了下来。她打算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看，这个英雄救美的家伙到底能弄出点什么来。
　　沈翔落下最后一笔，倒退着一直到窗口，然后转头看着身边的祎卉：“怎么样？我这只老鹰画得好吧？你没这水平吧。”看见祎卉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沈翔有意逗祎卉和自己顶嘴。
　　单纯的祎卉果然中计：“哼！”，她拿起粉笔，斜着眼睛瞟了沈翔一眼，跳了下来，爬上黑板旁边的桌子上，在半块空着的黑板上画了起来。
　　没多久，又一只老鹰脱颖而出。墙报上的两只老鹰，一高一低，祎卉的那只展翅欲飞，沈翔的那只仰面长啸，合衬得天衣无缝，犹如出自于一人之手。扔下粉笔，拍掉手上的粉笔灰，祎卉扭头直视着沈翔。
　　此时的沈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心里仿佛有一列火车从远方驶来，那种轰鸣声越来越响，直到震耳欲聋：“这种默契与合拍是否还找得到第二份？”沈翔暗暗感叹。
　　这时，吴祎卉的声音在耳边冷冷响起：“怎么样？谁还比谁差了呀。”
　　“很棒。哎，你有没有觉得某些方面我们很有默契？”沈翔脱口而出。
　　但是，此时的祎卉还在想着沈翔的英雄救美，想着你既然表示了对淑颖的好干什么还要来惹我？
　　于是，祎卉半嘲讽的说：“不见得，只是一只老鹰而已，少说得那么玄乎。”
　　沈翔激动的心一凉，这才发现她好像在生气：“你怎么了？好像在和谁生气？”
　　“生气？谁那么无聊？我生什么气？你倒说说我有什么气可生？”
　　“……”
　　看着沈翔无言以对，虽说被沈翔看穿了心情，但是祎卉不是一个肯轻易承认的人，于是，吴祎卉为了缓和气氛，改换了一个话题：“你看，再写一点什么字上去？”
　　沈翔失望极了，看来祎卉根本不打算理会自己的暗示，甚至不愿意做知心朋友，否则她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交流思想？不愿意告诉自己为什么生气？
　　沈翔恢复了他淡漠的表情：“随便！”祎卉看了沈翔一眼，心中那所有的隐隐约约的期望，期望沈翔会猜猜自己为什么生气的想法，就这么被沈翔再熟悉不过的随便两个字彻底浇灭了。
　　她咬咬嘴唇：“就写展翅吧。”说着就抬笔写了上去。沈翔一直盯着祎卉落下最后一笔。终于，他不甘心地说：“其实，写比翼双飞好像更合适。要不写神雕侠侣也行。”祎卉的手不自觉的一用力，手上那只粉笔应声而断。他在说什么？比翼双飞？
　　这四个太不一般的字顿时打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气。她原来是那么的在乎沈翔啊。沈翔原来可以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给她悲哀、给她快乐的呢。
　　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敢写，你去写，千万不要忘记落个款。我可是不敢，那几个字写上去，我明天准叫老王头扒了皮。那这只鹰岂不成了吴某人的绝笔了？”
　　沈翔看着眼前这个能够完全控制自己喜怒哀乐的女孩，暗暗叹了口气，他的心情也随着祎卉的一笑而彻底放松了：“那可不行。我以后再画鹰就成孤家寡人了。”
　　其实，无论是比翼双飞、神雕侠侣抑或是孤家寡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要讲缘分的。
　　这缘分，说穿了，其实就是时间，地点，温度等等都碰对，才能开花结果的过程。这的确是件太难的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