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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梦中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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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穿好衣服,下了车,倚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
这些年来,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围绕着他,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次他和异性亲密之后,那道影子便会出现,在他心里低语,告诉他,对方不是“她”。那个身影像是提醒着他无论与谁共度良宵,依旧无法填补内心深处的空白。
午夜梦回时,他常常能见到那道影子。他们在梦里做着极尽缠绵的事情,呼吸交错,身体相拥。他听见她的喘息,是那样真实;他闻到她的气息,是那样熟悉;他感受到她带给他的律动,那种灵魂交织的感觉,让他在梦中无法自拔。
他一直以为,那道影子是林思——那个他曾经无数次想要靠近,却始终无法真正拥有的女人。林思是他的遗憾,是他一直不肯放下的执念。他坚信梦中人只能是她,那个在他记忆中如同白月光般存在的人。
可是刚才,在车上,在与她肌肤相处的瞬间,那道影子忽然变得清晰了。某种深埋在他记忆中的画面被唤醒,像是某个尘封已久的片段忽然重新开始播放。大学那次醉酒断片的夜晚,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细节,纷至沓来。
烟雾在他眼前氤氲,许诺的面容在其中逐渐浮现,她的眼神中带着无怨无悔的深情,那种深情中又夹杂着一种让他心头微颤的隐忍与柔情,仿佛在诉说着她从未开口的心声。
那一刻,沈望舒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些年他魂牵梦绕的“她”,从来不是林思,而是许诺。
“竟然是她……”他喃喃低语,依旧有些不敢置信。那些夜晚,那些梦境,那些让他在欲望与空虚之间挣扎的身影,竟然一直是她。
许诺再次醒来时,正是破晓,窗外的一抹晨光透过车窗照进车里,模糊地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脑袋还因宿醉而隐隐作痛。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混杂着欢爱后留下的气息,残存的温热犹如心口那抹难以言说的情绪,一阵酸涩袭上心头。她轻叹一声,昨夜的失控与沉沦,让她不禁感到自己似乎又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她对沈望舒,一直抱有太多无法控制的情愫,以至于喝了酒以后,才会酒后乱性。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无法放下的情感,也许是因为她对他的每一分关怀都太过执着,所以一旦醉酒,她便轻易跨越了那条原本该远远守住的界线。
她肩上披着一件熟悉的西装外套,是沈望舒的。她轻轻摸了摸衣领,那熟悉的烟草与古龙水的味道在鼻尖萦绕,让她一瞬间感受到些许温暖。可是她很快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他的绅士风度,是出于礼貌与责任,她强迫自己不要陷得太深,不能再让自己沉沦。她抬起头,目光在车窗外游移,最终捕捉到不远处的沈望舒。他正站在车外,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凝视着远处的芦苇荡,清晨的寒风吹动他的发丝,显得有些落寞而遥远。
许诺推开车门,踩上布满露珠的草地。寒意迅速攀上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地将外套裹得更紧了一些,望向远处的他。地面上散落的烟头提醒着她昨夜的不妥,那个一向克制自持的沈望舒竟也抽了那么多烟——他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感到困惑和不安吧。她的心中一阵愧疚,觉得自己又给他添了麻烦。
正当她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时,沈望舒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清晨的微光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上,映出他略显疲惫却仍旧俊朗的面容。他的眼神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有责备,有心疼,更多的却是沉默后的无奈。
经过一夜的冷风,沈望舒早已从昨夜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许诺——她宿醉未醒,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着,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狼狈的样子甚至有些可怜。然而,即便是这样一副糟糕的状态,他的心底依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柔情。
他不自觉地迈步走向她,眼神中带着一种让许诺无法读懂的情绪。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外套,再次为她披好,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而脆弱的物品。接着,他抬起手,轻轻拂过她凌乱的发丝,将它们理顺别到耳后,想让她看起来稍微整洁一些。
“风大,别感冒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嘶哑,是一夜未眠后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可掩饰的关心。
许诺抬眼看向沈望舒,心中掠过一丝苦涩。他突然的温柔让她微微愣住,但她很快便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他在弥补因昨夜的失控而产生的愧疚。他对她的好,从来都是出于责任,而不是爱情。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天际出现了一抹紫红色的朝晖,太阳挣扎着从薄云中探出头来,光芒柔和而温暖。远处的芦苇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被朝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显得格外宁静而美好。
“太阳出来了。”沈望舒望向东方,语气平静中带着些许怅然。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牵住她的手,但在看到她死死抓着外套的手指时,他的手停在半空,最终缓缓垂下。
他看着日出,目光仿佛越过了时间与现实。而此刻,许诺却在看着他。清晨的光线洒在他身上,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他眼中有光,整个人看起来温暖而遥远。
她紧紧握住双拳,心里挣扎了片刻,终于轻声开口:“望舒,你是不是一直很介怀大学时候喝醉酒那件事?”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种释然,仿佛多年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找到了出口。
沈望舒微微一怔,眉间掠过一丝意外。
许诺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猛地抬头,眼中闪着一丝倔强与决绝:“昨天晚上是我喝醉了,我们一人一次,就当扯平了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些轻松的笑意,但她心底的苦涩却如同冰冷的潮水,侵蚀着她的每一个字。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沈望舒,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
沈望舒的手微微一颤,眼中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
他们以后还要见面,许诺不想两人带着包袱工作,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让两个人都不尴尬的说辞了。她说完这些话后,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仿佛终于可以卸下某种负担,至少在他面前不用再勉强自己。
沈望舒突然有些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许诺表达那份新生的情愫。毕竟,若他现在说出口,她会相信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他心中有太多矛盾的情绪,想挽留她,想解释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许诺见沈望舒不回应,以为他答应了,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但她掩饰得很好,迅速低下头,将他的外套脱下来递还给他:“太阳出来了,没有那么冷了。我们回去吧。”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昨晚的事真的可以轻易翻篇一样。她把外套递到他面前,目光却避开了他,仿佛不愿再看到他眼中的复杂与挣扎。沈望舒接过外套,手指触碰到她的手腕,轻微的触感仿佛带着些许留恋,但很快,他的手便缩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醉酒事件以后,许诺调回了总部,沈望舒继续留在S县,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看似正常的轨迹,只不过彼此心中的那份感情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纯粹。许诺在公司里重新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对于那晚的事情,她谁也没有告诉。她逼迫自己快点忘记,那些温柔与不安、那些短暂的温暖与错觉,都被她深深埋进心底。
其实很多时候,潇洒不过是将自己的无奈藏起来罢了。许诺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甚至在工作中更加干练果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份隐隐的刺痛始终没有完全消失。她很同意断舍离的做事方式,但唯独对感情,她始终觉得藕断丝连是感情的本质。她无法真正做到一刀两断,毕竟,这份情感早已深入骨髓。
沈望舒看着许诺离开,心里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释然。他知道许诺对这段关系有心结,而这种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明白她需要时间。可他不急,他想,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她、去慢慢弥补这些误会。那些话,他现在说不出口,但以后总会有机会。
结婚比楚安乔想的麻烦很多,尤其是这种政商联姻。凌震文专门派了自己的秘书来协助楚安乔拟定宾客的名单,名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几乎囊括了商界和政界的半壁江山。她坐在铺满请柬的客厅里,望着那一长串的名单,不禁有些头疼。
许诺一回家,就看到满地的请柬和各种伴手礼的试用装,几乎没地方落脚了,她挑起眉头,“这些事情不是应该有婚庆公司做的吗?”
“结婚当然要亲自选啦。”楚安乔理所当然地说道,手里还翻着一本精致的礼品册,眼中有些兴奋。
“你和凌念远这种契约式结婚,你怎么还认真上了呢?”许诺走到沙发边上,拿起随意堆在沙发上的奢侈品试用装,打量了几眼,心里暗自感慨,“排场真大”。
“一辈子一次,还是要认真一些的。”楚安乔抬起头来,笑容里带着几分温柔和坚定。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凌念远的婚姻有几分戏谑的意味,既是为了辟谣,也是为了冲喜。但她想,即使是假的,也要给这场婚礼赋予真正的意义。因为那个人是他。
他的与众不同,他的不被理解,他的倔强和孤独,使得他尽管内心渴望祝福,却总是难以得到光明正大的认可。楚安乔明白这一切,她愿意尽力为凌念远收集那些本该属于他的祝福。即使这只是一场象征性的盛大婚礼,她也希望能让他站在阳光下,得到所有应得的美好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