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可得》御慕溪

28、失恋联盟

　　空气中悬着一丝未散的紧张，魏秋至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但眼中的复杂情绪依旧难以掩饰。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最终换了个话题：“安乔最近怎么样？”
　　许诺愣了愣，没想到会被问到楚安乔。她想起最近从朋友那里听到的消息，轻声答道：“她挺好的，最近在奋力复习考公务员呢。”
　　魏秋至的眼中闪过一抹愧意，像是波纹般迅速消散。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那就好。”
　　许诺悄然观察着魏秋至的神情，试图从他那沉稳的面容中捕捉到一丝波动。提到楚安乔时，他的表情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安或避讳，眼中甚至没有因往昔情感而生的微微闪烁。反而，他的神态是那样坦然，仿佛这不过是一个普通朋友的消息，毫不涉及心底的涟漪。
　　这种坦荡与冷静让许诺心里一阵凉意。她隐隐明白了，魏秋至对楚安乔从未有过真正的情感，至少不是那种无法掩饰的爱。愧疚是有的，歉意也是有的，但唯独缺少那一丝真切的、不由自主的心动。
　　记忆里，楚安乔曾经笑着自嘲地说：“魏秋至是个绅士。”那时，许诺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可现在，她仿佛看到了答案——魏秋至的绅士风度，不是因为他刻意压抑自己，而是因为他从来未曾为楚安乔动心至深。毕竟，哪个男人会面对真正喜欢的女人还能如此从容不迫、不染情丝呢？
　　许诺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原来所谓的绅士，不过是因为心底从未沸腾过。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深秋的夜晚带着一丝凉意，许诺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房间里传来音乐和轻轻的脚步声，楚安乔正站在镜子前，调整着自己的妆容。她穿着一条紧身的小皮裙，配上及膝的靴子和大波浪的长发，看起来风情万种，整装待发。
　　“你要一起去吗？”楚安乔一边涂着最后一层唇彩，随口问道，声音带着平日里惯有的轻快。
　　许诺摇了摇头，微笑中透着一丝无奈。自从和魏秋至分开后，楚安乔的生活变得愈发丰富多彩，夜晚成了她逃避孤独的庇护所。灯光下，楚安乔眼中闪烁的光芒掩盖不住她心底那隐隐的空洞。
　　“那我先走了。”楚安乔最后一次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装扮，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疲惫和脆弱都埋藏在了那副精致的妆容后面。
　　许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安乔，不如换一个人喜欢吧。”
　　楚安乔的手在握门把的瞬间顿住了，镜子里映出她精心描绘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许诺知道，这大半年来，看似坚强的楚安乔其实一直未能真正走出那段情伤。她依然爱着那个不曾全心回应她的男人，只是从未言说。
　　空气中弥漫着一瞬的静默，接着楚安乔露出一抹浅笑，转过头来，眼底藏着些许无奈：“谈恋爱太累了，出去high才适合我。”
　　那笑容看似洒脱，却未能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许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楚安乔离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她知道，楚安乔把痛苦藏在了狂欢背后，那看似热闹的夜晚，最终不过是一个人独自面对心底的失落。

　　楚安乔裹紧了风衣，迎着秋夜凛冽的寒风走向HT。街道两旁的银杏树随着风发出簌簌的声响，黄叶在空中盘旋，映衬出一种莫名的惆怅。她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淡然，只有眼底深处闪烁的微光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伤感。她并不傻，只是迟钝。她一直明白，魏秋至从未像她喜欢他那样深深地爱过她。
　　她告诉自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还有机会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会感动他。然而，这些年她用尽了心力去维护这段单方面的爱情，却终于明白，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男人的心若没有最初的悸动，后来再多的努力，也只能是无果的执着。
　　她回想起那些细微的瞬间——他在她面前的沉默寡言、温和有礼但却始终保持距离的态度。她一度以为那是他的内敛、不善言辞，但那晚，当她无意中看到他与蒋然共进晚餐时，一切都变了。蒋然轻笑的模样、魏秋至凝视她时眼中温柔如水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心脏像被钝器慢慢碾过，疼痛却无法尖叫。更令她心碎的是那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低头吻蒋然时的专注与缠绵。那时，楚安乔才明白，他并非不懂表达爱意，他只是从未愿意将这份深情给她。
　　当HT门口的霓虹灯光映上她的脸庞，楚安乔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痛楚埋得更深。她推开门，大声的摇滚乐和扑面而来的烟草香将她包围。喧闹与躁动仿佛给她戴上了一个面具，让她暂时忘却了内心的裂痕。
　　今晚的卡座已经全满，她径直走向吧台，点了一杯鸡尾酒。酒杯冰冷的触感和酒精的刺鼻香气让她的思绪稍微平静下来。舞池中，年轻人尽情摇摆，挥洒着无忧的青春。楚安乔盯着他们，不由得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或许他们也在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只不过今晚，她也是其中之一。

　　“楚安乔！”突然有人在背后轻拍了她的肩膀，声音在喧闹的音乐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安乔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笑脸穿过摇曳的灯光向她走来，是之前在旅行中认识的言春暮。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丝不羁。
　　“你一个人吗？”他高声问道，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
　　楚安乔没有预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言春暮，“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边有个卡座，要不要过来坐坐？”言春暮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热闹的卡座区域中，男人们正笑声不断，夸张的肢体动作和亮丽的装扮引人注目。有人身穿亮片背心，头发挑染着蓝紫色，闪着霓虹灯光；有人涂着鲜艳的口红，耳环和戒指闪烁着亮眼的光芒，手势夸张，表情丰富。
　　楚安乔皱了皱眉，犹豫着，显然不想轻易加入这场狂欢。“我还是一个人坐会儿吧，没关系的。”
　　言春暮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脸上带着那惯有的洒脱笑容，语气中透着盛情：“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过来吧，都是朋友。”
　　楚安乔看着言春暮眼中的坚持，一下子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好吧。”她跟着他走向卡座，步伐中带着一丝不安。
　　当她靠近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更加意外。卡座中的人穿着各式各样大胆的服饰，有人穿着贴身的缎面衬衫，领口大开，露出光滑的胸膛；有人披着羽毛装饰的斗篷，肆意摆动着手腕，戒指在灯光下闪烁；还有人画着细致的眼妆，眼尾翘起一抹华丽的蓝色，举手投足间满是戏谑和张扬。
　　“这位是我朋友，楚安乔。”言春暮带着笑容为她介绍，“这几位是Georgi、Antonio、Issac、Donald、Francios……还有，凌念远。”
　　楚安乔的目光停在最后那个人身上。凌念远坐在卡座的一角，黑色的修身衬衫包裹着结实的身体，扣子解开到胸口，露出一线肌肤，显得性感但不过分露骨。他的气质与其他人不同，带着一丝压抑的沉静。尽管他的装扮精致，但他没有那些花哨的装饰，只有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银链，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此刻，他的神情略显冷淡，眼中似乎藏着一抹深思。
　　凌念远微微抬头，打了个招呼。他的笑容虽然礼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楚安乔坐在他旁边，隐约感受到他身上那抹沉重的气息。言春暮拍拍凌念远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好照顾一下安乔。”
　　凌念远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周围的笑声和音乐继续充斥着整个空间，光影交错间，楚安乔忍不住看向凌念远，心中一阵迷惑。言春暮离开后，一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安乔坐在卡座里，视线在周围扫过。
　　这是一个充满张扬个性的场子，彩色的灯光不断变幻，音乐震撼人心。
　　她注意到，场内的男人们笑声不断，姿态轻松，甚至带着一丝戏谑，而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
　　这让她感到莫名的拘谨，仿佛自己闯入了一场不属于她的狂欢。
　　言春暮在旁边与朋友们谈笑风生，神情间带着一丝放松和满足。
　　楚安乔的心中却充满了疑问。她观察着这些人，他们亲昵的举止和眼中的默契，仿佛彼此间早已心照不宣。
　　她甚至觉得言春暮不像是明天要结婚，更像是明天要形婚。
　　“所以，你们的单身派对都不叫姑娘吗？”楚安乔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
　　她的问话在卡座里引起了短暂的安静，随后有人发出一声低笑，像是默认又带着一丝调侃。
　　凌念远坐在她身旁，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嘴角微微一抿，不置可否。那沉默的回应让楚安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灯光在凌念远的脸上投下斑驳的色彩，他的轮廓在光影间显得愈发深邃。那颗位于脸颊的美人痣，在闪烁的灯光下更添几分魅惑。周围的笑声和音乐仿佛与他格格不入，他的眼神中透出一抹淡淡的落寞，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楚安乔的心头一颤，她看着他那冷静而略显悲凉的神情，终于低声问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言春暮吧？”
　　凌念远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仿佛这句话戳中了他心底的某处柔软。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中透出一丝被戳破的无奈与隐忍。半晌，他只是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有些事情，不是舍得或舍不得的问题。”
　　楚安乔的话让凌念远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的目光穿过绚烂的灯光和拥挤的人群，定格在正与人寒暄的言春暮身上。言春暮脸上带着那种社交场合惯有的从容笑意，看上去潇洒自若，却让凌念远感到一阵心悸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