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哥其实是小狗》僵僵包

14、14

　　蒋丽兰听说这事连二班的课都没上完，踩着作响的高跟鞋就一脸愤然的往五班走来了。
　　丁忱想，她那么积极，大约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怼自己的突破口了吧。
　　“丁忱！！”
　　老女人的声音尖锐无比。
　　丁忱觉得她没有作为人民教师该有的道德，起码不能还在上课时间大喊大叫。
　　但这些他都说的不算，蒋丽兰在一双双眼睛的注目下，将厚厚的教科书拍在了他的桌面上。
　　“你真就这么贱？！班费都偷？！我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学生啊！”
　　那力道溅起来的风都足够将面前的人刘海吹乱。
　　“你凭什么那么恰定我？”丁忱抬头对上蒋丽兰那双瞪的死大的眼睛。
　　“视频都发到我这来了，丁忱！你真以为你未成年坐不了牢？”
　　“您这么心急把我送牢里是您脸上有光么？”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
　　丁忱眉骨处的青筋跳了跳，用力拍了一掌桌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蒋丽兰，“打你妈呢？”
　　“你还说出口？好啊，让你妈看看，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到底有多烂！”蒋丽兰说着，就要掏手机。
　　周围人都在探头，都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视频有清楚的看到我拿了钱吗？！只是翻了他的抽屉，你们有什么理由……”
　　“不是你还有谁？我们学校有监控就不错了，你还想用视频不清晰来逃脱？”
　　“你们一人一口都恰定我，我他妈什么都没拿我上哪说去？！”
　　“丁忱，没人冤枉的了你……你什么样的人……”
　　“行，行，你们人多，你们说的对，清者自清，要老子给你们两万？做你妈的梦！”丁忱胸口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着，环视了一圈五班的人，抬脚冲出了门。
　　因为奔跑所带来的风刮着他的脸，眼睛也被风吹的生疼，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以……他就错了吗？
　　丁忱一路跑回家，撞开大门就只见一个刚睡醒的女人拿着手机沉默的坐在破旧沙发上。
　　看来蒋丽兰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丁忱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女人亲自发声问他，“你站在那做什么？”
　　“你觉得我拿了吗？”丁忱的声音很轻，也或许是因为干涩。
　　“如果你拿了，我希望你还回去，如果你没拿……”女人抬起卸完眼妆有些憔悴的眼睛。
　　“我会凑钱让你还回去。”
　　丁忱睁大眼睛，“……为什么？我明明没……”
　　“小忱啊。”
　　丁忱顿住。
　　女人闭上疲惫的双眼，“我们，比普通家庭，还要差劲上……那么一些，所以啊，你妈我……不想你也像我一样……一辈子，也就在这破巷口了，不管做什么，都已经在别人眼里给定了死印象……”
　　女人睁开眼看住他，“所以我……希望你能以读书的路子出去，你知道吗，如果偷钱的事情闹大到别的地方，你不会被高中录取的……”
　　“我不是读书的……”
　　“你必须读啊。”女人打断他，“你从小生活在这里，你都看到了的，你一辈子待在这里，你就完了啊……”
　　丁忱又没话说了。
　　“就会一辈子……被人打压毫无反抗的能力。”
　　……
　　班庆取消了，本来班庆的当天，丁忱攥着厚厚的一叠钱，面无表情的走到蒋丽兰的办公桌前。
　　“像你们这种小孩啊，以后到社会上就完咯……”蒋丽兰拿了钱嘴还不停。
　　丁忱没心情和她吵，刚想拿出另一样东西，眼角边睹见了一个男生进了办公室的门，他又先放下了。
　　陈清霖是来放作业的，当他看到丁忱时，并没有露出和五班那帮人一样的表情。
　　看到蒋丽兰桌上的一叠钱，他突然开口道，“班庆取消了，你的一百块，拿回去了吗？”
　　丁忱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出声，只默默抽出一张钱。
　　陈清霖放下作业跟蒋丽兰示意，就回去了。
　　“这就是差距啊……”蒋丽兰说给丁忱听。
　　丁忱现在已经不在意她在说什么了，他将剩下的另一样东西拿出来，“这是转学申请书，希望你可以签个名字。”
　　“……你要转学？”蒋丽兰的话讲到一半被打断，有些惊讶。
　　“你不是也希望吗。”
　　“你这话……”
　　“麻烦了。”
　　丁忱拿着签好字的资料回去时，天色也接近了黄昏，黄澄澄的，和那天如出一辙。
　　生来如此，便对吗？
　　丁忱下楼时徐庆生就站在栏杆那看他，连嘴脸都是抑制不住的雀跃，或许这个年纪的善恶总是那么的鲜明，只要讨厌的人不好过了，那么自己就开心了。
　　……
　　丁忱转到的学校是镇下的一个三流私立中学，里边都是些天天打架混吃等死的人，和之前的丁忱，不差几何。
　　大概是丁忱天生带着一股暴戾的气质，这里的人都有些莫名怵他，但越怵也就越想征服，也就好算这学校对于打架管的不严，丁忱跟他们打了一架后，他们也就消停了。
　　丁忱第一次学抽烟也是这儿学起的，唯一不太同的地方是，他们都是以耍帅的名义抽着，而丁忱却是整晚靠着尼古丁麻痹自己学习。
　　他不想一辈子在这里，尽管他骨子里刻着的都是这里的人，但他依然想走出去。
　　但事实和预想总是不太一样，丁忱不是天生读书的料，尽管是三流中学里的烂仔，他们三遍能读懂的，丁忱要五遍才能懂。
　　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了丁忱一副能打的身体，但学知识就得费劲那么一些。
　　欠的两万块钱让女人这些日子回来的时间都少了，丁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堆起了小山似的书和卷子，离中考不过两个月了，只要这三流学校考的分数是作数的，他死也要考上市重点。
　　卷子上的题目就像一堆乱窜的符号，看的丁忱两处的太阳穴直直作疼。
　　一点基础都没有，从零开始捡课本起来啃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旧玻璃印出一道暖光，伴随着“咔”的一声。
　　烟雾弥漫了丁忱的整个鼻腔，呛人的同时又让绷疼的神经放松了那么一会。
　　他必须学，他别无选择。
　　女人回家的时候，那间小房间的灯光还是亮着的，她能隐隐约约从里边听到几声低到几近听不见的呜咽声。
　　她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丁忱将写满草稿的纸抓的皱巴巴的，将糊到意识错乱的脑袋搭在手臂上，“……看不懂，……看不懂啊……”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陈清霖，他就站在那，和那群人待在一起，向他投来令人熟悉的嫌恶目光。
　　那是陈清霖从未露出过的表情。
　　丁忱只觉得浑身刺痛，什么啊……原来到头来，你也这样了吗……
　　而后丁忱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该的，该的，谁会对一个失败的人喜爱呢？
　　博中和三流中学隔的并不大远，偶尔丁忱也会走回那条路，去买那条街上便宜的包点。
　　五班的人，偶尔也会碰面，不出意外的，都是一副要离多远就多远的样子。
　　丁忱也不想自讨苦吃的来接触他们，但实在是生活所迫，只有这条街上的东西优惠那么一些。
　　只是陈清霖，自那以后，就在这条街上没碰过面了。
　　丁忱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那之后丁忱除了一日三餐加洗澡睡觉，都在往死里学，离中考的日子也是掰着手指头算的，过一天，便是少一天。
　　……
　　二模的成绩下来了，分数比丁忱预估的低上那么十来分。
　　卡在市重点的分数线下那么两三分。
　　这也是能想到的结果，丁忱在老师赞赏的目光下拿走了卷子。
　　“丁忱，你这个成绩，市二中保上了，也算是为我们学校争光了。”老师亲自把他叫到办公室，和他谈起了志愿的事。
　　果然成绩好了就能被偏爱吗？
　　“我的目标是市一中。”
　　老师惊讶于他的发言，并不赞同的想要打消他的想法，“丁忱，我知道……市一中谁不想上啊，但你也得明白，填了市一中的志愿，你可就没有退路了，考不上，你就只能去那些杂牌高中了，何必那么冒险？”
　　丁忱不想过多的解释，“除了一中，别的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太久没见过这种斗志强硬的学生，老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叫他来，也大抵是给他意见，点到即止。
　　二模的成绩不理想，丁忱并没有心灰意冷，反而让他觉得，生命似乎真的有了那么点，他想要追寻的目标。
　　距离中考，也不过几十天了。
　　令丁忱觉得神奇的是，越是时间紧迫，知识就越入脑了。
　　大约是半夜抱书啃的次数太多，丁忱的视力多少受了点影响，女人强制给他配了副眼镜，不多贵，黑框的。
　　眼镜戴上，把丁忱那股天生带着的戾气削弱了不少。
　　还真有那么些读书人的感觉了。
　　三模成绩出来的时候，丁忱出乎意料的考了个620分。
　　比一中的分数线整整高出了20分，不过也是三模试卷普遍较简单的缘故。
　　但这并不影响丁忱得到肯定的喜悦。
　　女人当天得知他三模成绩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乐的飘，那是丁忱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关乎自豪的笑容。
　　她大概也没想到，从小到大在学习上都扶不上墙的儿子，会有这么争气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