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五十秒落日》沙漠海鸥

7、飞醋大王

　　“怕你害怕。”

　　景铭被谢繁拉了起来，额头抵在谢繁胸膛上说道：“我怕你害怕，怕你不肯帮我。”

　　“所以就说只记得我一个人？”深夜的小巷中，谢繁声音发闷。

　　“不是。”景铭急忙解释，“我是真的记得你，我记得自己和你有一个约会，就约在学校附近的仓库。”

　　“仓库？”谢繁皱了皱眉，“仓库是我和人约架的地方。”他扶着景铭的肩膀将他推开了一些，又盯着景铭委屈的脸说道，故意问道，“你该不会真是哪里惹到我了吧？”

　　景铭摇头：“我不记得。”

　　谢繁带着景铭又回到了房间，他拉着景铭坐在了自己腿上，感受到实实在在的重量后，将手伸进了景铭的裤子里。

　　“你干什么！”景铭脸上一烫，忙将头埋在了谢繁肩头。

　　“还记得什么？”谢繁捏住他问道，“老实交代，不准说不知道到。”

　　“我…”景铭喘气道，“我不记…唔……”

　　谢繁扶着他颤抖的背脊，再次警告：“不准说不知道。”

　　“落日…”景铭浑身紧绷，揪着谢繁的衣服说道，“我还记得落日。”

　　谢繁稍稍饶了他两秒，又问：“什么落日？”

　　景铭大口呼吸着，谢繁身上的薄荷味此刻叫他醉生梦死，他喃喃道：“我只能看到落日，三分五十秒的落日。”

　　“还有呢？”谢繁问道。

　　景铭整个人一僵，伏在他肩头回：“天花板，还能看见白色的天花板。”

　　谢繁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抱着他去了浴室。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谢繁抱着景铭问：“会不会是医院？”

　　景铭想到了前几天，捏着谢繁的手指说道：“前几天我回去了一个星期，躺在那里动不了，隐约听见有人说话了。”

　　谢繁知道景铭说的就是他让景铭滚的那次，他将景铭又抱紧了些问：“听见了什么？”

　　“说我还没醒。”景铭望着窗外黑漆漆的雨，“我想醒，然后告诉你我是谁。”

　　“嗯。”谢繁下巴搁在他头顶，低声说道，“会醒的。”

　　夏日阳光毒辣，七点太阳就想要把地上的水烤干，景铭被金燕芬前一天的表情给吓到了，生怕自己再给谢繁造成麻烦，他不肯让谢繁牵着，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谢繁拐出巷口，邻居家的那个妇女一边择菜一边与对面的老太太聊天，见谢繁出来，便招呼道：“谢繁，吃早餐了吗，屋里有饼。”

　　谢繁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却又退回来说道：“好啊！”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金燕芬不顾家，也不管谢繁，谢繁差不多是在这几个街坊家里长大的，看着以前聪明可爱的小孩子逐渐变得阴郁起来，大家心里也不好受。

　　眼看谢繁轻车熟路地走进客厅拿了饼，跟在他后面的妇女面露欣慰：“你少和你妈吵架，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谢繁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景铭，故意说道，“咦，我同学呢，刚还跟着我来着。”

　　妇女往外面看了看：“你睡蒙了吧！哪有什么同学。”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催道，“你吃快些，不要再迟到了。”

　　谢繁一笑，将饼全部塞进了嘴里，起身道：“我走了。”

　　阳光金灿灿的，晃得景铭睁不开眼，他跟在谢繁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对街的老太太拉着妇女问：“他吃啦？”

　　妇女说道：“吃了，小时候还会叫我婶婶，现在酷得不行，多一句话也不说。”

　　“高中生都这样。”老太太说道，“小姑娘们也喜欢，昨天不就有人找上门吗，说他招了人家的妹妹。”

　　谢繁想到景铭站在门口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本想牵他，哪知一回头，景铭停在原地没动，他大步走过去一把牵住景铭：“发什么呆？”

　　景铭挣开他的手，怕被人看见似的快步往前走：“没发呆，听她们说你招惹人家女生了。”

　　谢繁也很诧异，前几天莫名其妙地跟一群花衬衫打了一架，昨天那花衬衫竟找到家里来了，说他招惹了人家女生，他完全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我不记得。”谢繁说道。

　　“你招惹了人你怎么能不记得呢？”景铭走的飞快，街上人多，他不肯被谢繁牵着，别人看得见谢繁却看不见他，这么多人，谢繁牵个空气，别提有多难看了。

　　“那你不也是把我给忘了吗？”

　　两人走出了小街，马路上湿漉漉的，香樟树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谢繁一把拉住景铭，故意说道：“我都没怪你忘了我们之前的关系，你还教训起我来了，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景铭掰着他手指：“我没有怪你，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不认识我吗，我们怎么会有什么关系？”

　　“是吗？”谢繁不理睬景铭后面的话，就拉着他往前走，完全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我怎么听着你在怪我。”

　　景铭紧紧跟上：“我没有。”

　　两人一路小跑，谢繁要拉着景铭进学校，景铭连忙顿住脚步：“我不进去。”

　　“为什么？”谢繁问道，“别人又看不见你，你怕什么？”

　　景铭看了一眼正好奇往这边看的门卫说道：“你别跟我说话，像个傻子。”

　　谢繁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同学，松开了景铭的手，抱肘低声说：“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见他跟门神一样站在校门正中间，景铭只好无奈地说：“先说好，你不准跟我讲话，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谢繁摆出一脸冷漠的表情，抱肘点了一下头。

　　高三5班，景铭站在教室门口盯着门牌看了足足三秒，心里默默念了不下十遍，谢繁走进教室回头见他杵在门口，一记眼刀过来，把景铭身后要进教室的同学吓一跳。

　　景铭被他瞪了一眼，乖乖地跟了上去。

　　谢繁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班上没有人肯和他当同桌，他将旁边的椅子拉出来让景铭坐下，然后随便拿了一个本书，在上面写道：“想起来了吗？我们以前是同桌。”

　　景铭看了一眼，冷声说：“别骗我了，这桌子里连书都没有，你哪有同桌。”

　　谢繁听了就将自己桌肚里的书全拿出来放在了旁边的课桌上。

　　刚进教室的汪宇见到谢繁将自己的书全堆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忙过来说道：“谢繁，你不读啦？”

　　景铭眼看着汪宇要往自己身上坐，吓得差点要跳起来，旁边的谢繁一把将他捞进自己怀里，一脚就将汪宇踹了出去。

　　汪宇看着谢繁的手臂虚虚环在身前，挠了挠头：“谢繁，你这是什么招式。”

　　景铭连忙站起身，谢繁盯着汪宇警告：“这两个位置都是我的，以后你不准碰。”

　　得！校霸这么凶却只霸占一张桌子，稀奇倒是不稀奇，就是有点辱没了校霸的名声。

　　“谢繁。”汪宇从地上爬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信封，“李菡汐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为他哥哥的事情道歉。”

　　“什么哥哥？”谢繁刚问，就想到了那几个花衬衫，正愁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谁，他手一伸，“拿来。”

　　汪宇将信封呈上，笑嘻嘻地看着谢繁说道：“她长得可好看了，就在3班，你要是想回信，我给你送去。”

　　谢繁冷冷看了汪宇一眼，张嘴蹦出一个字：“滚。”

　　汪宇麻溜地滚了，谢繁将信封拆看，又把信纸展开放在桌面上按平整，目光看向身边的景铭，示意景铭来看。

　　景铭刚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却又被谢繁拉到了腿上，谢繁的手臂环在他腰上，在课桌的遮挡下撩起了他的衣摆。

　　炙热的手指在他腰间游走，谢繁面无表情地拿着笔轻点课本，上课铃声响起，景铭条件反射地就想站起身，却被谢繁捏了一把。

　　“嗳…”

　　景铭羞红了脸，看了全班同学都起身问好，抱着他的谢繁却纹丝不动。

　　任课老师见怪不怪，看着谢繁一眼就低头开始讲课，谢繁的手往上，又在课本上写下：“快看信，证明我清白的信。”

　　景铭低下头，背微微弓着，他看着谢繁单手将书本垒了起来。

　　脑子里嗡嗡的，信纸上的字全部乱了，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景铭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能清晰地感觉到谢繁的拇指在他心口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