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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胜负 ...

  •   于述飞在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这个项目组过几天就要迁移到新的地方,安言怕他冲动,临走前千叮万嘱他千万不要再来,在得到他的确切的保证后才终于送走他。
      不过经过这次,于述飞自认为两人已经恢复到可以正常联系的关系。不仅拿她的手机将自己从黑名单中拖出来,上车前还提出要求:“不来可以,你必须每晚看手机。”
      安言没见过他这么无赖的时候,回说:“看情况吧,这里信号不好。”
      实际上是,接下来的日子,于述飞每天给她发消息,打电话,打视频,安言平均2-3天才回他一次。每次的理由都是信号不好,没收到,没接到,刚好在忙……
      后来这些谎言逐渐被于述飞揭穿了,项目组在转移到东边的一个小岛上后,于述飞发信息问她现在在哪?
      安言没回他。
      隔了会儿他又发来,点开却是他们所在地方的精准定位。
      安言那时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培养了内鬼。泄漏消息的不是秦工就是刘工,全是一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后来于述飞再问她什么,安言就直接说:“你不是有内线吗?还问我干什么?”
      于述飞笑了笑:“那是因为我担心你。”
      安言不想跟他贫,现在想想,宁愿他回到以前那个不善言辞的样子。
      于述飞又说:“告诉你一件事,我约了闫漾明天见面。”
      这倒是让安言来了兴趣,问:“你想通了?”
      “嗯,先聊聊吧,看双方的条件和诚意。”
      安言问:“需要我……”
      “不用。”于述飞立马打断她,“你什么都不用做,生意上的事我不想你卷进来,更不想你再欠他个人情。”
      “嗯。”安言想了想,“那你先想好自己想要做的事,再好好跟他谈,成不成无所谓,不用在意我。”
      “我知道。”于述飞在那边扬了扬嘴角,“言言。”
      “嗯?”
      “等忙完了这事,我想来看你。”
      “不行。”
      ……
      *
      于述飞和闫漾这次约见在江市商业街附近的一个茶室。这间茶室隔壁就是当地很知名的一家鱼餐厅。
      上次因为安言的事,于述飞欠了他一个人情,两人聊完正事,就刚好可以在隔壁吃饭。
      闫漾这段时间都在江市出差,再次接到于述飞的电话他也很意外。原本以为他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
      这段时间他的确又接触了一些有意向的人,其中不乏行业的销售翘楚,但总觉得不管是理念上还是对智能家电的认知上,都差点东西。所以至今都没选定最终的合作伙伴。
      他也想过要不要通过安言来疏通一下于述飞的想法,但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没踏出这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茶室,相差时间并不多。于述飞今天难得的穿了一套西服,他个子高,五官又好,加上从西北回来后去剪了个头发,刮了胡子,这样一番收拾打扮后,现在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刚从时尚杂志封面走出来的模特,路过时连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闫漾在见到他这样一面后也在心里诧异了一番,随后立即就想通了安言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如此偏爱。同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长得帅气。
      “闫总喝点什么?”
      “不讲究。”
      于述飞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壶清茶。
      “上次谢谢闫总,给你添麻烦了吧!”
      闫漾知道他指的是安言那件事,笑了笑:“小事而已,不存在。最后联系上了吗?”
      于述飞也笑着点了点头:“当时家里有些急事,事出比较突然,多亏闫总帮忙。”
      闫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事情处理了就好。”
      服务员端来茶壶,于述飞各倒一杯后,这才缓缓开口:“今天约闫总出来,主要还是想聊聊上次你提到的事,不知道闫总这边进展如何?我还有没有机会了解?”
      闫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脸喜悦:“很高兴你主动打电话给我。”
      两人谈话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上千公里的东边小岛上,安言时不时盯着电话看,生怕错过了最新的消息。就连在一旁的王晴都看出她的不对劲。笑她说:“在等男朋友电话?”
      安言尴尬地摇头:“不是,刚好有点事。”
      他们这次来的小岛离陆地有几十公里远,坐船都要相近2个小时才到,也是受到相关单位的要求前来安装AI摄像头,方便后续对一些重点区域进行检测和保护。
      这时工程队正在作业,安言却有些分心。
      她本来不想打扰于述飞谈事,但眼看已经11点过了还没半点消息,还是忍不住发过去一条微信:有结果记得告诉我一声。
      于述飞当时正在聊自己的一些想法,感觉到电话震动了一下,如果是以往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搭理,但今天好像是有预感似的,他知道那是安言发的信息,于是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快速发了一个“嗯”字过去。
      闫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拆穿他。虽说于述飞比他小了好几岁,但这一场聊天下来,他能明显感觉到于述飞身上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理智。他很有想法,也有自己的坚持,而且对人工智能领域并不陌生,仿佛早已是行业中的人。最让他佩服的是,这个人一点就通,领悟能力非常强。而且他还懂传统技术,这是其他合作者普遍欠缺的地方。
      后来他对于述飞说:“有机会带你到我们总部去看看。”
      两人分开后,于述飞也将这句话发给了安言:他说有机会带我到他们总部去看看。
      安言看后笑了,但也不回他了。
      *
      小岛上的气候依旧冷,海风每天呼呼地吹,孜孜不倦,不辞辛劳。安言依旧裹着于述飞带来的那件黑色羽绒服,迎着海风,缩成一团。
      她现在终于理解闫漾当初警告她的那句话,这些项目都是很苦的,所以才和高校合作,只有他们这些眼神里还充满希望的大学生才乐意吃这些苦。这次项目组要去的几个地方,不是冰天雪地的北方小村庄,就是与世隔绝的东部小海岛。这一趟下来,把前面二十二年没见过的风景全见了。
      正和几个同学在外面拍照录入资料时,突然有项目组的人急匆匆地过来叫她:“安言,你男朋友来了,身体不舒服,送去小诊所了。”
      安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先该关心哪件事,着急道:“他怎么了?没事吧?”说着就把手里东西交给王晴,直接朝小诊所方向跑去了。
      那人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就让我来通知你一下。”
      安言加快脚步往回跑,脑袋里也跑出无数个问号。明明已经千叮万嘱不要来,为什么他又搞突然造访这一套?而且刚来就被送进小诊所?
      气喘吁吁到达诊所,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脸色苍白的于述飞正虚弱地靠在一张椅子上,医生正给他做一些穴位推拿,旁边是送他来的刘工,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刘工见她进来,瞬间松了一口气:“安言来了,人交给你了,我先去忙。”
      安言点点头:“谢谢刘工,辛苦你了。”
      他又把手里的那杯水交给安言“客气什么,小于又不是外人。”
      刘工走后,安言这才又看向于述飞,他知道她来了,但明显已经没力气睁眼说话,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一样绵软无力。
      安言问医生:“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医生气定神闲道:“晕船。”
      “……”
      “那现在怎么办?是吃药还是打针?”安言又问。
      “我先给他按按穴位,看能不能缓解一些,实在不行再吃药。”医生说。
      安言长舒一口气,想生气,但看着眼前这张憔悴不堪的脸,又实在生不起来。敢从七楼摔下来的人,竟然晕船……
      终是没忍心,放下水杯后,坐在他旁边让他靠着。
      医生笑眯眯道:“小姑娘对你男朋友真好。”
      安言尴尬一笑:“不听话的人,对他再好也徒劳。”
      于述飞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医生见没好转,又继续给他按了一会儿,后来干脆起身说:“还是开点药吧,回去多喝水,呼吸新鲜空气。”
      说到这,于述飞才稍微动了一下,又缓缓睁眼看着安言,虚弱道:“你来了?”
      安言将他扶起来,又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喝点水舒服些。”
      于述飞大喝了几口,接着转头对医生说:“医生,我好多了,不用吃药。”
      医生费解地看了他一眼,也就作罢,最后交代:“吐了这么多,回去吃点清淡的。”
      安言见状,也只好点头感谢:“谢谢医生,辛苦你了。”
      说完又问于述飞:“能站起来吗?”
      于述飞一脸痛苦道:“扶一下。”
      “……”
      *
      虽一肚子火气,但安言还是一路搀扶着于述飞往回走。
      半路上质问他:“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过来,为什么不听?”
      于述飞没说话,靠在她身上,全身软绵绵的。
      “等会儿休息好了就回去,下午还有一趟船。”
      “我刚来就赶我走,要不要这么狠心?”于述飞又往她身上压了压,“站都站不直,又要去坐那个船。”
      安言气道:“知道晕船,为什么要来?”
      于述飞默了一会儿,突然艰难地直起身子,舔了舔发白的嘴唇,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带这个来给你。”
      安言垂眼看他手里的东西,是一只红色的福袋,上面绣着一个“和”字,和当初她在青山寺求的那只一摸一样。只不过颜色有些淡化,表面也多了些脏脏的印迹。
      她记得她当初是丢了的,在两人分手的那晚,在荣县去南城的火车上,半夜十一点过,丢在一段黑黢黢的铁轨边。
      于述飞将福袋放到她手里:“我知道我曾经把你的心弄丢了,言言,这次我想把它找回来。”
      安言看着手里的红色福袋,心脏犹如电流穿过,一阵酸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头顶又传来于述飞的声音:“我也知道它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但我发誓,此生都不会再把它弄丢。”
      于述飞的声音很沙哑,安言听着,眼前雾蒙蒙一片,就快要模糊原本的颜色。
      “你是怎么找回来的?”她难以置信地摸着这只福袋,再次确认就是她求的那一只。
      于述飞咧着嘴:“是费了些时间。”
      安言被气笑:“你傻吗?那里多危险!”
      于述飞握住她的那双手:“以前就是太自作聪明,才把它弄丢了。傻一次又何妨?”
      海风灌进耳朵,吹进眼里,让人忍不住流眼泪。安言抬头,泪眼盈盈地望着他,声音哽咽:“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于述飞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又将她头发顺到耳后,“你就在原地不动,让我自己来证明。”
      他将人抱入怀中,为她挡着海风:“我承认,以前的我一直活在怨恨当中,怨老天不公,怨我爸,我妈,甚至怨我妹,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事全都被我家遇到。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自卑,怕同学笑我,怕邻居笑我。“
      他自嘲地笑了下,“为了掩饰自卑,所以我故意装得很强大。我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就连性格都变了样,以为这样就会忘掉过去。直到遇到你以后,我才慢慢认识到这其实就是在逃避。你给我求的这个福袋,上面写着一个‘和’字,我知道你的心思。言言,我都知道。”
      一阵巨浪扑打在岸边礁石上,激起层层浪花,而后几只海鸥掠过,在空旷的海岸线留下一串串悠长的鸣叫。
      大海如睿智的老者般倾听着岸边人的心声,但始终无言。
      于述飞埋头看着安言的眼睛:“言言,以前因为我父母的事,我对婚姻很排斥,更不渴望会有一个家,所以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今天我把这个福袋带过来给你,就是想告诉你,我想把丢失的家找回来,你就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眼前越来越模糊,周围只剩下风声和海浪声。
      安言眼里含着泪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委屈至极道:“还是我赌赢了。”
      于述飞蒙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被她逗笑,又替她擦了擦眼泪:“你是谁啊,我怎么敢让你输?”
      安言又骄傲地仰起头:“就知道你不敢。”
      但说着说着又哭了,几年的委屈,坚持,纠缠,和勇敢,全都在这一瞬随着泪光奔涌而出。
      没人理解她在17岁那年单恋着一个男生。
      也没人理解她替这个男生而不甘而悲痛,因而心软,而勇敢。
      一路以来,只有她自己在为自己孤独地喝彩。
      海鸥欢快地一声长鸣,惊起波浪滔滔。岸边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天高海阔,相思无边。
      只是一路漫漫,苦了相思人。
      安言咧嘴笑的时候,于述飞又难受起来:“还晕,胃都吐空了。”
      “再装!”他被无情拆穿,“从诊所就在装,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真难受,我就是不想吃药。”
      “于述飞。”
      “嗯?”
      “我觉得你不是变了个人,你是变了个性。”她一脸嫌弃看着他,“先回去吧,一会儿我给你熬点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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