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残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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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很安静，大部分人都睡了。季予撕了颗柠檬糖含在嘴里，柠檬的青涩化开，她裹了毛毯，轻轻摊开植物画册看。
透明糖纸被她在指尖轻轻捻着。
直到画册翻到尾页，柠檬糖在嘴里融化，夹心的酸粉触碰到舌尖，像是就在等这一刻，季予眯起眼睛，酸涩感直冲大脑。
再醒过来是在空乘温柔的广播中，飞机即将降落，季予透过窗户去看，今天是晴天，日光穿透云层，形成丁达尔效应。
她在此刻，沉闷的心脏重新跳动，被扼住的脖颈开始呼吸。
伦敦的空气是很凉的，扑面而来，吹走了刚睡醒的疲惫。
酒店在海德公园附近，英式风格的设计带着厚重的复古味道。
正面的落地窗和半透的白色窗纱，隐隐约约看见外面草地上有一小群白鸽。
何柯在研究穿搭，挑挑拣拣，一边比划一边转头和季予对视，季予没反应就换，笑了就说明好看。
最后穿了件驼色的廓形大衣，里面是一套白色的v领衫加白色阔腿裤，配了双尖头的麂皮高跟鞋。
季予趴在沙发上，是全程看着她换的。
何柯勾完眼线，朝她甩了个媚眼后，季予眼前一亮又一亮：“柯柯，好漂亮。”
话刚说完，脑袋就被迎面扔来的衣服盖住，她拨开，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趴回去。
“穿！”
“我不要……”
“不行！你必须要！”
“冷。”
最后还是没拗过何柯，还被她捏着脸画了个妆。
两人吃完了早餐，慢悠悠去边上的公园散步。
说是散步吧，她们在一片草地上待了十多分钟。
季予手机，相机，站起来又蹲下，来回切换，本来还冷的有点发抖的身体此刻竟也开始微微冒汗。
在何柯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后，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p图。
圣诞节这两天街上店铺大多都是关门的，很难得的，季予看到边上有个小摊，上面是一些饰品，很特别很精致，就是照看摊子的是一个男生，翘着腿窝在椅子上，黑色的夹克，黑色牛仔裤和毛衣，只有领口露出来一点白t，还带了条金属项链。
冷帽压得很低，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眼睛，露出的耳垂上是曜石耳钉。
她在心里纠结了好半天，饰品她很想要，但她本来就不太愿意和陌生人交流，尤其是打扮的这么潮的……
“柯柯，我想去那边的小摊看看。”
她企图让何柯从p图的世界里抬头看她一眼，然后陪她去。
“去吧去吧。”
季予叹了口气，理了下被风吹散的发丝走过去。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修长冷白，骨节分明，关节处泛着粉红。
“hello？”
那人带着一股淡淡的，又很明显的困倦感抬头看了她一眼，平直的薄唇冷漠的扔出一小句话：“Choose by yourself.”
然后又低头敲了两下手机，用中文很轻的说了句：“还真有人买。”
……
她听到了。听懂了。
季予僵硬的转过视线，去看摊子。零零散散的摆着很多银饰，都是手工打的。
仔仔细细的每个都看了过去，挑了两个胸针，弯弯绕绕的藤蔓上镶嵌着松绿的珠子。
她把它们放在手掌，然后递到那人面前，问道：“How much is it?”
那男生再次抬眼看她，季予和他对视，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诡异的熟悉感。
那人不回答了，就这么看了她几秒，感受到目光，季予挪开视线。
就听到他说话。
“季予？”
清冷低沉的声线，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
“啊？”
季予疑惑的转头，那人也像是震惊到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真是？”
“我，认不出吗？”
他问她。
季予其实想说你半张脸都挡住了，我怎么认的出来，但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用迷茫的目光来表示她确实认不出来。
“黎洄。”
季予平静的脸上此刻慢慢裂了几条缝。
黎洄此刻坐直了点身子，和面前的小女孩对视。
柔软的浅灰色粗线毛衣，白色半裙，栗色的长发带点小卷披散着。
画着淡妆，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疏松温软。
黎洄完全就是凭着那双眼睛才确认的。
“黎洄哥。”
季予乖乖喊人，手心紧张的握紧，被硌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两个胸针还没付钱。
她想着两人都有微信就不用给现金了，打开手机页面然后问他：“多少钱呀，我微信转你吧。”
“送你了。”
黎洄无所谓的抬了下下巴，然后问：“来玩？”
“黎洄！”
“是你的吗你就送送送。”
一个短发的女生跑过来，气鼓鼓的叉着腰，眉头皱着但眼里没有生气的情绪。
那女生教训完，又转头礼貌的和她讲话：“都是中国人，送你了，平安夜快乐。”
季予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一旁黎洄冷不丁地开口：“这我妹。”
乌南天向来嘴比脑子快，还没来得及思考呢，就脱口而出：“你妹，别长得漂亮点的都成你妹了，我怎么不知道林阿姨……”
许是无奈，黎洄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叭叭叭的嘴：“表妹。”
“表……真表妹啊。”
乌南天这才仔细看她，“太巧了哈哈。”
“表妹好啊，我叫乌南天。”
季予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这才有了反应，回道：“姐姐好，我叫季予。”
黎家的事乌南天听妈妈聊天的时候说过一点，只知道季予不是亲生的，但她也没有别的反应，从边上另外搬了两把月亮椅。
“一个人？”
黎洄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季予这才想起来，他之前问的她也还没回。
所以她说：“和朋友一起来过圣诞，她在那边。”指了下那边的椅子。
几个人都顺着往那张椅子上看过去，何柯终于感受到了，她慢慢抬头。
就三把椅子，何柯过来之后，黎洄主动站起来让她坐，自己扯了个袋子铺在地上，坐在季予边上。
何柯和乌南天的性格其实很像，都是很外向跳脱的那种，只不过是季予通常不怎么说话也接不上梗，所以何柯总是有劲没处使。
此刻两人几乎是立马聊了起来，乌南天给她推荐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我？”
季予本来在听乌南天说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黎洄把手机微信界面放到她面前。
“阿洄，你联系下小予，她去伦敦玩，我让她给你带了东西。”
往下还有。
“你自己去拿，再晚上陪着逛逛，两个小女孩保镖也没带一个，不安全。”
确认她看完了，黎洄收回手机等她回答。
“在酒店里，我本来想明天再给你送的。”季予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胸针不平整的轮廓。
又不说话了，黎洄看着女孩搅在一起的手指，默了一瞬：“那现在去拿？”
“好。”
黎洄早上困死了，是乌南天开车接的他。
“乌南天，你车钥匙呢？我去拿东西。”黎洄站起来往他们放包的地方走。
季予跟着他站起来。
乌南天指了下包，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何柯也看。
“很近的，不用开车。”季予拉住黎洄的袖子，黎洄朝后看了眼，立即停住脚步转身，做了个手势让季予带路。
“哎哎哎，你俩。”
“站住站住。”
乌南天和何柯异口同声。
“柯柯，我带黎洄哥去拿舅妈的东西。”
她朝何柯解释。
“那正好，你帮我带下口红，放洗手池那支，再拿点零食。”
身后何柯和乌南天讲话的声音渐渐变轻，说是季予带路，结果变成她跟在他后面。
黎洄走路喜欢插着裤兜，步子大，直线走，是那种提胯式走路，很帅。
看着看着，季予逐渐跟不上了，阳光变得明媚，一群天鹅在湖边上游。
她停下来拍照。
走到分叉口，黎洄回头，看到的就是小姑娘蹲在湖边，白色裙摆堆叠在地上，有一小块被水沾湿了。
举着手机给天鹅拍照，发顶被攘上金边，圆圆的杏眼很亮很透，清清浅浅的笑意。
今天是很难得的好天气。
“黎洄哥，帮我拍张照片可以吗？”
发现他在看，女孩笑容放大，少了些从前的拘谨，和沉默。
人，
景，
心，
一切都生动起来。
季予从脖子上摘下拍立得递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比耶。
为了能和天鹅合照，她是蹲着的，黎洄微屈着膝盖迁就她。
透过取景框，这个角度的女孩，更像是一只小狗，湿漉漉的双眼就这么看着你。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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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张之后，拍立得和未成像的相片被递过来。
带着余温的照片被揣进口袋。
她们住的是套房，黎洄在客厅等她，季予递给他一个白色礼盒，然后去厕所的洗手池拿口红，小小一支握在手里，她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奶芋色的口红，涂起来很温柔，衬得她的脸红润饱满。
黎洄靠在沙发，打开，里面只有一条围巾，还有一张字条：“赶紧回来，不然停卡。”
“哧。”
送礼物是借口，主要还是催他回去相亲吧。
走的时候，季予拆了包pocky吃，薄巧口味，另外拿了一大堆零食环在臂弯间，走的有点吃力。
酒店的走廊铺着很厚的花纹地毯，走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安安静静的，只有季予咬断巧克力棒的声音。
她喜欢一整根一截一截咬断再一起吃掉，很像一只往嘴里屯坚果的小仓鼠。
黎洄帮她拿过怀里的零食，顺手也拿了根，两人就这么边走边吃，偶尔搭两句话。
“你们下午什么安排。”
“还不知道，柯柯说保密。”
季予也不清楚，今天是她生日，何柯说晚上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晚上我带你们去吃饭？”
“得问柯柯。”
季予还是这么回答。
黎洄被噎了一下，转头看身边的女孩，出门前围了条围巾，白色羊毛衬的她脸愈发的纯白，他发现她总是喜欢低着头，眼睛也总是耷着。
所以在面对这样的她的时候，黎洄总是说不出重话。
“那行，等下我去问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残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