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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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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桌子下方,外面喊声震地。
该死的。我在心里怒骂。这群妖精就不能乖乖呆在原地,老老实实帮我们看守好宝贵的财富吗?又矮又丑的树桩子,呸!
这里是猪头酒吧。我和猪头酒吧的老板躲在吧台后面。老板的身体笨重而肥大,我使劲往里挤才能不被漏进来的寒风吹到。
圣诞节,今天可是圣诞节!我宝贵的一天休假!妖精们为什么要挑在今天?他们难道不过圣诞节的吗?
有生物推开了门,浩浩荡荡地进来了。我吓得浑身一抖,疑心是作乱的妖精要闯进来杀了我这个弱小的哑炮。老板却爆发出惊人的灵活度,扭身一跃而起,大笑着和走在最前面的人拥抱:“波特!你们终于来了!”
一切井然有序地安排开来。以猪头酒吧为起点,巫师们四散开来,犹如星星之火,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平叛妖精。
我目瞪口呆地蹲在原地。
老板走过来,用宽厚的手掌拍我的肩膀:“起来!你安全了!”
我是一个哑炮,帮不上什么忙,也回不去,老板便把我安排到一个空房间休息。猪头酒吧虽看着破败,但内里的房间却着实温馨,我在厚实的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当我起来的时候,叛乱仍然没有结束。无所事事下,我习惯性地检查这个房间。我翻到了一个日记本,署名是S.S。
“这是第一百一十九本日记,也是我挣脱‘时间’后的第一本日记。
“那里的一百一十八年只等于这里的一个冬天。没有一个冬天比一零一一更加漫长。
“雪地里已经有草尖冒头了。赫尔加寄信给我说——戈德里克死了。”
我猛地抬起头。这个时刻,我意识到,这是萨拉查的日记本,这是萨拉查住过的房间。
“他的葬礼匆匆举办,参与人只限于霍格沃兹。我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我不相信,他竟然没能见到没有我的春天。我询问了赫尔加,戈德里克是怎么死的。她说,戈德里克是为了守护城堡而死,当他死去的时候,他仍以守卫的姿态光荣地站立着。不幸中的万幸,除他之外别无伤亡。我回信说,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拥有足够的勇气,所以他一定会在死亡的边界走下去。接着,我将我困在‘时间’里的一百一十八年简单叙述了一下,并雇了一辆马车将我的一百一十五本日记运到霍格沃兹,送给罗伊娜当礼物。前三本没有研究意义,我要留给自己。
“一百一十八年太漫长了,戈德里克的死亡也过于突然,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想起来我最初的目的,也是与戈德里克产生争执的原因:寻找麻瓜与巫师是否存在共存的可能。
戈德里克的主张向来与我相反:他认为麻瓜和巫师是一个整体,从本质上,基于麻瓜的庞大人口数量的优势,巫师依赖于麻瓜继承与发展。但我并不这样想。我认为麻瓜和巫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这两种生物在我们的世界里是一种完全竞争的关系,他们竞争着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所有资源,水、空气、土地、财富和权利。麻瓜和巫师仅仅是外表相似,身体里却流着完全不一样的血脉,他们必须为了种族的延续而敌对。魔法是完全属于巫师的特质,也是巫师血脉的标记。
我和戈德里克谁也无法说服对方。频繁的争吵让我疲惫。我问他是否要一同寻找真相。戈德里克拒绝了我,他说我们眼前的世界,我们的学校都是他的论据,麻瓜出身的巫师就是他的论证。我知道其实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所坚持的是他那可悲的怜悯与无意义的善良。于是我决定离开,寻找验证我的理论的证据。不是他放弃了我,而是我选择留下他。这是我们各自的决定,这是我们各自的选择。霍格沃兹也是我的心血,我相信他们会守护好她。
在那一百一十八年里,丰富的时间和知识得以让我进行充分的思考。我抓住了毛线球露出的尾端,那就是——哑炮。”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莫名其妙地,我感觉到紧张。虽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萨拉查写下的话语,但我的情绪却不可避免地沉浸在他的日记里,似乎他接下来的话将要审判我的命运。我又翻过一页。
“我们用哑炮来称呼那些出生在巫师家庭却没有魔法的人。他们的数量稀少,但却显得一无是处。当一个巫师家庭受到迫害的时候,哑炮成为被抛弃的第一个选择,甚至,在大多数时候,哑炮刚出生即被抛弃,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巫师。
这是正常的。魔法作为巫师的特质,没有魔法的巫师是残疾的,是第一批被种群抛弃的,就像鹿群中被猎食者捕杀的往往是老鹿、小鹿和残疾鹿。但巫师与麻瓜几乎完全一样的外表使得被抛弃的哑炮完全融入了麻瓜的群体当中。这一切导致没有接受过巫师教育的他们认为自己是麻瓜。
但这些‘麻瓜’仍然能够生出健全的孩子,即带有魔法特质的巫师。经过半年多的寻找,我找到了一个幸运的、没有被家庭抛弃的哑炮。她已经结婚生子,生下的两个孩子全都能够使用魔法。但是她的丈夫是巫师,我们仍然有理由认为,孩子的魔法特质来自于他们的父亲而不是母亲。
根据我的理论,处于婴儿时期的哑炮成为‘麻瓜’本身处境艰难,顺利成长的更为稀少,哪怕是他们有后代成功发展起来,这部分哑炮的数量在整个麻瓜种群中仍是少数。成年的他们只有极小的概率碰上彼此并成功结合,所以他们如果留下后代,其配偶大概率为麻瓜。如果我的理论成立,那麻瓜种,即麻瓜出身的巫师,他们的魔法特质来自于他们的哑炮祖辈,也就是说,他们本身就是巫师,而不是麻瓜变异成巫师。”
我的精神尤其亢奋。
下一页。
“下一个目标是找到一个和麻瓜结婚生子的哑炮并检查其子女是否有魔法特质。但这显然具有十分的难度,其难点有三:其一,在我们的时代,巫师和麻瓜是仇视的,他们之间少有友好的态度,更何况是巫师养大的哑炮和麻瓜,他们的结合比哑炮与巫师的结合更少;其二,自小我被抛弃的哑炮因为缺少自我保护能力难以长大,而即便长大,生活在麻瓜群体中的哑炮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而我也无从获知他们的身份;其三,我们并不能确定哑炮会留下‘类麻瓜’后代,所以我们并不能确定麻瓜种的父母祖辈源于哑炮。
感谢罗伊娜,她偶然地发现巫师可以看到摄魂怪,而麻瓜不能。我花了一些时间来研究怎么控制摄魂怪(这部分将在后面单独列出)。然后我邀请了几位哑炮,他们也能看到摄魂怪。我能用摄魂怪区分哑炮和麻瓜。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感谢罗伊娜!
我找来了几十个麻瓜种的父母。我的理论被证实了。他们都至少有一个双亲能够看到摄魂怪。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收获,在这些麻瓜种当中,两个双亲都能看到摄魂怪的麻瓜种占比不少,这个比例让我惊讶,难道哑炮和哑炮更能互相吸引吗?但无论如何,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巫师和麻瓜是两种生物!资源是有限的,巫师绝不能退让,绝不能败给麻瓜!尤其是在巫师处于弱势的情况之下,我们决不能给麻瓜可乘之机。”
我跟着心潮澎湃起来。萨拉查,真不愧是我欣赏的人啊!
“我狂喜地将我的结论寄给我的挚友们:罗伊娜,赫尔加,还有那个固执的戈德里克。”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我胸口哽着一口气,看见这一页后面有纸张被扯下来的痕迹。没有了吗?我往后翻。中间有几处我看不懂的涂写,几页过后,我才看到一句明确的话:“原来他再也收不到我的信了。”
我这才想起来。是啊,戈德里克已经死了。我往后翻,是大片的空白和纸张撕扯的痕迹。最后一句藏在其中的一个角落:“我必须承认,他死了,我才能这么爱他。”
这本日记被翻完了。我慎重地捧起这个宝物,将他原样放回原处。作为一个哑炮,我的一生受尽欺压和鄙视,但萨拉查赋予了哑炮无与伦比的重要性与意义。妖精的战乱还没有被平叛,但我现在有着剧烈的渴望回到霍格沃兹,这股渴望征服了我的懦弱与恐惧。
我把房间收拾完,走下去找到老板。我问:“你知道萨拉查吗?他还会回来吗?”
“谁?”老板反问,“你是在说谁?”
看着老板迷茫的脸,我知道我必须想出什么词语去精确地描述那个人,这个词语必须富有冲击力,必须符合那个人的特征,必须使人在听到的时候想他就是这样。好在我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词语。这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因为那个人过于独特,他像是完整画布上平白多出的一块那样,很容易抓住人的眼球。我说:“时间。”
老板果然恍然大悟,他的手臂用力一挥:“是的,我知道你说谁了!是他,就是他!”他又问,“你有什么事吗?我不确定,但是他在我这里留下来了一大笔押金,他也许会回来,也许不。”
“你把他的房间给了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老板喊道,“我分给你的房间在哪里?”
“三楼左拐第五间。”
“是的,是的,那确实是他的房间。抱歉,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我可能说错了。三楼右拐第五间才是一个空房间。”
“没关系,我们认识。我现在想回到霍格沃兹。”
“可是现在外面还乱着!”
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看着他:“我又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老板看了我良久,最后被我的意志打败了。他把我拉到一个角落,神秘而谨慎地小声道:“这是一个秘密。你必须向我保证你不会说出去。”
我发誓:“如果我说出去我就会被索命咒杀死。”
老板点点头,伸出魔杖快速地敲击了几下墙壁。组成墙壁的木板和石砖移动,露出一个密道。他指着密道,递给我一台蜡烛,说:“这是一个通向霍格沃兹的密道,快去吧。”
我钻进去,经过漫长而漆黑的密道,我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摆放过画像的垃圾山。我轻巧熟路地回到我的房间,从我的柜子上拿下来画像和那些来自戈德里克的信纸。我将他们仔细地包起来。可是当我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我才挫败地想起来,我是一个哑炮,我现在去不了霍格莫德。
一个月后,威森加摩中增设一位妖精代表席位,妖精叛乱得到平息。
我将打包好的东西交给猪头酒吧的老板,并和他说:“请把这些东西放在萨拉查的房间,保护好它们,无论他是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