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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难以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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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容与正弯腰伏在杜其牧的怀里,手正抱在他的脖子上,当然本来她是想在那里掐一把的,而杜其牧的两手放在她的腰上,本来是想让她发痒,行为失控的。
不过,在外人看来,两人你搂着我,我抱着你,足够亲密。
来人又咳嗽了一声。
容与心下冷笑,脸上却笑开了花,越发把头往杜其牧怀里钻,同时哼哼:“把我抱到房里去。”
杜其牧很是配合,抱紧了容与,真向卧室走去。
腾闯站在那,有好几分钟,像一根笔直的树桩,然后他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等容与听不到外面的有动静,回到客厅时,腾闯早已踪影全无。
容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像夏天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布满了乌云。愣怔而失落。她承认,在看到腾闯的那一刻,她以为他是来道歉的,她想那场晚宴也许只是一场戏,不过,她不会轻易的原谅他,她会折磨他,怒骂他,让他也痛苦,让他也难受,让他明白他爱的人离他远去的茫然失措和痛苦,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
他走了!
杜其牧过了一会儿出来,仔细打量了容与的神色,问:“他走了,我去买点早餐给你?”
容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走吧,我要上班去了。”
杜其牧笑嘻嘻:“我没车啊,你顺便把我捎到你们单位我再去找我的车啊。”
容与一个眼刀狠狠的刮过去。杜其牧一脸怨妇样,默默走了。
容与收拾好自己,坐电梯去车库。
在她的车子旁边,腾闯站在那里,他的身形依旧挺拨,穿戴还是一样的一丝不苟,标准的精英模样。
看到容与走近,他有点尴尬,解释道:“今天是江边那块地招标的日子,那块地的情况你最熟悉,所以今天的招标由我和你一起去。”
容与直直的盯着他,想在他脸上寻找什么表情,可是她失望了。
大概怒极,她反而笑了,不过笑得恰如其份,和以往一样,微笑点头,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嗯。”
现在他们间仅剩工作上的联系了。
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吧。
这个城市坐落在海边,本来海边的地是不走俏的,在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孤儿院,还有个孤儿村,她从小就在那里长大,现在城市扩建,海边的地也渐渐走俏起来。政府要规划那块地。
招标的地方在市政府的一个会议中心,很热闹,招标的地一共有三块,一块是江滨那个孤儿村的,一块是青云山脚下的,一块是城市中心区域的,三块地均为住宅用地,都有着很好的开发前景。
快到门口时,容与停了停,等腾闯进了大厅,才尾随而入。
厅内一百多个座位上坐满了人,都是各家房地产公司,容与和腾闯的到来很快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
这几块地采用招标方式而不是拍卖方式,不再像以往一样,单纯的根据投标价决定,还要根据各个投标者做的建筑设计规划图来决定谁才是最后的中标者。
当然除两者外,还有很多决定因素,比如建筑企业资质,信用等等。
老实说江滨那块地是三块地中最不走俏的,那块地,地质偏软,交通不便,而且孤儿村的拆迁,民间传言它是有问题的。
容与坐了不到两分钟,人群小小骚动,扭头一看,杜其牧到了。
杜其牧一如既往的风骚,穿了一套浅蓝色的休闲服,意态悠闲,行动潇洒,分明是一幅不把众人看在眼内之态。
人群一阵嘘声。
容与打量了杜其牧一眼,有着略略的不赞同,回过头,看到腾闯正在观察着她,她有点不悦。
腾闯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人,如此高调,倒不像个世家公子。”
容与冷笑:“张扬没什么错啊,总比道貌岸然,人面兽心好吧。”
腾闯脸色微变,顿了顿:“幸亏你是做设计的。”
容与撇撇嘴:“不会哄人开心啊,经理不会就因为这个想辞了我吧?”
“容与。”
容与抬头,对上腾闯漆黑如深潭的眼珠,一直笑:“经理是因为这块地舍不得辞了我吧?”要不然缺席五天,公司里都会没有反应?
腾闯容忍不了这样的她,腾远超也一样容忍不了。
腾闯脸色微变,深吸了一口气。
容与还想再刻薄几句,这时身边一阵风刮过,有人坐下,一看,正是杜其牧那个阴魂不散的,笑得一脸伪善。她下意识的挪了挪椅子,离杜其牧远了点。
此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看腾闯的脸色,而腾闯的脸上是一种了然。
一种一切皆在掌握的了然。
容与突然意识到不对,未来得及多想,就把头靠到了杜其牧的肩头。刚才两椅子靠得太近,而她长得又高,还真不方便靠到杜其牧肩头,现在这样刚刚好。
不知不觉间,许多目光聚集了过来,人们私下嘀咕开了,原来容与和腾闯是各有所爱啊!
投标会一如既往,不外乎讲一下各块地的面积,边界,周围环境,政府对周边的政策,对整块地的规划方案,以及投标者需具备的条件而已。
容与听得并不认真,正听到一半的时候,杜其牧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朵边,无比亲密,道:“要说这三块地,似乎青云山脚下为最佳,背靠绿山,拐个弯出来,就是繁华街市,如果在山上开发高档住宅小区应该是很有前景的。”
杜其牧的声音并不小,当然也没有太大,但腾闯刚好听清了,他轻轻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什么。
容与眯了眯眼,对杜其牧笑:“杜经理所言极是。”
虽是称杜经理,可是她言语轻快,无形中多了一点暧昧。
杜其牧勾了勾容与的肩膀:“不过呢……”
杜其牧的不过呢了好久,容与的眼睛也看了他好久,亮闪闪的,眨也不眨一下,充满崇拜。
好久后,他揭开下面的话:“不过,我感觉最好的那块地还是江滨那块。”
容与愣了愣:“为什么?那里可是风险集中地啊。”
“要我说,那块地,位置极佳,首先,它离城不远,第二,它风景极为优美,面朝大海,周围崖壁林立,再往内一点,是政府准备造公园的地方,第三,它的周边不怕有建筑物再升起,因为全是崖壁。在那里住,比在拥挤的城区内舒服多了,很适合作高档住宅。”
“那杜经理是要竟标这块地了?”
杜其牧呵呵笑:“这块地是要竟的,青云山脚下也是要争的。”
“杜氏集团实力真是雄厚啊。”
“哪里,哪里。”
容与看了看杜其牧,静默不语,眼中已经升起了一丝恨意。
杜淮安害他们成了孤儿,而现在杜其牧要来把孤儿院里的人逼走。
杜家的人真够赶尽杀绝的。
她想起了那一天的黑色,铺天盖地的黑色。能让人窒息的黑色。
杜其牧凑过头来,嘴唇就快凑到了她耳朵上了,声音极轻:“担心孤儿院吗,如果真担心?那……你也可以帮他们解决的。”
容与竖起了耳朵,杜其牧继续:“要求也不高呢,你为杜氏工作就可以了。”
容与也笑,轻凑到他耳边:“杜公子,你还没标到这块地呢。”
杜其牧一脸笃定:“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容与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一块六公顷的用来造高档住宅的地,只要她到杜氏就职,就给孤儿院住了?
杜其牧这招玩得太烂了吧?
容与和杜其牧凑得极近,语声也低,极偶尔容与会回头看一下腾闯,腾闯正在研究着江滨那块地的有关资料,他的眉微微收拢,眼睛聚在资料上,是他专心工作时的样子。
容与咬了咬牙。
暗中,她又悄悄地瞥了一下腾闯,从宽阔的额,到挺直的鼻,到优雅的下巴,再配上那像黑宝石一样聚光的眼眸,这男人工作的时候真的很吸引人。
这时,读资料的腾闯抬起了头,很快,就把她的匆匆一瞥给抓住,他的眸光如深海,像一层又一层的波澜叠出,深不见底。
容与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便笑开来,坦然自若的回视着腾闯。
腾闯对她轻轻一笑。
容与却不屑于他的一笑,转头,又和杜其牧开始小声说话。所以这时的她是不会看到腾闯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条条显现的。
及至散会,还是上班时间,如换成以前,容与八成会撬班,但现在她可不敢公然当着腾闯的面这样做了。她正准备向波罗车走去。
腾闯在她身后唤她:“容容,找个地方坐坐吧。”
容与的脚步很快顿在那,却没有转身,只是笑:“总经理在叫谁?”
空气有一瞬间的冷凝,容与没有转回头,也能想像出这时他的表情,也许会生气,但绝对是脸不变色,修养良好的。
果然,安静过后,腾闯心平气和的开了口:“容与,我们去找个地方谈谈吧,是公事。”
是公事,她便不能拒绝了。
一个小咖啡馆,他为她拉开椅子,点了卡布基诺,几样小点心,如他以往所做的一样。很是温文有礼,风度翩翩。
容与噙着笑,很自然的享受这一切,等服务员一走开,她很干脆的挑明了话题:“总经理是想谈江滨这块地的事情吧?”
腾闯也不否认:“这事需要你的帮忙。”
“只要总经理给的方案是对孤儿院有利的,我自然会劝他们搬的,这点总经理放心吧。如果对他们不利,我想,就算我劝了,也是不会有效果的。总经理,你说呢?”
容与一口一个总经理,越说越顺。
腾闯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是,这话有道理。不过,我既然找你谈,肯定会给一个对他们来讲有利的拆迁方案,如若我没有这个打算,我压根就不需要来找你,也一样有办法让他们搬,不是吗?”
容与脸色微变,腾闯话里的一丝威胁,她很明白。
卡布基诺很快送了上来,白白的一层奶油浮在咖啡上面,精致透明得像女子嫩滑的肌肤,腾闯眯了眯眼,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咖啡,亲自把它在她面前放好,道:“我找你商量这事,是因为我知道你在乎。”
容与愣了一愣,避开他的目光,他的眼里有真诚,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
可是,这些东西,是现在的她不需要的。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
手机铃声响起,容与刚要准备从包里掏手机,却发现响的是他的。
他们的铃声是一样的,知心爱人。
她怎么忘了把铃声换一下,真是个错误。
电话很快被他接起,他的脸上漾着温柔,眼中带着笑意,语调轻缓温柔。
容与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把电话讲完。
在他把手机收回去时,她笑道:“我觉得孤儿院,在安静的地方最好,公司倒是有一块地,很适合。”
“哪里?”
“花锦山。”容与说完就挑眉看着腾闯。
花锦山,顾名思义,一年四季,繁花盛开的一座山。本城最美丽的景色之一,花锦山中仅有一套私人住宅,那就是位于半山腰的腾家大宅。
腾闯的脸色变了变,眼中带了一丝犀利和讽刺。
不过,很快,他又笑了,一副没感觉到容与话里挑战的样子:“容与,你好好想想,我会把孤儿院安置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环境会好,交通也会方便,当然花锦山是不可能的,这件事,你最好和裘正,陈兰音他们商量一下。”
裘正,陈兰音,容与,他们是孤儿院一同长大的玩伴,而现在孤儿院的事情也就是他们三个人在关心。
说到这里,腾闯意味深长的看了容与一眼,道:“你们应该知道,杜其牧是杜淮安的儿子吧。”
腾闯说完,拿纸巾擦了擦手,走了。
没有让她先走,没有为她拉开门,最后,他的绅士风度还是没有维持住。
容与坐在小咖啡馆的椅子上,一直看着他走出视线,才缓缓的站起来,帐当然已经结了,走出门外,阳光很灿烂,刺到眼睛里,一滴泪珠便落了下来。
他早已经算计好了,所以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