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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没带纸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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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料摩擦。
球筒中有什么滑过,然后好几声啪响,羽毛球砸到人身上发出闷响,颜岭却没感觉疼。
是砸到了身后人身上。
掌间挤压的力被卸下许多,是对方将球筒往架子上推。
嗒。
扶着筒身的手指碰到架子边沿,球筒回归原位。架层的灰再次簌簌落下。
喉间发痒,颜岭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这也太脏了吧!
闻樾舟后退两步,看前面的女生一边咳嗽,一边拍肩膀甩头发,看起来很像——小狗甩毛。
这个想法来得荒诞,闻樾舟拉回思绪,将羽毛球筒放回架子空位上。
女生注意到他的动作,急急回头:“啊,谢谢!”
“没事。”
闻樾舟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羽毛球,架子中那扯了一半的垫子很是碍事。
颜岭注意到,想将垫子扯出来,结果垫子纹丝不动,上层羽毛球筒发出滚动碰撞的声音。
她慌忙去扶,旁侧却更快伸出一只手,重又扶稳了球筒。
颜岭缩着脖子,声音微弱:“……非常感谢……”
闻樾舟看了下架层,把下层垫子推回去,直接扯过最上的,拉出一截,一手扶住上层的球筒,示意颜岭:“拉。”
垫子很顺利扯出来,颜岭目光虔诚:“感恩。”
闻樾舟简单嗯了一声,顺手拿过空球筒,往里塞球。
颜岭连忙帮着捡球。
有个球滚的远了些,直接滚到了外面,颜岭绕到对面去捡。
她刚走出来,就听到男生咋呼呼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慢,找到垫子没?”
“找是找到了……”
“那随便拿一个啊,”男生本来在外面,说话间几步走近来,看颜岭两手空空,“垫子呢?你在这儿这么久做什……”
男生忽然一顿。
里面似乎有个人。身高不矮,看起来是个男生。
——旧实验楼,一男一女,独处。
*
他瞬间噤了声。
眼神瞟瞟里面,看看颜岭。
里面人忽然传出声音:“外面还有球吗?”
颜岭顾不上男生古怪做派,飞快捡了球,送进去。
闻樾舟很快将球装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灯光照出那张无人不识的脸,男生震惊地睁大眼睛:“闻……”
闻樾舟向来过目不忘,认出这是7班的耿子义。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简单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便越过二人离开。
看他都走了,颜岭也回头拿上垫子:“我们也快走吧,刚才不会是打上课铃了吧……”
走出两步,发现男生呆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耿子义回神,这才几步跟上:“……哦!走走走。”
回程一路,耿子义一改来时的聒噪,十分沉默。
颜岭正觉得有点不适应,就听到对方有些期期艾艾的声音:“喂,你和闻樾舟……很熟吗?”
颜岭瞥他一眼,挑了个很保守的答案:
“我们是一个班的。”
“一个班的……不对啊!”
颜岭被他吓一跳:“什么不对?”
“你和他一个班,那你不是9班吗?都说他朋友是2班的啊!”
颜岭:……?
颜岭:“……什么朋友?”
“你不知道?”耿子义睁大眼睛,再次确认,“你不知道?没听说吗?”
——我怕说出些你没听说的。
颜岭:“没听说啊,什么啊?”
“算了,你连旧实验楼的事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也很正常。”耿子义却忽然说服了自己,“你看起来也不像。”
颜岭:?
耿子义却不再解释,加快脚步:“哎呀快快快,咱们太磨蹭了,要被骂了。”
*
仰卧起坐很快测完了。
运动会在即,老师也不难为,抓着一群人又跑了个800米,强调了几次不能回教室,就爽快放大家自由活动了。
颜岭和薛绮一起去接水。
“听说了吗,闻樾舟这次又拿了奖的那个比赛,特意提前交卷,就为了回来……特意逛博物馆。”
薛绮边说边忍不住笑了,“真的假的,这么抓马?”
颜岭:……
她已经快不认识这个谣言了。
两人因跑步上升的体温还没降下来,不住冒汗。
颜岭从口袋掏纸巾,递了张给薛绮:“怎么个特意法?”
“不知道啊,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呢,”薛绮接过,直接贴到额头上,“有人说看到他一直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有人说只是去问路的外校女生,有人说是2班的……诶,那天你不是跟2班的车吗,你有看到吗?”
“……啊?”颜岭整张脸贴在纸巾里,好像没听清薛绮说什么。
“去参观那天,你不是跟2班的车吗?”
薛绮想起来,“啊,我记得你说有个领队?”
她睁大眼,“不会就是闻樾舟吧?!”
——!!
“——对啊,”颜岭扯下纸巾,疑惑地眨眼睛,“我当时没告诉你吗?”
她停顿的时间太短,薛绮没有注意到。
薛绮:?
“你没有啊!”
“我没说吗?”颜岭吃惊地张大嘴,“我应该说了吧?”
“你没说,”薛绮十分笃定,“你只说了不是盛冰阳,没说是谁。”
“我没说吗?”
“你没说。”
“那,”颜岭摸摸鼻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那我可能是忘了,嘿嘿。”
薛绮:……
薛绮:“你是每天都在梦游吗?”
“嘿嘿,嘿嘿。”
薛绮关水拿起杯子,“那他是你的领队,你就没有看到那个女生是谁吗?”
她喝了口水,把位置让给颜岭,“你应该一直跟着他走的吧。”
语气随意,像是顺口一问。
颜岭暗瞟一眼,水杯挡住薛绮的脸,看不清表情。
“其实我也没有一直跟着他?”
颜岭放杯子接水,“我就是跟着队伍一起走而已。”
颜岭直起身,像是恰好想起来:“但好像确实中途有一段时间他没跟着队伍。”
——虽然那时候她也不在队伍里。
“过了挺久才回来的,我当时以为他是自己去逛了。”
——毕竟找了两个馆才找到队伍。
“但他好像没和谁一起回来?应该就是他自己吧。我也没注意。”
——幸好回来的时候队伍是自由时间,她非常自然地像个偶然和闻樾舟站得很近的路人,融入环境中。
“反正我没看到有谁。”
说完,她神色不变,观察薛绮的反应。
薛绮喝着水,咕嘟咕嘟,颜岭的心不自觉跟着一跳一跳。
“唔……”薛绮畅快喝够了水,忽然仰头道,“那是学委吗?学委!”
颜岭被她这转折弄得一卡。
学委也看到她们了,走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今天测仰卧起坐,测完了就让自由活动了,”薛绮问着,“反正不能回教室,体委有没有说训练什么的?”
“没听说诶,但应该不行吧,今天排球和篮球专项测试,我刚才看那边排球还在测呢,估计是来不及。”
“好吧。那你这是去哪儿呢?”
“去还表,”学委晃了晃手上的登记表。看薛绮面露失望,她想了想,忽然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男篮?”
“男篮?在哪?”
“后面那个二号场,我朋友她们都去了,说是有几个校队的很厉害。”
“走走走,”薛绮立刻转向颜岭,“接完了吗?”
颜岭还在愣神,薛绮已经先一步帮她拿起水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肯定很多帅哥报篮球,我们也去看看!”
*
篮球场围了不少人。
薛绮拉着颜岭挤进个阴凉的好位置。
场内正在比赛。
拿球男生几个转身,围攻之下一个假动作传球到外围,队友接过球,直接利落投篮,两分!
“那个就是盛冰阳,刚才进球那个,”薛绮给颜岭介绍,“是不是很帅?”
薛绮刚说完,就想起颜岭上次去博物馆已经见过盛冰阳了,应该不新鲜了,却看到颜岭双手扒着铁栏,情绪高涨:“哦哦哦!”
这反应给了薛绮极大满足感,很快她又看到了新的人,“喔!那个看到没?校队主力。听说他很厉害,好像之前还是市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场。……”
很快一声长哨,场上换了队伍。
下场的男生也不走,在一旁休息观战。
同样刚下场的盛冰阳也在一旁,他戴了根荧光汗带,惹眼的同时更衬得他长相出众。他边和一旁的男生说笑,边将汗湿T恤与身体扯开一段距离,不住扇动衣片,试图灌进几缕清凉。动作间衣料翻飞,显露结实腰腹,隐约肌肉线条。
颜岭确信自己听到了一片吸气声。
薛绮啧啧两声:“名不虚传啊。”
颜岭点头如捣蒜,十分认同。
盛冰阳忽然扭头,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薛绮:“……他不可能是听到了吧?”
颜岭却说:“他应该是来拿水杯的吧。”
薛绮这才注意到,她们在的位置附近,正好有个长凳,旁边放了几瓶水。
果然,盛冰阳在长凳坐下,并弯腰拿了瓶水。
旁边一群簇在一起的女生说了什么,很快有个女生大着胆子叫了声:“盛冰阳!”
盛冰阳偏头看过来,眉梢一挑,露出个几分痞气的笑容:“这么巧。你们下课了?”
“对啊,老师让我们自由训练。”
“所以你们就来这儿自由训练了?”
“来当啦啦队啊,不行吗?”
“当然不行啊。”
“为什么?”
“我这都下场了还加什么油,”盛冰阳开玩笑道,“剩下那些人最好一个球都别进。”
说话间场上一个高空抛物线,又是一个2分。
盛冰阳懒洋洋地警告着:“谁偷偷加油了?”
女生们被他逗得直笑:“你真小气!”
场上又结束了一场。盛冰阳抬手招呼了一声,有几个男生往这边走来。
为首的男生个子高走得快,竟是路誉。他拿了水便咕嘟咕嘟灌,很快一瓶水就见了底。喝进去的水都像成了汗,他抬手擦了把,汗珠还是不断滚落。
盛冰阳看他这样子,回头问一片女生:“带纸了吗?”
女生们纷纷找起来。
视线不经意扫到一旁的颜岭,盛冰阳忽而挑眉,竟也问着:“你呢?”
“……啊?”
颜岭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一时间一愣。
“没带?”盛冰阳视线下滑,扬下巴示意,“你都没找呢,找找。”
“——盛冰阳!接着!”
突然遥遥听到一声,凌空一个利落的抛物线,一罐饮料掷过来。
易拉罐来势汹汹,盛冰阳偏头躲了一下,还是路誉伸手接住。
“……你这准头也是告别篮球了啊。”
盛冰阳毒舌道,看到来人后挑眉,“你俩怎么一起?”
女生走近来,她后脑单马尾扎得很高,浓密蓬松,发尾卷翘,十分醒目。
颜岭知道这是谁。
——李皎。
成绩优异,多才多艺,校舞蹈队校学生会校广播站等等成员,人缘跨越班级甚至年级,因为太过活跃,校园中常常冒出些真真假假的传闻。
而其中一条,就是……
颜岭视线一转,看到她身后提着一袋子饮料的男生。
——闻樾舟。
视线下移,他手上提了一袋子冷饮。
——李皎和闻樾舟关系不错。
李皎从闻樾舟手上把冷饮接过去,递给盛冰阳:“拿走拿走,重死了。”
盛冰阳熟门熟路接过,给几个男生分,嘴倒是不饶人:“是你拿的吗你就嫌重?”
李皎不客气道:“那你别喝,还我。”
“那哪能呢,还不都赶紧谢谢皎姐?”
一群男生也很捧场地长长短短学舌。
分完后还剩几瓶,盛冰阳抽了瓶递给李皎:“你喝不喝?”
李皎接过去,随手问旁边的颜岭和薛绮:“你们要吗?”
颜岭看薛绮,薛绮便回绝了:“不用,我们接了水,你们喝吧。”
这倒是提醒了盛冰阳,他挑眉,忽然旧事重提:“诶,你还没给我找纸巾呢。”
颜岭:……?
这话不同先前他和一群人不着调地开玩笑,实在有些醒目。
颜岭不禁有些尴尬,伸手在口袋里掏。
李皎看看两人:“你要纸巾干嘛,急着上厕所吗?”
盛冰阳理直气壮:“擦汗啊,你没看到我们闻神衣服都湿了?”
反手就将纸巾扔回口袋,颜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没带纸……”
这时李皎说:“我带了,谁要?”
盛冰阳便转到那边拿纸。
颜岭松了口气,侧头和薛绮说话。
一旁,闻樾舟移开视线,神色平淡。
他低头对李皎说了两句,李皎点头,笑着对他摆摆手。
看到闻樾舟离开,盛冰阳挑眉:“他这就走了?”
李皎不以为意:“他本来就要去办公室,是我看正好顺路,就叫他帮我拿一下水。”
盛冰阳拧开饮料:“你们一个项目啊?”
“没有,我在饮水机那里碰到他。他好像是排球的吧,我是舞蹈的。”
李皎看他这副懒洋洋的样子,“你这球没打两分钟,水倒是喝不少啊。拿了几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