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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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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着睁开眼才发现周遭突然就变了,灰暗的密林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流光的神树在阳光下翠影婆娑舞动着树影映在了那个女孩身上发着光
她就这样趴在花豹的身躯上轻笑着将拿着的辛夷花缓缓递向我:“吾名卷柏,姜恙,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她唤我姜恙我不是太明白,我只是茫然的接过花,这是我蹉跎这么多天来旁人送我的第一支花。
看着她我突然便想起来凡人唱的山鬼,若不是她身上还隐隐有我的一缕息。
谁能想到如我一般肮脏也能入得了世间因果,当日无心却是救了我今日一命。
我拿了花后再看了眼她,未曾再与她说些什么,只是一心赶向鬼市灯花婆婆的当铺。
毕竟我的真正的命脉捏在她手里,但是卷柏却不依不饶的拦着我,她像是知道我与灯花婆婆之间的事情,在幽都山拦上了我些许时刻,她或是幻化出来美景抑或是人世繁华。
我没法,最后又漫山的采了些花廖酿了些许美酒陪着卷柏喝,美酒醉倒了卷柏却没醉倒我。
她问我为何执于听命灯花要杀姜笙,我说我心狠手辣乐意杀人,她却扯起了那日我救她是个心软的仙子。
“那日不过是你吸食了我的花廖我要讨回来而已。”
她醉倒了呵呵笑着嘀咕:“骗人,我瞧着清明,那花廖分明是你自己递于我跟前的,我们卷柏一向都有规矩极了的,你真是糊涂。”
嘀咕着嘀咕着她便倒在了桌案上,我看着她眼睛一酸,视线突然模糊起来,你才糊涂,连妖与仙都区分不清,我分明是个极清醒的惜命鬼。
没了卷柏的刻意阻拦我极快的便赶回了灯花婆婆的交易阁,她满是惊奇的打量着我,许也是没想到我能站着回来。
“还以为你会趴着爬回来呢。”
她不甚在意的又挥动起了手上的烛火我的心脏又抽疼起来冒着冷汗我将金钗递给灯花:“出了点意外,我......”
没等我解释她就拿走金钗放在鼻下闻了闻打断了我:“你知道我要什么,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想再争取些什么,比如,她很好别杀她了,可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有一个她便会有下一个她。
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我想起了那个祭司。
从交易阁出来在灯花婆婆锐利的目光下我绕过幽都山去向了醉春楼,依旧是墨色的星空,觥筹交错的繁景,只是这次她像是早早的便知晓我会来寻她所以早就安排好了一般一个人坐在湖中孤舟上等我
依旧是那样恳切温婉,叫我不敢直视。长街沸腾,灯光万里,朱瓦流离,玉勒争驰。
人声鼎沸,灯火阑珊,我还能听见街边的声声吵闹叫卖,她却什么也不做的只是静静笑着看我从湖面上慢慢走近她
我想她哪怕只要稍微的害怕一点,退后一步我都有理由觉得她看不起我然后顺理成章的杀了她,可是她就是什么也不做,宽容怜悯到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
我的眼睛又不受控起来,在舟尾站定看着她不敢再向前一步,她太好了,好到我羞于再靠近她。
我深吸几口气伸出手做势凶神恶煞的就要掐她,我想吓跑她再追不上她,可是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向前一拉,把我的手也置在了她心口上便似心满意足的莞尔一笑:“我,一直在等你啊,姜笙。”
她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灌进了我的心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拽紧我的手猛地向身后的湖面一倒便倒入了水中,我看着水里面的仍然温婉笑着的她心间一跳,模模糊糊间触到了什么晃了晃头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害怕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迷失在水中再也不见,连忙抱着她向水面上游去,可我努力了好久都碰不到水面,我还溺在水里面,连带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突然慌乱了起来,不停的想不停的游很久很久我看见了一道亮光,终于触到了水面便猛的向上扎去。
眼前的光景却再不是湖面,而是我与卷柏初见的那棵浮光神树,可我浑身都早已湿透,怀里还抱着姜笙。
我迷茫的看着卷柏,怀里的姜笙咳了两声睁开了眼也缓了过来,卷柏依旧如初见那般拿着支辛夷花笑着递向我:“姜恙,不,姜笙,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我不解的看向她,看向怀里的姜笙,我是姜笙那姜笙是谁?
姜笙只是笑着坐起身面怜惜的看着我一手拉着我的手碰上她的脸一手轻抚着我的脸泪眼朦胧:“我,就是你啊。你只是忘了,这么美好的姜笙怎么就成了这么可怜的姜恙了呢?”
这样奇异的连接感遍布着我的全身,我突然觉得理不顺的头疼,看着卷柏和姜笙我觉得天旋地转
模糊间我又看见了灯花婆婆,她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面目狰狞的向我伸出了恶手将我推进了永恒的深渊
我又看见了卷柏和姜笙努力的护着我,看见了一向默不作声的祭司也张开了口伸出了手将我扶起,拉着我走向了浮光神树。
我看见她手里的火把变成了无尽灯,树下的姜笙和我的心口同时闪烁起来各一半的从心口飞出汇聚成型。
卷柏将辛夷花划过那颗心变成了一串无患子再笑着递给了我:“菩提心成,爱让人一直等待的姜笙,也该醒了。”
她的声音突然恍惚起来,天旋地转间我再睁眼便是苍白的墙壁,鼻尖闻到的也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听见一旁的护士激动的跑出说:“她醒了,她醒了。”
我还有些晃神,稍稍一动便感知到了那串无患子,也慢慢想起了一切。
我想起了那个雨夜里狰狞的禽兽和我无尽的绝望,也没有忘却记忆里的姜笙和卷柏,我有些自责自己忘却了之前的自己,只敢默默消寂挣扎割腕。
我的父母在护士走后小心翼翼的坐在我的病床边关切的望着我,我知道我不该哭却突然胸口闷的慌,眼睛一松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妈妈也就这样抱着我哭,父亲也转过了身。
哭够了后我也缓了过来,妈妈看着我犹犹豫豫的说:“外面有个女律师,是自己来的,你……”
没等她说完我摸着病床里的无患子坚定的看向他们:“我想见她,我要见她。”
父母似是都没想到我转变的这么快,回过神来便开门将她请了进来。那天那份阳光恰好打在推门进来的她身上她发着光笑着冲我伸出了手
“你好姜笙,我是许卷柏,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我笑着伸手回望着她,过了不久在同样受害者的声援下我戴着无患子和许卷柏看着他走向了监狱。
姜笙再也不会成为姜恙永远的困在那个雨夜里,她会永远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