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9 ...
-
下午6点，医院北门斜对面的老郭烧饼前排起了长队。
程旸本科的时候特别喜欢在这家店买早饭，这家的鸡蛋饼和别家不一样，是一个完整的煎蛋嵌套在面饼里，形成两个同心圆。烧饼焦脆，鸡蛋鲜嫩，一口咬下去口感矛盾又丰富。
此刻程旸绕过这一长溜人群，默默忍住了排队买俩饼子的想法。
烧饼店开了很多年，旁边的小巷子却很少有人注意。程旸走进巷口，烈日和人声被两侧的居民楼挡了个结实，这里的体感温度也比外面低好几度，冷清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中午程旸给张凛发了信息，但他一直没回复。下午快下班程旸突然收到石沛宇的消息，她发了个定位说要跟他“聊聊”，可把程旸这个学术菜鸡吓了一跳。他和石沛宇关系还可以，石沛宇联系他一般都是让他看看文献，或者聊聊课题上遇到的困难，像这样被老板叫出去单独谈话还是第一次。
程旸回复“收到”，但出发前他突然发现他老板发来的定位竟然是一家宠物医院。
程旸：？？？没听说老板要做宠物相关的课题啊？
程旸跟着导航往前走，拐了几个弯又绕进了另外一条小路，路过几只散养的鸡和两只橘猫，最后穿过另两栋居民楼，小路尽头豁然开朗，一条马路横在眼前。过了马路再右转，程旸终于看见他老板定位的地址——“宇宙宠物医院”。
他推开玻璃门，一只乌云盖雪型的奶牛猫躺在门边的台几上，见他进来便斜了一眼，慢悠悠跳下来踱进了里间。前台的位置没有人，电脑后面的靠背椅搭着一件白大褂。
他看了眼时间，老板约的是下午6：30在这里见面，现在才6：15，也许她还没来。
他正准备在那胖猫躺过的台几上坐一会，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石沛宇的声音由远及近：“芝麻，不是让你在外面呆一会吗，姐姐现在有客人在。”
程旸看见石沛宇怀抱那一朵胖乌云快步走来，犹豫自己现在假装没看见来不来得及。
石沛宇看见程旸站在门口发愣，便把奶牛猫放在转角的猫爬架上跟它说自己玩会，然后招呼程旸过来：“程旸你来的正好。”又看着茫然的程旸补了一句“别紧张，不是什么吓人的事儿。”
她把“本店已打烊”的牌子挂了起来，外面的玻璃门挂上锁，然后带程旸往“宠物住院部”走。
程旸跟在后面继续思考老板把自己灭口的一百零八种方式和可行性。
他们穿过一排封闭的“床位”，一只吊水的白色吉娃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阵，听起来骂得挺脏。程旸送给它一个同情的眼神，没想到它似乎被鼓舞到了，叫得更加婉转呜咽。
石沛宇带着他走进最里面的休息室，柔软的布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盯着眼前一摞纸发呆，见他俩进来，那人站了起来，高个长腿，不是张凛又是谁。
程旸经历了今天第二次精神暴击，此刻他在一家宠物医院的休息室，左边是他的硕导石沛宇，右边是室友张凛，外面是骂骂咧咧的吉娃娃，这让他有点怀疑老板叫他来这里的目的。
石沛宇关上门，吉娃娃的声音被阻隔在外，她示意程旸坐下来，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张凛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向程旸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努力忽略程旸脑袋上呼之欲出的问号。
程旸只觉得张凛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比外面吉娃娃还让人费解。
“程旸，你别担心，我和张凛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石沛宇坐在他俩对面喝了口水。
程旸更迷惑了，他老板什么时候认识了张凛，而且他俩看起来还挺熟的。
“好的老板您说。”他应道。
“你对脑蜃了解多少？”石沛宇直接问。
“呃......就我有限的所知，目前认为脑蜃是意识的激发态，通常在人的极端生理状态下出现，以空间的形式叠加在物质世界上，但是它的其他性质尚不完全清楚。”
程旸对科研的兴趣不太大，石沛宇也没有让他做很复杂的课题，只是偶尔让他查查脑蜃相关文献。他以为石沛宇此问是考察他对课题了解多少，也许需要和张凛所在的神经外科那边合作课题，这样一想似乎除了地点在宠物医院有点怪，其他都比较合理。
“你还记得杜啟华教授的那篇文章吗？”
程旸当然记得，那篇文章是石沛宇让他读的第一篇关于脑蜃的文章，也是将脑蜃描述的最详细的一篇文章。脑蜃最早是作为都市怪谈般的存在，所以很多人一开始极力否认其客观存在，认为它不过是编造出来吓人的。直到十余年前，E大附属医院的杜啟华教授第一次使用自制仪器记录到自己女儿车祸时的“脑蜃”，才为其客观性增添了相当大的可信度。
不过杜教授的那篇文章对于脑蜃的记录方法也写得语焉不详，后续很少有人能记录到像报道的如此细节完备的脑蜃。
“作为一种不可见的意识空间，脑蜃的存在很难被证实。”石沛宇见程旸记得，又继续说：“如果脑蜃只是亲人离世前的意识投射，它最多只会有纪念意义，不会像现在这么热门、被这么多人研究。”
“有文献报道过，亲人可以进入对方的脑蜃，甚至在脑蜃中读取到部分意识？”程旸对这种文献是不太相信的，因为这种报道并没有科学的研究，只是当事人的案例报告。但目前来看这种观点逐渐被认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研究脑蜃确实有很大的价值。”
进入脑蜃后读取别人的意识，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本科期间在杜啟华教授的课题组学习过，她用的是自己研发的仪器，当时能据说是因为一家人开车出门，脑蜃记录仪就放在后座，才得以在车祸当时将脑蜃记录下来。”石沛宇说。
“所以现在无法清晰准确地记录脑蜃，一是因为没有仪器，二是因为无法正好在极端情况下开始记录？”程旸脱口而出的同时，感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瞬间想到，如果脑蜃必须在极端情况下出现，那么会不会有人为了研究脑蜃而人为制造一些“灾难”呢。
“我觉得程旸已经懂了，我们进入正题吧。”石沛宇坐直了起来，她果然没看错，程旸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很快就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一直沉默的张凛坐过来了一点，把他面前那一摞纸摊开来，找到其中一张，放在程旸和石沛宇之间。
纸的左边记录了一排时间，右边抬头写的是“内容”，记录的是诸如“外科16楼办公室”、“丧尸化”、“关云霁、万乔、方忆生”、“手术列表”等，最近一次的时间正是3天前的晚上，内容也比前面的详细得多。
程旸越看越心惊，这张纸上记载的的正是他那天所做的梦，连梦里“他敲了敲负一楼的墙说那是空心的”这种细节都有。
张凛只见程旸看完纸上内容又看向他，一脸一言难尽地说：“凛哥，你那天问我还记不记得晚上的梦，不会趁我睡着进到我的脑蜃里了吧？”
张凛那张扑克脸出现了一丝无奈，他看了一眼石沛宇，又对程旸说：“这些都是我记载的，我的‘梦’。而且你现在活蹦乱跳，意识应该还是稳定的，不构成形成脑蜃的条件。”
程旸默默挠了挠头，“可是我做的梦和你的一模一样，这也太诡异——”说到一半，他看见石沛宇微笑着看着他，心中有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所以，难道说，我和凛哥同时进入了某个人的‘脑蜃’？？？”
“程旸你这脑袋瓜挺好使的。”石沛宇赞许地点头，“你和张凛应该是都进入了王书剑的脑蜃。”
“可是我和书剑师兄不熟啊，不是说一般是熟人或者亲人极端情况下可以进入对方的脑蜃吗？”程旸震惊之余脑袋里飘过一串“我们不熟啊不熟”......
“脑蜃的准入条件暂时还未研究清楚，其实陌生人的脑蜃我们都有一定的几率进入，只不过身体的屏蔽机制会阻止你被这些奇怪的‘幻觉’干扰，醒来通常就不记得了。”石沛宇解释道，“我也不太确定你是不是真的进入了书剑的脑蜃，就让张凛跟你说了一些关于书剑的事，看来增加了解确实是解除屏蔽的一种方法。”
程旸想起来张凛那晚的“吐露心事”，原来这家伙不是压力太大找自己吐槽啊。张凛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点尴尬。
“那你怎么确定是我的意识进入了书剑师兄的脑蜃呢？”程旸又看向张凛，“万一我只是脑蜃中没有灵魂的npc呢，毕竟脑蜃是现实世界的主观加工，按照我的形象捏一个小人放在里面也不是不行。”
“因为你的电容笔。”张凛说，“你进入脑蜃的时候口袋里有一支电容笔，但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使用它，这说明你是有自己主观意识的，如果你是npc，那我应该不会在你身上看见我从没见过的东西。”
石沛宇补充道：“而且，我以前没听书剑说起过你，你们又不是一届，我推测你和书剑以前应该没怎么见过面，你是他放在脑蜃里的npc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程旸恍然大悟，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
他“太”了半晌，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那您说您和凛哥有事需要我帮忙，是什么事？”程旸突然想起来石沛宇开头说的话，又问道。
石沛宇和张凛对视一眼，缓缓说：“可能需要你和我们一起，在书剑的脑蜃中找到他跳楼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