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她》明不知晦

6、咬伤

　　林眷希皱着眉，动作利索接了点水放下，压着嗓子问：“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盯着陈迟吗，怎么招惹到老鼠了？上报给管理员没有？”
　　“我也不知道！”柳眉生被脚腕处的伤口传来的肿疼弄得心烦，听到同伴带有质问意味的话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不耐烦说，“我本来是去里面看看休息室的，遇上了舒裙，就跟她一起了，我们进的是第一间，第二间好像是陈迟他们选完了。我们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然后在我要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只老鼠，我当时没发现，直到脚踝一阵刺痛才注意到它，它咬下我一小块肉就跑了。”
　　“舒裙？她当时是什么反应？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又去哪了？”林眷希追问道。
　　柳眉生手上正拿着湿巾按着伤处周围缓解疼痛，丝丝缕缕渗出的血丝淌出来，她疼得轻嘶了一声。
　　林眷希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痛苦，还在追问着舒裙的事，柳眉生烦躁地开口：“她当时在我后面，发现我被老鼠咬了很着急，房间里找不到处理伤口的东西，她就跑去敲陈迟他们的门，没人，又去别的地方去帮我找人了。你能不能别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她难道还能是特意叫了一只老鼠来咬我？”
　　说着说着，她的火气也上来了，说话也有些压不住声音，“哼，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陌生人都能为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着急，她再慌再怕也愿意为我去到处找人帮忙，你这个所谓的‘队友’倒是屁用没有，关键时刻见不到人，危机解除了就知道跳出来从我身上挖信息了。”
　　“你清醒点行不行！你以为自己在哪？在‘规则’里你敢这么草率就相信一个陌生人！”林眷希被她这么指着鼻子骂，忍不住回怼了一句，说完顿了一下，冷静地对她说，“柳眉生，你不是第一次进‘规则’的新手了，你应该已经非常明白在这里活命的关键，以前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如果这次你还是这样没有最基本的戒心和冷静分析的能力，那我们的合作就终止，谁死谁活，都跟彼此没有任何关系了。”
　　“呵，早该这样了！我可不想每次做任务的时候都有一个随时等着算计我的‘队友’！”她把最后两个字念得格外重，讽刺无比。
　　“你——”林眷希话还没说出来，便听见两个匆忙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不再说话。
　　他从铺满红灯的超市逃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思索什么，直接跑进里面来。
　　超市第五排和第六排间的通道对面是一扇门，他跌跌撞撞跑进去，又很快将门反锁，照到身上的红光瞬间消失，只余下脸上一块，是透过门上用来观察内部的小玻璃照进来的。
　　稍微平复了狂乱的心跳，他盯着那扇小玻璃缓缓后退，直到背紧靠在另一面墙上，那一块长条形的红光在昏暗的走廊显得异常瞩目。
　　他小心的拿出手机，就着低亮度的屏幕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十点整。
　　现在没心思去琢磨这明显不正常的时间，林眷希警惕地盯着铺满红光的屋子，希望能获得规则背后的信息。
　　很快，五分钟到了，他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只能看见货架顶端和天花板，天花板上的长条灯滋滋闪动两下，突兀的红光骤然转变为先前刺眼的白光，眼泪被激出来，眼球刺痛，还有种灼热的感觉。
　　似乎无事发生，什么都没有变，也许红光只是针对他们这些活人呢？
　　他被红光差点弄死的时候，那个店员反而变得更……灵活了？说话没有那么僵硬了，而且还恰巧救了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
　　危机暂时解除，他这才有时间仔细去观察匆忙躲进来的这处空间。
　　第一感觉是非常奇怪。进门就面对着一堵厚厚的墙，左右两边各延展出去深长的走廊，头顶的小圆灯间隔几十米的分布着，灯光很昏暗，维持着一种能看清物体轮廓但无法看到细节的程度，配合着两边深深的走道很容易勾起什么不好的情绪。
　　这时，左边那条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慌乱的惊呼声，杂乱的脚步声忽响忽弱，不一会儿那个稍沉顿些的脚步声消失了，随后只有一阵急促的清脆的脚步声在动，伴着沉闷的敲门声，远远传来有些古怪。
　　林眷希犹豫几秒钟，还是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了，他听出了柳眉生的声音，另一个应该就是那个软弱胆小的女孩子。
　　直到走进了他才发现这个走廊尽头是一堵墙，折了个直角弯往前才是规则中提到的休息室，有三间，都在左手边那一面，门上除了猫眼跟门锁什么都没有，离他最近的那扇门虚掩着，里面时不时传来极低的抽气声，和一些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柳眉生？她受伤了？
　　“谁在外面？”这声音，果然是柳眉生。
　　“是我。”林眷希索性直接进门，顺手锁上。
　　柳眉生正曲起一条腿倚坐在里床上，床边散着一些纸巾，见来人是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结果不知道牵扯到哪里，她颤了一下弓下身，双手往左腿脚腕上伸，脸色苍白痛苦。
　　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脚踝上方赫然是一块两厘米左右不规则的缺口，像是被什么动物咬下来的，白肉红丝，周围肿胀不堪。
　　他脸色瞬间大变，快步走过去，仔细观察那个伤口。
　　“这是……老鼠咬的？”
　　那两个脚步一前一后很快到了他们这扇门前，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好！我是这家超市的负责人！听说您被老鼠咬伤了，我是您朋友带来帮忙的！女士您还好吗？”
　　门内二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负责人，权衡一番后，林眷希去给他开了门。
　　“您终于来了！快进来看看吧！她的伤好像更严重了！”林眷希急切地迎上去，拉着何叔往里赶。
　　何叔也没管其他，顺着指引风风火火到了柳眉生跟前。
　　他说的严重并不是在扯谎，那个伤口已经在泛黑流脓了，周围青紫肿胀，看着异常骇人。
　　“还好还好，再晚一点这腿可就要截肢了。”何叔面色严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他拧开瓶盖，小心地往伤处倒出一点点淡红色药粉，在她反应过来前立刻又掏出一张创口贴把伤口盖得严严实实，“好了，记住不要让创口贴沾水，也不要撕下来，等过几天就没事了。”
　　柳眉生望着脚上那张粉粉嫩嫩的小猪佩奇创口贴，觉得有些荒谬，正要开口问，忽的感受到一阵剧痛，从伤口处一直往上窜，整条腿都有种刺麻的疼，她伏下腰，抱着曲起的左腿疼得想死掉。
　　舒裙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只能给她擦擦汗扇扇风，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然而收效甚微。
　　“正常的，过会儿就不疼了。”何叔淡定地收好药瓶，起身就要离开。
　　林眷希看着柳眉生的惨状，眼神闪烁，对上何叔还是那副焦急的模样，“这会不会有哪里不对啊，只是药粉就能治好吗？要不送医院吧，毕竟是老鼠咬的，万一有什么细菌病毒感染了就不好了！”
　　何叔闻言笑容有些古怪，没脾气似的说：“老鼠而已，咬不死人的，最多五天就好了……不过，你确定要送她去医院吗，现在？”
　　林眷希神色一滞，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但在何叔的注视下他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说：“我和她再商量一下吧，不然患者不想去我也不好强逼是吧？麻烦您跑一趟了，您忙去吧，剩下的我们自己能解决了。”
　　“行，你们早点休息吧，记得按时吃饭，不然身体撑不住的。”何叔对他的选择毫不意外，只点点头，随意叮嘱了两句便走了。
　　等到脚步声彻底走远，林眷希才沉着脸开口：“都还没吃饭的吧？我们身体传来的异样的饥饿感很可能是‘规则’的影响，它在逼迫我们进食。我在店员那里打探过消息了，他说我们换取食物的筹码是记忆，我猜测这里应该是将记忆作为主要的交易手段，同时应该还有另一种获取食物的方法，这个方法很可能是在刚刚那个负责人那里，陈迟他们估计已经攀上这条线了。”
　　“他们在仓库整理货物。”舒裙轻轻开口，垂着头，发丝遮住部分脸，关切的眼神落在柳眉生身上。
　　林眷希听出了这女孩可能还掌握了一些别的信息，于是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我没能跟店员聊多久，灯突然就变成了红色，当时我以为我立刻就离开了红光区，其实我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如果不是店员恰好开口说话帮我脱了困，我根本不会意识到我还没有逃离，可能会直接死在那里。”
　　舒裙终于抬头，转过正脸看向他，随即别开视线，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柳姐姐伤口上撒的是驱鼠的药粉，仓库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