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有雪》蚓蚓

4、北疆再会

　　北疆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地迎面袭来。云瑶身披厚重的斗篷，站在行宫的高台上，眺望远处连绵的山脉。自从她抵达北疆以来，日夜操劳，替那位身患重疾的皇室贵人诊治，心神紧绷。然而，她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那个名字——姜念。
　　“云大人，外头天寒，还是回屋稍作休息吧。”随侍的宫女轻声劝道，云瑶却并未回头，目光依旧望向远方的雪原，仿佛透过那无垠的白雪，能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在想，江湖之人真的会渴望自由吗？既然渴望，又为何不远离这权势之争？”
　　“姑娘的话中似有深意啊。”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女声，带着一抹熟悉的戏谑。
　　云瑶神情微变，猛然转身，便见到那抹青蓝色的身影缓步走来。姜念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青蓝色衣袍在北疆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墨发高束，眉眼间带着一抹自信的笑意，仿佛她从不畏惧任何险阻。
　　“姜念！”云瑶失声轻呼，内心掠过一丝不可抑制的喜悦，但很快压下情绪，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念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我来此地，自然是奉了命，查探北疆动乱的原因。”她的目光深邃而温柔，注视着云瑶，似带有无限关切，“不过，听说你也在北疆，我倒是想见一见。”
　　云瑶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你在江湖行走自如，又何必冒险来此？此地危机四伏，既有叛军势力，更有朝廷内应，稍不留神便会身陷险境。”
　　姜念闻言，目光微闪，笑意加深：“那又如何？若真的陷入险境，云姑娘可会助我脱困？”
　　云瑶怔住，随即眼神微冷，淡淡道：“我不过是个医者，职责所在，恪守本分。你若有麻烦，我未必能出手相助。”
　　“未必能出手相助？”姜念走近她，眼中却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轻轻叹道，“云瑶，你当真将我视作外人吗？”
　　云瑶微微偏过头去，不去看她那双温柔的眼眸，冷淡地道：“在宫廷与江湖之间，最好少些牵扯。你和我各有立场，这一点你该明白。”
　　姜念沉默片刻，忽而轻轻一笑，语气中多了一抹柔和：“或许在别人眼中，你是那个冷若冰霜的红袖医仙，可在我看来，你始终是那个在危机中宁愿留下来救我的云瑶。”她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云瑶的肩膀，但云瑶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你我并非一类人。”云瑶的语气依旧冷淡，但内心却感到一丝莫名的酸涩，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不让自己多看姜念一眼。
　　姜念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她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佯装不在意地笑道：“好吧，既然云姑娘不愿搭理我，那我便当做此行只是路过。只是——”
　　她话锋一转，眼神忽然凌厉，低声道：“我此行北疆，查得有一支叛军暗中潜伏在雪原之中，已埋伏数日，随时准备发动袭击。而你此行保护的贵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
　　云瑶闻言，眉头微皱，目光中透出一丝寒意：“叛军敢在北疆行宫发动袭击，这背后必有内应。”
　　“正是如此。”姜念点头，目光深邃地看向云瑶，“因此我不得不来此相助。否则，云姑娘若有不测，我岂能坐视不理？”
　　云瑶心中微微一动，然而她依旧没有表露半分，冷声道：“你不必管我，我既然奉命护送贵人，便会尽职尽责。若叛军真的发动袭击，我自然会设法保护自己。”
　　“设法保护自己？”姜念闻言，眉头微蹙，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云瑶，你总是如此冷漠，难道真的无意让人靠近你的内心吗？”
　　“江湖漂泊，尔虞我诈，动情只会招致不幸。”云瑶淡淡道，声音中透出一丝疏离，“姜念，若你真的将我视为朋友，那就莫要强求。”
　　姜念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无奈一笑，“既然云姑娘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强求。”她转身，仿佛准备离开，却在最后一刻低声道，“只是，我姜念愿为你挡下一切风霜。”
　　这一句话，仿佛破开了云瑶心中层层寒冰，她的目光不由得追随姜念离去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久违的悸动。然而她很快收回了视线，将那份情感压在心底。

　　数日后，风雪愈加凛冽，北疆行宫的守卫更加严密。云瑶每日守在贵人床前诊治，内心却莫名有一丝不安，仿佛黑暗之中有一道危险的目光始终窥视着他们。
　　就在这一夜，北疆的雪原上忽然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叛军果然如姜念所言，埋伏在雪原中，趁夜突袭而来。行宫之中顿时杀声震天，守卫慌乱应敌，宫人惊叫连连，整个行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云瑶心知不妙，迅速取出几瓶毒药藏于袖中，带着侍从们护送贵人突围。然而叛军早已做好准备，人数众多，刀光剑影之中，侍从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眼看着重重包围，退路被彻底封死。
　　“云瑶！”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混乱的人群，姜念一身劲装，手持短匕首，迅速冲杀而来，挡在了云瑶身前。
　　“姜念，你不该来！”云瑶神色震动，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急切。
　　“云姑娘，你若遇险，我怎能袖手旁观？”姜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满是决然。
　　她挥舞匕首，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叛军之间，出手狠厉，每一招都干脆利落，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然而敌人数量实在太多，二人身上很快染满了血迹，体力渐渐不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念忽然回头，将云瑶护在身后，低声道：“等我拦住他们，你趁机带着贵人离开。”
　　“你疯了！”云瑶的冷静彻底崩溃，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怒意，“你一个人去送死，有什么意义？”
　　姜念苦笑，目光中却满是坚定：“云瑶，此生能为你拼命，便是意义。你若能平安离去，我便无怨无悔。”
　　她不等云瑶反应，猛然冲向敌阵，匕首在黑夜中闪烁寒光，身影宛如一抹孤傲的青梅，凌寒傲立。